第六十七章 一雪前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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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仕成從沒想過再遇到靖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他和童鑰正沿著5區山崖下的森林向6區前行,在他們剛踏入6區沒多久,一把飛刀突然從童鑰背後飛過,但並沒有擊中她,隻是砍下了她一縷頭發。
那動作似乎本意並非想要她的命,而更像是宣戰。
刹那間方仕成毫不猶豫地鬆開了拐杖,將童鑰拽近自己,兩個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靖慢慢走過來,氣定神閑地撿起落在地上的飛刀,走到了他們不遠處。
森林中依舊黯淡無光,靖那一身夜行衣很快便又將她隱沒在這黑夜之中無跡可尋。
方仕成躺在地上,緊皺眉頭、閉著眼,掙紮著想要站起來——那一跤摔得還是有些痛的。
童鑰率先站起身,但她警覺的環顧一周,卻並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於是她拍拍身上的土,伸手想要先將方仕成拉起;但靖卻突然現身,悄無聲息從身後用刀逼住了童鑰的喉嚨,後退著將她帶離方仕成。
童鑰屏住呼吸,安靜順從她後退。
她不敢反抗,那刀實在是太近了。而且她相信,靖,絕不會手下留情。
方仕成艱難地坐起來,看到這一切,緊張感刹那將他包圍,心中的自責像洪水一般湧出。
如果剛才再警覺一些……
他想站起來,衝上去,將靖製服,但他做不到。
現在的他,距離拐杖還有一段距離。沒有拐杖支撐,他壓根無法站起。
他從背後掏出箭,瞄準了靖,但靖始終躲在童鑰的身後,讓他無從下手。
靖把刀尖死死抵在童鑰喉間,這讓童鑰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把箭放下,不然我就殺了她。”靖威脅到。
但方仕成卻反而把弓拉得更緊,“現在都要談條件了?看來你可真傷的不輕啊。”
靖的眼中閃過一絲慌張,她將飛刀更用力地朝童鑰摁去,另一隻手鉗住她的胳膊。
輕微的疼痛順著脖頸刺痛到童鑰的神經,刀尖所抵之處,已經微微有血滲出。
童鑰小心的呼吸,依舊能感受到自己無法控製的心跳。她時不時瞥向方仕成,大腦飛速運轉,依舊在努力試圖找出一個最好的對策來脫離這場險境。
靖抓得很緊,卻不是那樣的堅定,而是在無法控製地在顫抖——想必是之前方仕成在她肩膀上落下了傷。
也許現在的靖,並沒有那麽無敵。
方仕成緊張得不得了,視線一瞬間也不肯從童鑰的身上移開。
童鑰感到靖的刀越抵越緊。她雖然表麵毫無波瀾,但心跳幾乎要衝出胸膛。
“你放下弓,我可以考慮饒她一命。”雖說是靖主動找上門來,但她似乎並沒有多大的底氣,“她現在在我手裏,你可不要太自大。”
“還是說……你不在乎你的另一個小跟班——再一次死在你麵前?”
方仕成沉默了。
靖刻意加重了“另一個”和“再一次”這兩個詞的語氣,旨在威脅方仕成繳械投降。
她也清楚,如今的方仕成,恨極了那樣的悲劇再一次發生在他眼前。
方式成自然並不甘心就這樣認輸,但上一次他的箭和靖的刀同時射出,是同時擊中對方,也就意味著若這一次他成功射出箭,靖也完全能夠在箭射到之前割斷童鑰的脖子,若靖得逞,則他的堅持將毫無意義。
“上次你和我的對決沒有分出勝負,你放開她,我們再比一次。”方仕成稍稍收弓,對靖說道,“若是我先中刀,我的命歸你;若是你先中箭,你的命歸我。”
靖稍稍鬆了鬆鉗住童鑰的手,抬眼瞥了下方仕成,片刻之後又垂眼看向童鑰。
“這並不公平。”
“你需要講公平?”
靖怔了一瞬,轉而笑了。她僵硬地扭了扭肩膀,也許是身上的傷讓她變得有些過多顧慮了,但這依舊不足以煞滅她心中張揚著的野心。
她是一個殺手,職業殺手,做事向來幹淨利落,在s區享有盛名。
在darkside也許能夠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她早有預料,並且也絲毫不怯場,勢必最終會戰勝他們。
那種野心,即使是在現在,也從未消去。
隻是她尚未知道自己早已深陷囹圄。
“有意思,剛好上次比得不夠盡興。既然你這麽趕著送死,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你先放開她。”
“可以,在殺死你之後我會把她也送到你身邊去,不過你與我之間的比拚,出於公平起見——”
靖垂眼瞥了一眼童鑰,將她拖到一旁的樹前,移開了她喉間的刀,卻轉手用它穿破她的虎口,把她“釘”在了樹幹上。
童鑰深吸一口氣,疼痛席卷而來。
她並不想流淚,但此刻的她就像與太多的洋蔥共處一室,淚水不自覺流下。
她的身體因為疼痛不能自控地顫抖著,溫熱的鮮血順著手腕流下,一點一點變得冰涼。
她也足以認識到這個女人的殘忍絕非兒戲。
方仕成心急如焚,跪在地上,重新拉緊了弓,對準靖的頭部。
“你是想讓我先殺了她嗎?”靖又從身上掏出了兩把刀,用一把輕輕從童鑰臉上劃過,威脅著方仕成。
方仕成的心揪得死死的,最終還是收起了弓。
“那……我們的比拚,可以開始了嗎?”他問。
靖離開童鑰,站在方仕成麵前,做好準備姿態。
童鑰眼睛紅紅的,眼皮不自覺地打顫,但她顯然足夠堅強,手上的血順著胳膊慢慢流進衣袖,將白色的襯衫浸上刺眼的顏色,但她的眼睛卻緊緊注視著方仕成。
“我數到三,同時進攻。”靖似乎信心滿滿。
方仕成架起弓,瞥了童鑰一眼。麵對童鑰眼中的千言萬語,有一種心照不宣正在慢慢發酵。
“三、二、一!”
靖風馳電掣地依次射出兩把飛刀,而方仕成卻並沒有射出箭。
他竭盡全力撲向了她,毫不猶豫地把她拽倒。
一把飛刀從他的頭頂飛過,二另一把則刺進了他的肋間。
他撲倒靖——卻更像摔倒——用盡全力壓製住靖的雙腿,讓她無法起身。
“呃!”童鑰狠下心,把插在手上的刀拔下,衝向了靖。
她在靖的右側跪下,將飛刀刺向她的脖子卻多次被抵擋。
靖雙腿瘋狂掙紮,但始終無法擺脫方仕成的壓迫。
她以為自己隻是遇到了一些小麻煩,可惜她沒有料到,童鑰早已悄無聲息地將白堯贈與她的瑞士軍刀握在了左手。
童鑰握著飛刀的手,已經痛到麻痹,她不再考慮後果,隻想趕快結束這一切。於是她咬咬牙,把左手的小刀刺進了靖的眼睛。
靖大叫一聲,恐懼讓全身的力氣失了一半。趁這個機會,童鑰緊接著把右手的飛刀捅進了她的胸膛。
靖停止了掙紮,那把瑞士軍刀還插在她的眼睛上。
童鑰急促地呼吸著,許久才將手從飛刀上移開。
“第7名,靖,死亡。”
她向後仰去,失力地躺在地上,閉上了眼。
而她的手上也滿是血,仿佛這輩子都再也洗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