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在淩燃懷中躺了許久，淩燃也不打擾，看著蕭蕭安靜的休息。

    此時蕭蕭的臉，紅潤色褪去，略顯蒼白，嘴角還掛著血跡，睫毛安靜的搭著，呼吸微弱而均勻。

    天色將暗之時，蕭蕭才幽幽醒了過來，淩燃揉了揉發酸的四肢。

    蕭蕭發現自己躺在淩燃懷中睡了許久，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此時她麵無血色，臉紅不起來。

    經曆剛剛這一場生死的考驗，二人的關係似乎更近了一些。

    她從身上摸出兩顆丹藥，自己吞了一顆，示意淩燃也吃下。

    “這是？”

    淩燃看著掌心中的紅色丹藥好奇問道。

    “補氣丹，補氣活血。”

    “老炎頭煉得？”

    “算是吧，你快吃。”蕭蕭歪著頭說道。

    見淩燃一口吞下，蕭蕭點點頭，

    “你也受了不輕的傷，補氣丹能幫助你恢複，今晚我們是回不去了，夜黑走路危險，我們要在林子過夜了。”

    淩燃點頭，他可不想再碰上一頭野豬了。

    蕭蕭看出了他的心思，

    輕輕笑道，

    “放心吧，一天之內見到兩隻異獸以及是極小的運氣了，這片周圍異獸其實不多，這頭黑皮野豬已經是最厲害的了，有它的屍體在這，別的異獸也不敢來。”

    淩燃聞言放心許多。

    “蕭蕭，”淩燃突然道，

    “怎麽了？”

    “看不出來你居然這麽厲害！”

    “嘻嘻”，蕭蕭眨著大眼睛，笑著說道，

    “還行吧，不過離真正的武學高手還是有很大差距。”

    淩燃心想，你才多大，一般的高手基本都是老頭老太太了，不過，

    “蕭蕭，”

    “又怎麽了？”

    “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算起來救我兩次了。”

    “嗯~好像真是，”蕭蕭皺著眉頭思索著，

    “你打算怎麽報答我！”

    怎麽報答？淩燃倒不是沒想過，不過自己一窮二白，什麽本事也沒，怎麽報答？難不成以身相許？

    所以淩燃被蕭蕭這番問話一時接不上話來，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哈哈，淩燃你怎麽這麽好逗？”蕭蕭笑了起來，一笑胸口又疼。

    淩燃趕忙讓她停下別笑了，

    “我好想記得，在我們那個地方有句話叫''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蕭蕭你救了我兩條命，我沒別的能報答你的，隻能還你兩條命！”

    淩燃越說越鄭重。

    “咦~償什麽命，償了命我不是白救你了嘛。你們那個地方？你想起來你從哪來啦？”

    蕭蕭突然來了興趣。

    “沒有，隻是突然想起了這句話，嘿嘿。”淩燃嘿嘿一笑。

    “且~”

    二人貧了會嘴，開始休息恢複。

    很快山林便被黑暗籠罩。

    半夜裏淩燃幾次驚醒，夢見自己被蠍子蟄被野豬拱，索性不睡守起夜來。

    幾點疏星點綴在天空，二人就靠坐在一棵樹下，也不敢生火，蓋著蕭蕭那件輕襖，緊緊靠坐在一起取暖。

    蕭蕭在打坐練功，一直保持著端坐的姿勢。

    醒著的夜最難熬，又是深山老林，除了瑩瑩雪地能提供一點光線外，到處一片漆黑。

    一有些風吹草動都讓淩燃如臨大敵。

    最後索性學起蕭蕭的樣子，打著坐修煉。

    閉上眼睛，腦中自然地就蹦出《修行散記》中的那則心法，不自覺地在口中默念，

    “靈遊乾坤，氣沉百川，拘而引之，上而下之，下而上之，破而立，立而毀，毀而行……”

    周圍一下子就安靜了起來，淩燃閉著眼睛似乎還能看到身旁的景物，樹幹、雪地、蕭蕭……

    但是馬上蕭蕭忽然從身邊消失了，淩燃茫然地四處張望，周圍是高高的樹幹，地麵依舊是厚厚的雪地，白天打鬥的痕跡已經抹平，那頭野豬屍體也不見了蹤影，四顧就隻有他，仿佛這片天地隻有他。

    “蕭蕭！蕭蕭！”淩燃喊道。

    聲音遠去，連回聲都沒，一片靜寂。

    一片雪花落到了臉上，兩片，三片，雪花如鵝毛般簌簌落下，淩燃想躲，隻是雪實在奇大，瞬間就將他埋到了頸脖處。

    淩燃很慌張，喘氣困難。

    雪簌簌下落，很快蓋過了他的嘴，他的鼻，他的眼。

    淩燃以為他會被活埋，拚命掙紮。

    然而轉瞬，埋住他的雪一片一片倒飛回天空，光禿禿的樹幹快速的長出綠芽。

    雪花去得很快，片刻地麵上的雪已經完全消失，露出黝黑堅實的土地。

    一滴水珠從腳下的黑土中滲出，慢慢從淩燃麵前往天空飛去，淩燃向水珠裏望去，裏麵有自己清晰地倒影也正看著他。

    水珠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淩燃一伸右手，在極限的距離將水珠抓在了手中。

    攤開手，水珠在手中化成圖案，

    和崖壁上一樣。

    水痕很快消散。

    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亮了，陽光透過樹枝斜斜射入林中，空氣中透著冬日早晨清冷的味道。

    蕭蕭已經醒了正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嘴巴張大，成“o”型。

    “淩燃你都幹了什麽！”見淩回過神，蕭蕭也回過神來，大喊道。

    淩燃這才發現，地麵依舊是厚厚的積雪，樹幹也沒冒出綠芽，隻是自己不知什麽時候站了起來，盯著自己的手掌，掌中空無一物。

    淩燃一時無措，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當自己做了個奇怪的夢。

    蕭蕭快步走到麵前，推著淩燃轉了一圈又一圈，上上下下看了幾遍。

    一晚上的恢複，她已經好上許多。

    “怎麽了？”淩燃以投降的姿勢高舉著雙手任憑擺弄。

    “呼！”

    淩燃不明白蕭蕭這聲是歎氣還是如釋重負還是怎樣的心情？

    “到底什麽情況？蕭蕭。”

    蕭蕭托著下巴，皺著整齊的眉頭，圍著淩燃踱步轉圈，沉思不語，

    半晌淩燃終於憋不住了，放下高舉的手臂，說道，

    “蕭蕭你有什麽問的就說，我肯定知無不答！”

    蕭蕭停下步子，站到淩燃麵前，盯著他的臉眯著眼問道，

    “你之前是不是修行過？修了多久？在哪修的？”

    一出口就是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淩燃一頭霧水，

    “我哪裏修行過，我看得第一本修仙書籍還是你給我的。”

    淩燃頭搖得像撥浪鼓。

    “哼~你說的沒修行過，或許隻是你不記得，誰知道你從哪來的，沒準就是從中洲某個仙門裏被趕出來的。”

    蕭蕭不可置否，對淩燃回答顯然不信，還不忘挖苦他一番。

    淩燃苦笑，不明白蕭蕭問這些和她開始的驚訝有什麽關係，

    “你問的這些和你之前的驚訝有什麽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啦！你可知道就在剛才你邁過了修仙的第一道門檻——通天頂地門！”

    天頂地門！

    四字聲音震得淩燃心神搖晃。

    修仙之人踏入修仙的第一步便是要貫通天頂地門，隻有邁過了這一步，靈氣才能入體，如此便真正開啟修仙之途。

    “我貫通了天頂地門？”

    淩燃喃喃自語。

    “要知道這一步有多困難，幾乎絕大部分想要修仙的人一輩子都邁不過這道坎，淩燃你才接觸修仙幾天？這就貫通了，你說你是不是之前就已經修煉過！”

    蕭蕭越說越氣，似是對淩燃有所隱瞞的不滿。

    淩燃對天頂地門也有所了解，知道這是修仙之人最基礎的一步，也知道這一步的艱難，萬事開頭難，何況是開啟修仙之路。

    但他真的沒有修煉過，這點是毋庸置疑的，看著蕭蕭微怒的樣子，小聲地道，

    “可能我天賦過人？”

    聲音雖小，蕭蕭卻聽得清晰，

    天賦過人？

    蕭蕭又氣又笑，沒見過這樣往自己臉上貼金的。

    搖搖頭，不想理他。

    見狀，淩燃又小心翼翼地嚐試問道“我是不是修成神仙了？”

    “不，是我修煉有進步了？向著成為神仙邁進了一小步？”淩燃馬上糾正。

    “你還有點自知之明”，蕭蕭撇撇嘴說道，很是不服氣，又問，

    “你真的不記得自己有沒有修煉過？沒有瞞著我？”

    淩燃心中苦笑，

    “蕭蕭，我真的不記得自己有修煉過”，淩燃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蕭蕭聞言，歎了口氣，

    如果他記得的話……

    想這些幹嘛，蕭蕭搖搖頭，把腦子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甩出。

    見蕭蕭沒那麽生氣了，淩燃問道，“我剛剛到底是怎麽了？我夢見你突然就不見了，我找了你好久。”

    蕭蕭頓了頓，道，

    “那是你的夢也不是夢。”

    見淩燃不解，蕭蕭繼續說道，

    “醒來時我見你在修煉就沒打擾你，沒走兩步隱隱感覺周圍有些異動，一回頭發現你竟然站了起來，我感應到你體內似乎是心法在運轉！”

    “這說明了什麽嗎？”淩燃隱隱猜到，但還是不明白，

    “你之前修煉的時候心法是不會運轉的，心法的首次運轉，就代表著天頂地門的貫通！”

    淩燃嘴長得老大，蕭蕭也不說話，給他反應的時間。

    許久，淩燃終於恢複過來，

    “那我接下來該怎麽修煉？”

    聞言，蕭蕭輕輕搖頭，望向遠方，

    天空澈藍如洗，一如既往的晴朗，視野極好。

    “我也不知道，蒼雲早就不是適合修仙的地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