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傷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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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孩子!”慕容懷袖一手拉著侄兒,一手拉著侄孫,淚中帶笑顫抖著聲音說。

    

    三人相認後,等激動的心情慢慢的平複,三人重新坐好,慕容昭陽執壺斟茶,為自家小姑祖母和父王分別雙手奉茶。

    

    慕容信垂眸看著手裏的茶盞,輕輕的說:“小姑姑,會回長安嗎?”

    

    “信兒,我也不知道,這麽多年了,我已經習慣道觀裏的生活了,長安的繁華和塵囂怕是適應不了了。”慕容懷頓了一下,淡淡的說。

    

    再多的傷痛已經過了二十多年了,雖然那還是不可碰觸的地方,但再見到故人,還是喜悅多過疼痛!

    

    捏緊了手中的茶盞,慕容信抬眼看向對席的慕容懷袖,溫和的說:“都聽小姑姑的,不想回長安咱們就不回!”

    

    猛地看向慕容信,慕容懷袖眼帶驚恐顫抖著嘴角,用有些破音了的聲音問道:“我,我,你知道?你都知道了!”

    

    “小姑姑!”

    

    慕容懷袖看著眼前的侄兒,又看向一旁垂首默然不語的侄孫,盯著侄兒猩紅的雙眼,聽著他剛才痛苦的喊“姑姑”,慕容懷袖突然有些釋懷了一點,這個和她年紀差不多,卻是她從小最疼著慣著的侄兒,到如今也會心疼她這個小姑姑了!

    

    “昭陽?”

    

    看著小姑祖母一個慕容皇家的公主,那擔憂驚懼的模樣,慕容昭陽微不可見的吸了一口氣柔聲的說:“小姑祖母,不要多想,皇祖母和皇伯父還不知道,是我的原因,我的未婚妻家裏有些複雜,我不太放心,便派暗衛仔細的查了查她的生平。”

    

    “隻是沒想到她會和小姑祖母有交集,我不太放心,便又仔細查了一下,便把二十多年前宮城裏的舊事給查了出來,因我身上有傷,便驚動了父王母妃,這事太過駭人,我怕做的不周全,便支開母妃,問詢於父王。”

    

    “父王得知此事,怒極攻心,又太過憂心小姑祖母,昭陽無法,便親自陪同父王前來,此事還要聽小姑祖母的意思,此時隻有昭陽與父王還有幾位調查此事的暗衛知道,皇祖母和皇伯父他們不知道。”

    

    輕輕的握住慕容懷袖的手,慕容昭陽繼續柔聲的說:“小姑祖母,父王他們這麽多年一直都很想你,我得知此事的時候,本想先瞞著,自己來道觀先見見小姑祖母,我和父王一直想著要好好的保住小姑祖母,其他不論!”

    

    “已經發生的事情,我們誰都無力去改變,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唯一想做的便是讓小姑祖母好好的,皇祖母經常提前小姑祖母,她說,那是她當女兒養大的妹妹,皇伯父和父王也是,皇伯父說,那是他當妹妹寵著的小姑姑。”

    

    “小姑祖母,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不去想那些了,你好好的就好,父王他今日知道的時候,直接毀了我一書房!他的脾氣你也知道,現在是為了急著見你,不然我還真怕他跑去皇陵……”

    

    慕容懷袖聽著慕容昭陽的話,渾身打了一個激靈,自己這個侄兒自己是知道的,那些個舊事讓他知道,活人他能把弄死了,可已經是死人了,就侄兒那個混不吝的脾氣,能做出什麽來還真不好說。

    

    “信兒,你現今已過而立之年了,那混不吝的脾氣可得收收,當年事情發生的時候,我恨不得弄死他,可我們都知道那不現實,我隻能死遁,後來也不是不想回去見你們,隻是總有那麽點近鄉情怯的意思。”

    

    慕容懷袖輕輕的拍了拍慕容信的手繼續說:“信兒,我從小是按皇子的規製培養大的,再大的事也不至於讓我要死要活,再說我也沒讓他得了好,不是第二年就死了嘛,當時我弄不死他,還不興我給他下暗手。”

    

    慕容懷袖不是那種吃了虧就要死要活,或者吃啞巴虧的性子,在宮城裏長大的,有幾個白蓮花,就是有幾朵白蓮花,那根子也是長在淤泥裏的,當年慕容懷袖再受寵也隻是個長公主,怎麽跟一國帝王抗衡。

    

    不過弄不死他,慕容懷袖也給他下了暗手,不然也不會讓他不到一年的時間就駕崩了,當年得知消息的消息的時候,慕容懷袖不回長安,隻是厭倦了宮城裏的齷齪,也不知道怎麽和皇嫂侄兒們說,便什麽也沒做,也沒有回長安宮城。

    

    “小姑姑,不會就這麽算了,待我找到機會,我……”

    

    “信兒,不可,我知你對他沒什麽感情,可是倫理綱常在那兒,不要讓那些不值得的玩意,弄髒你的手,小姑姑不舍得,你的這雙手挽弓揮劍,上陣殺敵,保家衛國,為了那麽個玩意,不值得!”慕容懷袖輕聲喝止了慕容信的話。

    

    有些事情確實沒必要髒了慕容信的手,他是守僵衛土的將軍,是保家衛國的戰神,慕容懷袖之事,她自己也算為自己報了仇了,不值得為了那麽個玩意,讓自己的侄兒背上有違綱常的陰影。

    

    慕容信無力的看著慕容懷袖說:“小姑姑,我不懼這些,當年的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信兒,他的代價他已經嚐到了,過去了,信兒,有皇嫂有阿仁還有信兒,我才不至於當時弄得同歸於盡,現在我還活著,而他怕是骨頭都爛了,這就夠了!”慕容懷袖搖了搖頭說。

    

    她從小受到的教育,生活的環境,養成了她慕容懷袖快意恩仇的性子,當年傷了她,她也讓他付出了代價,恩怨兩清,現在慕容懷袖又怎麽肯,讓她一直疼寵的侄兒去背負這些恩怨情仇。

    

    看著慕容信猩紅的雙眼,慕容懷袖有些心疼的說:“你和阿仁兩個都重情,可你比阿仁固執,過去了就已經過去了,我現在還好好活著,你不需要自責,我們都沒有錯,你和皇嫂阿仁當年,被打壓的喘不過氣來,更何況他是帝王,那時我們都無力與他抗衡,更何況誰都沒有他會起了那麽齷齪的心思。”

    

    “那玩意當初都看走了眼,我父皇是,皇嫂是,我也是,不過都過去了,信兒,剛才昭陽說他未婚妻和我交集,是誰?是白家那個小女郎嗎?這麽多年我一直隱居在這道觀裏不與外人接觸,唯一的交集便是白家那小女郎了,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