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如刀刃般的切割著自己的麵頰，沐嵐此時正在高速向上飛行，過快的速度甚至讓她不能呼吸。

    

    “囚前輩”

    

    囚瞟了一眼他操控著的沐嵐，手指一點，然後沐嵐的周圍就出現了一層薄膜。

    

    空氣，溫度，甚至是大氣壓力，沐嵐驚異的發現一切都恢複了，呼吸間舒適了許多，她現在和在陸地上沒什麽區別了。

    

    這位前宗主的境界已經可以操控自然之力，想到這裏沐嵐鬆了口氣，這才有機會看向下方。

    

    蓬萊仙山和那座海島早就化作了一個小點，腳下隻有暗藍色的海麵，沐嵐現在宛如上帝視角般觀看著一切。

    

    遠處的天際露出一絲光亮，東方的太陽從海平麵中升起。

    

    而整個海麵，或者說地平線，都是一條曲線，如果繼續向上飛行，這個曲線也會更加彎曲，直到完全離開了大氣層，星球的全貌也就會顯現出來。

    

    兩人一直在保持著高速飛行，期間都是默不作聲，對於囚想要做什麽，沐嵐已經猜到了幾分。

    

    腳下的靈隱界宛如一顆瑰麗的黑曜石，又像是一麵鏡子，靜謐，安然。

    

    人類如果一直站在這個視角去思考，靈隱界一切的紛爭似乎都很可笑，因為他們實在是太渺小了。

    

    東方的天際開始明亮起來，沐嵐看到了視線盡頭的東極州。

    

    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她還從未用這樣直觀的視角去感受晝夜交替。

    

    靈隱界的星空似乎近在咫尺，閃耀著的星體沒有了雲層的阻擋，顯得更加明亮，那道銀河也觸手可及。

    

    不過隻是沐嵐的想象而已，那道壯麗的銀河不知得跨越多少光年，他們現在隻不過是在大氣的平流層，連宇宙空間都沒有抵達。

    

    沐嵐回頭去看囚的表情，卻發現他的麵容越來越深沉，似乎還有一絲悲涼。

    

    “完全穩固境界之後，我開始向最後的極限衝擊。”

    

    囚沒有張嘴，這個聲音直接傳入了沐嵐的腦海中。

    

    “我一直向上飛行，一直向上飛行，然後，我就看到了”

    

    “讓人絕望的真相”

    

    天上的星星越來越明亮，好像是真正意義上的觸手可及。

    

    沐嵐察覺到了異樣，腦中一個想法若隱若現，但那個想法實在是太有顛覆性，太讓人震驚了。

    

    這個想法讓她徹底的跌入到無限的懷疑論中，任何形容似乎都無法體現她此刻的感受。

    

    不會是這樣吧，難道靈隱界

    

    天空中最亮的那個星星被稱為長庚星，是傳說中靈武真君的化身，他得道圓滿後，飛升蒼穹，在夜空中指引著旅者的方向。

    

    而那顆長庚星，隨著囚和沐嵐的靠近，似乎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但這是不可能的，這顆星體距離大地實在是太遙遠了，如果按照常理去思考，就算沐嵐駕駛宇宙飛船，也要很久很久之後才會接近這個星體。

    

    長庚星的光亮耀眼得刺目，但沐嵐的心情已經隨著光芒愈加低沉。

    

    “你明白了嗎”

    

    囚揮了揮手，兩人的速度加快起來，迎麵朝著長庚星飛去。

    

    大地如一口倒扣的鍋，沐嵐完全看清了四州域的形狀，以及包圍著它們的海域，如果以這個角度去描繪，她有可能繪製出靈隱界最精準的世界地圖。

    

    但沐嵐卻沒有心情思考這些，因為她看到了世界的邊緣。

    

    她向下垂直的地方，就是四州域的中央，那個難以逾越的滄瀾瀚海，但在四州域的外圍，也有著麵積相差不大的海域，這四塊大陸如四座小島，漂泊在廣袤的海洋中。

    

    如果以東極州的東端起航，一直向東，就會撞到世界的邊緣，人們會發現更東方什麽都沒有。

    

    原來這個世界是如此之小，以至於在這個高度能看到邊界。

    

    沐嵐和囚的麵前，是長達幾公裏的長庚星，長庚星的亮度已經讓人無法睜眼，但它卻沒有溫度。

    

    囚放慢了一些速度，沐嵐捂著眼睛，避開了長庚星看向其他地方。

    

    太陽，星星，月亮，一切都無比龐大。

    

    但又無比渺小，因為如果是真正的恒星與行星，不可能是這樣的體積。

    

    隨著無間斷的飛行，兩人的旅程終於到了終點。

    

    “咚！”

    

    一陣不輕不重的悶響傳來，沐嵐和囚的頭部撞在了一堵牆上。

    

    向遠方看去，這堵牆是暗藍色的，並且隨著“太陽”的移動角度做著相應的變化，一半是天藍，一半是漆黑，沐嵐所處的位置是兩者之間的過渡色。

    

    “這就是世界的真相嗎”

    

    沐嵐已經不知道怎麽去控製自己的心情，脫口而出道。

    

    思緒回到過去，在某一年的聖誕節時，自己在熱鬧的街市上停住了，她看到了店鋪裏售賣的水晶球。

    

    水晶球裏麵雪花紛飛，直到現在她都還記得，裏麵有著溫馨的白色小房子和聖誕老人。

    

    母親買下了那個水晶球，送給了自己，這個聖誕禮物伴隨沐嵐的人生很久，一直都被她視作珍寶。

    

    她幻想著玻璃裏麵的世界活了過來，水晶球裏生機盎然，是一個與世隔絕，卻可以被她觀察的小世界。

    

    靈隱界和那個水晶球何其相似，它們都被一層罩子裝進了裏麵，隻是不知這靈隱界外麵是什麽樣的世界。

    

    “真相？”囚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不僅如此呢。”

    

    囚運作氣力，然後一掌揮向了那堵牆。

    

    巨大的炸裂聲響起，白色長庚星被打穿了一個孔洞，孔洞中是幽邃的黑暗。

    

    囚帶著沐嵐緩緩向孔洞中飛去，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穿過了這堵牆。

    

    牆外麵的世界是一片虛無，視線所及，隻有無盡的黑暗。

    

    看上去這裏像是太空，不過沒有滿天星辰，囚帶著沐嵐逐漸遠離籠罩靈隱界的這層牆壁，飄蕩在黑色的混沌中。

    

    如果說大地是一口倒扣的大鍋，這一層牆壁是真正的半球體，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內。

    

    順著牆壁向一個方向望去，沐嵐的心中猛地一縮。

    

    “這才是靈隱界靈氣消散的真相。”囚說道。

    

    在視線盡頭的一個位置，牆壁的外圍上，趴著一個黑色的物體。

    

    沐嵐的心髒直跳，各種負麵感受撲麵襲來，她甚至無法形容這個東西。

    

    這是一種熟悉的感受，在邪典終章的赫茲羅斯鎮她就有過這種感受。

    

    耳邊響起了陣陣低語，她沉浸於那種莫名的不可名狀之感，精神幾近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