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誰才有資格,都無法正氣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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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客人到了。”傭人推開了門,沒進去,隻是在門口對著裏頭躬身匯報。
沒聽見聲響,但傭人明顯得到了指示,“是。”傭人答複後,轉過身來,伸手做恭迎狀,“裏麵請。”
但沈淅銘分明從她一閃而過的打量視線中,看見了探究神色。
眼前引路的傭人是個中年女人,在進來的一路上,從其他下人對她的態度,沈淅銘已然得知,她在林家的身份地位隻怕不低,腦中對她的身份猜測,已有了定型。
他微微躬身,“多謝林嬸。”
林嬸抬頭,倒是詫異萬分,“你、你怎麽……”
裏頭卻是傳來了林翌豪的聲音,“你進來吧。”言語顯然是對著沈淅銘說的。
沈淅銘沒再耽誤,對著林嬸微微一笑,而後快步進了門,林嬸疑惑詫異之餘,卻是從善的將門帶上。
室內視線不甚明亮,且沒有燈光,所有的照明,都來自於位於室內四方的燭台。
沈淅銘一進來,就發現了,這屋內的裝飾布置,儼然跟古裝電視劇裏的祠堂相似,很是古樸肅穆。
兩人前幾次的見麵,都是不歡而散,而且幾乎已經到了鬧翻的地步,連表麵的平和都不屑於去維持。
可這次見麵,是林翌豪主動邀約,現下更是約在林家的祠堂裏,一時之間,沈淅銘沒做言語,林翌豪也沒說話。
林翌豪站在林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手中握著一串佛珠,口中好似念念有詞,但又完全聽不見聲音。
沈淅銘靜靜立於身後,不說話也沒動作,這番功夫,已經將林家祖宗們牌位觀察了個透徹。
不得不承認,林家的確是樹大根深曆史源遠流長,隻不過,從君主製時代就一路傳承下來的林家,到了這一代,嫡係子嗣稀薄得可憐。
原先僅剩林容斯一位大小姐,後來林容斯意外去世,現在隻剩下剛認回的秦小漓。不,還不能算是已經認回。
沈淅銘眼眸微眯,對著這次邀約的緣由,他心裏已然有了概念。
林翌豪似是念完了,這才雙手合十,對著林家祖先的牌位,恭敬的鞠了三躬。
“久等了。”林翌豪轉過身,領著他去了外間的茶室,沈淅銘從容坐下,從這個位置,可以看見林家的祖先牌位,他微微挑眉,又是一處心機設計。
“不知林董事長喚我來,是有什麽吩咐?”他語氣自然而疏離,正是延續了兩人之前並不融洽的關係。
知曉林翌豪的目的之後,他已然不準備刻意和顏悅色。這個態度已經表明,他對於林翌豪先前的行為,是很不滿的。
但林翌豪好似沒注意到他的不悅態度,麵目和藹,甚至還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他端起茶壺,親手給他斟了一杯茶,“世侄怎麽這麽客氣了,先前不是說過,叫我林叔就好。”
沈淅銘挑挑眉,不置可否,沒說話,也沒眼前的茶杯,隻靜靜的看著他,似在靜待下文。
林翌豪又將茶杯往他麵前推了推,“再說了,以你跟小漓的關係,實在沒必要跟我這麽客套。”
沈淅銘再次揚眉看向他,唇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冷嗤,“林董事長,就算小漓接受了您的股份贈與,也進了傅源,但那並不代表,她已經認了你。”
他雙腿交疊坐著,姿態閑散愜意,“她隻是太心軟,知道這一層血緣關係之後,沒辦法做到坐視不理。”
他視線凝回到他臉上,“血緣,並不代表什麽,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清楚。”
有血緣關係,就一定是親人嗎?當然不一定。同樣的,沒有血緣關係,就做不了親人嗎?自然也不是這個道理。
林翌豪深知這個道理,因為這層緣由,在他這個親緣關係亂七八糟的家裏,就顯現得格外清晰。
因著沈淅銘的直接點破,林翌豪稍顯尷尬,不知是不是為了掩飾尷尬,他端起茶杯,狀似很認真的喝了兩口熱茶,而後才輕咳一聲,重新展開話題,麵容卻是嚴肅了許多。
“沒錯,小漓是還沒認我,可就如你所說,我跟她的血緣關係,是割舍不開的。那你呢?你跟她,又是個什麽關係?地下情人?”這話說得極為不客氣,尤其,這其中的一位主角還是他的親生女兒。
聞言,沈淅銘的臉色斂起,顯然連最初那份隨意也不願再給予,“林董事長,你好像沒有資格來管我們的事,就算你是小漓的父親,她也並沒有給予你插手她的生活的權利。”
他說起,即時起身,“如果你叫我來,就是說這些,那就恕不奉陪,告辭。”
他說著,當真轉身要走,林翌豪一杯茶還在手上,聞言也是怒氣四起,茶盞重重的落在茶幾上,他怒吼出聲,“站住。”
沈淅銘原本也沒走兩步,聞言也是停下,轉身斜斜的瞥他,神色卻已恢複一貫的清冷。
林翌豪怒吼一聲過後,卻是長長歎了一口氣,怒火漸漸消退,餘下的是濃濃的疲憊之色。
他站起身來,“哎,我知道,你怨我怪我,是為了小漓好,就算隻是為了她,我們不能靜下來好好談一談?”
“不能。”沈淅銘即時出聲,堅決反對。
似是沒料到他如此不給麵子,林翌豪的臉色也霎時變得很不好看。他今天已經一再讓步,作為一個長輩,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極為不易,可沈淅銘卻像是鐵桶一般,油鹽不進。
“沈淅銘,你不要太過分,今天邀你來商量小漓的事,是看在你是小漓喜歡的人的份上,要不然,你以為,你能進到林家來?”
沈淅銘冷哼一聲,“我也不稀罕來林家,難不成,林董事長還以為,我會稀罕你們林家?”
“你……”沈淅銘的反唇相譏,讓林翌豪瞬間噤聲,“好,我知道你不稀罕,可你憑什麽身份代替小漓來向我發難?你如今給她的這些庇護,難道不是因為,你曾經更多的傷害過她?或者,是你,是你們羅家,讓她一次次的陷入險境。”
林翌豪厲聲指責,都是事實。沈淅銘麵色鐵青,但不發一言,因為無法反駁。
“若不是遇上你,小漓或許會更平穩的長大,可是你的出現,將她原本安穩的生活打亂,讓她還在那麽年幼的時候,就遭遇如此不堪的羞辱。”
這一樁舊事,是沈淅銘心裏永遠也過不去的坎兒,因此,他越加無法反駁。
林翌豪已經知曉了這件事,不知道他是何時知曉的,但很顯然,他現在,對於秦小漓這些年的生活軌跡,都無比的清晰。
“她原本都離開了,你媽媽,你外公,不是都安排好了,不讓你們見麵?可為什麽,你又要去招惹她?在倫敦遇見了,就不能裝作沒遇見?”
沈淅銘有一瞬間的呆愣,林翌豪已繼續說道:“秦氏夫婦把她保護得很好,可你為什麽又要出現?你為什麽又要闖進她平靜的生活?”
“她跟著導師做的項目,她是主要負責人之一,那也是她第一次以她為主做大項目,前期已經投入那麽多,已經到了收尾階段,可因為你一句話,她就退出,白白放棄名利雙收一炮成名的機會,按照原先跟你的約定,在畢業之後即時回國。”
沈淅銘越加錯愕,這件事他完全不知曉。但是他知道,她的導師帶隊的那個方案,在她回國後不久完成,當時在國際上引起了巨大了轟動。
他那時還問她,沒參與這麽轟動的項目,有沒有很可惜?因為他理所當然的認為,既然她準時回來了,勢必是沒有參與到那個項目中的。
而她當時的答複,也確實隻是無所謂的說道,累死累活的,有什麽好遺憾的。
他從沒想過,她不僅參與了,而且還是主要負責人之一。
“嗬,我真是沒見過她那麽傻的姑娘,就因為你一句話,她就白白放棄大好前程,回來與你見麵。”林翌豪言語間滿是不屑。
“你若是珍惜她也就罷了,偏偏你還一點都不憐惜她,一邊跟她談著戀愛,還一邊跟別人傳緋聞。”
沈淅銘張了張嘴,林翌豪立即說道:“別說什麽那是被算計了,你沈淅銘是什麽人,年少成名,在a市響當當的青年才俊,就算小容真是算計了,你就那麽容易上套?”
“說到底,還不是你根本沒用心,否則,也不會心裏愛著一個,又去招惹另一個。”
偏偏兩個都是他的女兒,這才是讓他無法原諒和接受的。
“哼,你們老羅家的人指責我不負責任,可你們自己呢,沈淅銘,你又負責人了嗎?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你讓她懷孕,還讓她獨自承受孕期的痛苦,你知不知道,她差點難產死掉。”
最後幾個字,林翌豪幾乎是怒吼出聲,除了責備,卻也還有自責。
沈淅銘的麵色越加陰沉,他已經得知她當年生產時的痛楚,可是現在聽見別人這樣說出來,就像是在傷口上再次淩遲一次一般,那種揪心的痛楚,幾乎能讓人麻木。
“她可能再也生不了孩子了,沈淅銘,若不是你,她怎會落得日次境地?”林翌豪一手指著他,怒目而斥。
沈淅銘眸中幽黑一片,眼角卻不可察的微微跳了跳,終於,說到重點了,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原來在這裏等著他。
下一秒,林翌豪已下定論,“所以,你根本沒資格照顧他們母子。”
林翌豪說完,兀自坐了回去,額頭上的青筋因為暴怒還未消退,他也因為剛才的連聲質問而在微喘著,他好似想要再喝一口水,但看見茶盞因為被他擲到桌上,杯盞四周都是水漬,他已經伸出了手,卻也隻得作罷,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對著誰。
沈淅銘卻是輕輕笑了一聲,帶著濃濃的嘲諷,“林董事長真會開玩笑,我是小涵的父親,小涵也隻認我是他的父親,孩子的母親,也同意我們接觸來往,你憑什麽不準我照顧他們?”
“你……”
沈淅銘這話,分明是在跟他打太極,完全避開了他剛才說的理由,而是輕巧的,從另外一個角度,說明了他的合理性。林翌豪則能不氣?
剛剛順暢點的呼吸,再次緊蹙起來,他一排茶幾站起身來,怒目指著他,“沈淅銘,你跟我玩這套是吧,你敢說,你沒傷害小漓?你沒辜負過他們母子?難道因為他們寬宏大量不跟你計較,你就自己也就當作什麽都沒發生了?”
沈淅銘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沒錯,我是辜負過他們母子,正是如此,我更加要好好彌補他們母子,往後更加會好好照顧他們。”
他勾起一邊唇角,“我的確不能因為他們寬宏大量,自己便也心安理得。那你呢,你現在,就因為他們寬宏大量,所以才敢用父親的身份來插手她的生活?”
沈淅銘重重哼了一聲,“我是曾經對不起她,可我從來沒有想過拋棄她,我的所有過錯,也不過是因為,在我還沒有能力愛她的時候,就已經愛上了她。”
“林董事長,你呢?在你有能力愛她,有能力照顧她的時候,在你可以盡到一個父親的職責的時候,你是怎麽做的?”
沈淅銘上前兩步,高大的身軀猶如一道大山般的黑影,迫向他,“你放棄了她,在她和林容斯之間,你選擇了保住林容斯,你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放棄她。”
他一字一頓,猶如從地獄而來的鬼魅,將人心裏最肮髒,最醜陋嘴臉,全部攤開在麵前,讓人不得不去看著那個最陰暗潮濕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