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沉默寡言的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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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盡管她年齡還小,卻被這群葫蘆娃當大人一樣崇拜著,

    而且拋開這些不說,衣衣的舉動間接救了他們,如果不是她的拖延,哪怕五爺實力再強,帶回的也隻會是他們的屍體。

    救命之恩,重若千金。

    宮學府的小孩還年輕還沒經受社會的摧殘,變得勢利,哪怕是其中虛榮心、得失心最重黎塘,也清楚地曉得,受了恩情就要報答。

    隻是沒等緩過氣的葫蘆娃們想出個報恩的法子,宮家裏居然傳出了宮翎死亡的消息。

    宮廷為此還哭了一場,他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坑過衣衣,也沒有發現當時她被長藤拖進死亡穀深處的事實,對她感官很是單純——單純的崇拜。

    想起父親交給自己的重任,他深吸口氣,努力告訴自己不要怕。

    這個消息應該對翎堂姐非常重要,要不然翎堂姐也不會這麽大反應,相處的那些天他可是知道翎堂姐一向鎮定,好像天塌下來臉色都不會變,所以他一定要克服緊張,把這件事告訴翎堂姐!

    宮廷你可以的,不斷在心底給自己打氣,他閉著眼睛,沒去看衣衣熾熱的目光——怕自己會膽怯,然後像豁出去般一鼓作氣把剛才說的重複了一遍。

    “帶我去找他!”得到確認,衣衣直接下了決定。

    “這會兒嗎?”宮廷遲疑,又說,“可是那位胡叔叔現在應該已經搬到北區四十八戶去了,翎堂姐可以在回家的時候去看他。”

    沒錯,宮廷帶來的正是大胡子的消息。

    時隔這麽久,在衣衣以為他已經遭遇了不測的時候傳來他的消息,而這個消息還是一個看起來跟這件是完全無關的人帶來的,所以她一開始真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或是聽錯了。

    其實以衣衣的耳力,又是這麽近的距離,出錯的可能性幾乎無限接近於零。

    “沒錯,我不需要著急。”聽罷,衣衣呢喃著,無意識似的慢慢坐下來,像是在平複自己激烈跳動的心髒。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來,目光落到一直看著自己的宮廷身上,種種複雜的情緒從眼睛裏一閃而過。

    講真,她是有些怪宮廷的。

    因為衣衣後來有向斬塵問起,得到很確切的答案,一開始吸引他的就是那股香味。

    當時,莫名被禁錮,被迫清醒地看著自己守了幾百年的果實被人摘走,特別是這果實還關乎他的性命,那一瞬間,斬塵真的發狂了,就恨不得抓到小偷生啖其肉。

    不要以為他們植物就不會吃肉,事實上,他們吃起來比誰都幹淨,消化也最完整,根本連一絲浪費都不會有。

    斬塵被激起了凶性,再加上忘了死亡穀隔絕妖識的濃霧已經散去了,一時間倒是忽略了用妖識探查,脫困之後根本是憑借感知來追蹤小偷。

    衣衣身上突然放大卻無比純正的味道於他而言無疑如黑暗中的燈火一樣醒目,刺激得他發瘋發狂。

    若不是有莫名出現的保護膜擋了一下,世上早沒衣衣這個人了。

    宮廷這個充當幫手直接害了她的人,不怨除非她是個聖母。

    然而,衣衣又很清楚地知道他是無心的……

    糾結啊!

    怎能不複雜?

    但是今天過後,她決定原諒宮廷,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不為別的,就為他告訴自己大胡子的消息。

    ###

    北區四十八戶的房子製式和北區四十九戶一樣,唯一特殊的是菜園子幾乎比衣衣家大了一圈,因此,每月的月租多了五枚。

    衣衣跨進去時,敏銳的察覺到了這種範圍上的變大與空曠。

    空曠得讓人有種荒涼的感覺,不過這也不奇怪,原先這一家住的是個單身男人,衣衣隻在記憶中見過,穿來後還沒有與之打過照麵。

    但宮翎家不同,宮翎家從前有葉青玉在,她又不是個不講究的女漢子,這從側麵驗證了:男人當家和女人當家終究是不同的。

    大胡子的裝束沒變,沉默寡言的性子也沒變,帶衣衣到正屋,給她倒了杯水,自己坐在唯二的椅子上,便不說話了。

    衣衣隻好自己開口問:“你後來怎麽樣了?”

    “你,不見了,我,被帶走了。”這一回,他沒有惜字如金,但話語依舊簡潔。

    衣衣對大胡子的說話方式深有體會,聽罷,仔細琢磨了下,才明白過來。

    這是在說發現自己離開後,他順勢被五爺帶出了死亡穀。

    雖然他一開始是鐵狼團的人,但後來挺身而出保護自己的行為卻至少讓宮家的人不再抱著敵意。

    這麽些天沒來找自己,想來是宮家這方麵的負責人對於接受大胡子成為宮家一份子還有疑慮,然而能放他出來,應該沒問題了。

    盡管衣衣對大胡子很有好感,但她是個成年人,該有的懷疑不會少,畢竟大胡子的叛變太過突然,不排除他是個抱著目的的奸細,大義滅親也隻是為了借自己這個跳板進入宮家。

    大胡子的自由,證明他經受住了考驗,如此,自己才能放下警惕和他來往。

    想到這裏,衣衣周身的氣息驟然溫和了許多,不過他們之前相處就比較沉悶,這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於是問了一個司空見慣、非常公式化的問題,“你今後打算怎麽辦?”

    大胡子沉默。

    衣衣鬱悶地發現,果然是遠香近臭,之前沒見到時,怎麽怎麽記掛,見到時才發現這性格真心不討喜。

    當然,她自己的性格也不討喜,沉悶又嚴肅,不做正經事時,可以麵無表情地發上一整天呆,

    但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從前的朋友都是活潑開朗、熱情的,對著麵無表情、毫無反應的她亦能嘰嘰喳喳自說自話。

    現在和大胡子麵對麵才發現兩個沉悶的人呆一塊真是一個大寫的尷尬。

    “我就住隔壁,以後你如果有事可以來找我。”就當還你那一擋的恩情,無奈之下,她隻能甩下這麽一句話,起身準備離開。

    “嗯。”像是在回答這個問題,大胡子的嘴唇突然動了動,蹦出一個字,但目光仍然是那麽地平靜。

    ###

    衣衣的生活倏地變得平靜,日複一日除了上學,時間都耗在欺天瞞地幻陣與元材料上。

    她的記憶力與理解力已經超過了宮翎,所以縱然是複雜如欺天瞞地幻陣,也在慢慢被她摸透。

    甚至花費石珠在現實中擺過,可惜效果不佳,斬塵說是陣法不完整的原因。

    至於元材料的處理,也越發老練與熟手,進步幾乎是肉眼能看到,惹得黃大爺每見一次就誇一次,工資上毫不吝嗇地長。

    衣衣對白米飯的怨念終於被平複了。

    她買了個油果,西瓜大,裏麵的植物油省著用可以堅持三個月,味道十分清新自然,不帶半點葷油的膩味,讓衣衣很是後悔沒有早點決定。

    這一日,長久陰霾的天空終於不再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