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厲害了我的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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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一級導師辦公室。
“這就是你抄的所有東西了?”黃導師將紙張攤開,粗粗看了眼第一張的,覺得沒什麽問題,又往下翻了翻,問。
“嗯,一共九十九篇,加上之前給您看的,一共是一百遍宮規。”衣衣眉毛都不動一下,聲音非常鎮定,充滿了說服力,像是真真切切抄過的樣子。
饒是身邊一同前來的袁青青和宮北親身經曆過,這會兒也忍不住相信了,但很快他們腦中記憶就告訴了他們絕沒有這麽回事。
兩人不約而同用眼角餘光看了一眼站得筆直的隊長,心下很是欽佩:隊長就連扯謊都比別人扯得有水平,瞧這淡定的樣子,瞧這輕描淡寫的語氣,說是在撒謊,誰信?
“什麽時候抄的?”黃導師目光不離手中的紙張,像是隨口問了一句。
衣衣卻心中凜然,敢拿雕版印刷出來的東西充當作業,她自然是不可能毫無準備的,如今這個問題也在她意料之中。
所以此時的衣衣雖然提起了心,但全然是在為自己答案不夠完整,態度不夠自然略有焦急。
宮規計劃第一招:模擬可能,提前準備答案。
“白天課間,晚上熬夜,花了有大概一個月。”衣衣眼睛不抬,聲音緊隨其後,仿佛是沒經過腦子便說了出來。
宮北暗自讚歎,果然是隊長,深諳多說多錯的道理。
加之她課間幾乎不出去,說是在抄家規完全沒有破綻,而且那個位置,要時刻注意有點艱難。
袁青青卻在這一刻想起隊長找自己要的那些筆記,就是在課間抄的吧?
“呦?你還挺聽話,時間抓得如此緊,連課間亦不放過,難怪能在一個月內抄完,像我,就做不到嘍。”黃導師的語氣帶著微妙的嘲諷。
聽話?宮翎簡直是他教學生涯中最刺頭的學員了。
衣衣全當聽不懂,泰然自若地回:“我爹曾經告訴我,先人有說過,時間這玩意,擠擠就出來了,我覺得這話說得挺對,導師覺得呢?”
黃導師一噎,這是在反諷他不會利用時間。
“當然,導師日理萬機,白天給我們上課,關心學員身心健康,晚上還點著燈,嘔心瀝血為我們批改作業,這時間已經被占得滿滿了,擠不出來也不奇怪。”
衣衣很無辜地表示自己是個好學生,才不會做諷刺導師這樣大逆不道、欺師滅祖的事,話語裏把黃導師好好吹捧了一番,似乎黃導師高大的形象印在她心中一樣,所以拍馬屁的話才能張口即來。
黃導師:“……”
這忽悠的水平,也是沒誰了,老子差點就信了你的鬼話!
袁青青、宮北:“……”
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呦,要不怎麽人家是正隊長,自己就隻能是個副的(小小不起眼的組長)?
“可想而知,先人的話隻有一定道理。”衣衣不怕死地做了個總結。
總結:媽蛋,老子就是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你能拿老子怎麽地?
宮規計劃第二招:撩撥火氣,轉移注意力。
什麽注意力?自然是把黃導師對手中紙張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
哪怕再天衣無縫的計劃也是經不起反複推敲的,何況他們這個雕版印刷的破綻都稱得上顯眼了。
撩撥他的火,讓他看到自己就生氣,進而演化到看到自己的東西便想起自己這個人於是又生氣,這樣下來,他哪裏還有心情仔細檢查自己的作業?
隻怕是恨不得丟到一邊,任它灰塵滿身!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衣衣覺得自己若是能穿回去,肯定能捧回一座奧斯卡頒發的小金人,看看她,這般不動聲色卻又格外明顯的嘲諷!
可大胡子也不是吃素的,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能力相當傲人,他像是沒聽到以上名為誇獎實為擠兌的言辭一樣,直接就轉移了話題,“你之前交給我的不是這種紙張吧?”
衣衣麵無表情,音量、情緒仿佛固定似的,“嗯,之前用的是墨書局出售的本子,不過我覺得用那個來抄太浪費,導師你是知道我家庭情況的,後來就在宮家外麵一家書坊裏定了這種便宜的紙張。”
完美地解釋了前後載體的不同,還很平靜地賣了一下慘。
如果這會兒麵對的是女導師,指不定已經被這種表麵上看仿佛故作平靜其實強顏歡笑的語氣給打動,心疼之下囫圇著就過去了。
奈何黃導師鐵石心腸,半點不為所動,眉目間滿是威嚴之意,好似世間律法規則,不近人情卻再公正不過。
他繼續問,“是嗎?可我怎麽覺得前後字跡不怎麽一樣?”
大招來了!
衣衣心髒劇烈地跳動了一下,這種表情,尤其是那雙眼睛,簡直像是判官在審判犯人,去偽求真,種種欺騙與謊言都將剝離,暴露出最直白的真相!
不過,她仍舊木著臉,連根頭發絲都沒晃動一下,聲音無比從容,“哦,那可能是因為我抄多了家規,所以字變好了吧。畢竟,字,總是越練越好的。”
袁青青、宮北:“……”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他們差點就笑出聲來,這理由也是值了,偏偏還尋不出錯處來。
字越練越好,沒錯啊,哪裏錯了,你指給我看!
之前,他們還真就被黃導師的表情給震住了,差點因為心慌做出不合時宜的動作,幸好來時有商量過,他們及時低下了頭。
聽到衣衣的解釋,黃導師嘴角抽搐,目光中滿是“你在逗我,字跡寫著寫著能變這樣”的意思。
衣衣回以眼神:天下無奇不有,這有問題?
黃導師默默咽下梗在喉間的老血,憋屈:沒問題!
一再受挫,他也被激起了火氣,怒火衝昏頭腦,話語便倏地脫口而出:“但我怎麽覺得這字和藏書閣門前石碑上的字很相似?”
這話一出,他心口就是一個咯噔,糟糕!
說者如此,聽者更是了,袁青青和宮北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腦袋一片空白,僅剩下一個念頭: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他知道我們取巧用了雕版印刷,他知道我們在糊弄他!
完了,完了。
想到黃導師對待他們如秋風掃落葉的殘忍,如萬裏雪飄、冰凍三尺的酷寒,袁青青和宮北一齊蒼白了臉,若不是頭始終沒抬起來,傻子看到他們的臉色都知道有問題了。
衣衣心跳如鼓,然而很清楚自己有著麵癱這樣不治之症的她這時候不僅沒低頭,反倒微微抬頭,直視有些忐忑的黃導師,非常坦然道,“藏書閣石碑上的字體來自先祖宮滬,我觀它中通外直,橫豎撇捺頗有章法,遠遠望之都覺一股正氣撲麵而來,十分歡喜,於是尋了他的字帖來練。”
“相似並不奇怪,因為他是我書法上的老師。”
厲害了我的隊長!
袁青青和宮北暗暗在心中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