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皮其餘部分都做成了毛毯，不過如今她空間裏隻有凶獸皮的，本來是用來墊著靜室地麵的，後來她因為心中不詳的預感收進了空間，如今她不得不慶幸當時自己聽從了直覺。

    野獸皮鋪在自家床上，也就沒有如獸皮衣一樣放進空間。

    把自己整利索後，她咬牙，頂著必然會得罪斬塵的風險，用粗暴的手段叫醒了他。

    “你最好有個好理由！”斬塵果然是生氣的，半點沒了此前的懶洋洋，他傳給衣衣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頗有“敢不給出個好理由就弄死你”的含義。

    衣衣先是覺得驚奇，爾後斷定，這家夥有起床氣。

    畢竟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好脾氣的，這可能與他是植物有關。

    不過，是智慧生物就會有脾氣，衣衣從斬塵在臨閉關前告誡自己的話中看出一點究竟，有了準備，因此哪怕發現這怒氣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大，都讓斬塵失了常態，她也沒有驚慌，沉沉地提醒斬塵他們的處境。

    “我需要你指明方向。”

    這句話讓斬塵一僵，怒氣頓時像陽光下的泡沫一樣散了，但衣衣並未察覺到異樣，繼續說，“我一直被困在玄鳥裏麵，看不到外麵的景物，但你可以動用妖識，應該能知道我們來時的方向吧？”

    說完，衣衣又把自己看到的雪劍山以及有關信息向斬塵描述，希望可以激起他更多的記憶。

    斬塵沉默。

    衣衣在這沉默中慢慢生出不安，“你，不會根本不知道吧？”

    斬塵仍然是沉默，但這沉默卻也意味著默認。

    意識到這點的衣衣倏地瞪大了眼，“你別告訴我，在來的路上你就沒往外望過，以至於連我們如今在哪兒都不知道？”

    “嗯。”斬塵的聲音似帶上沉痛之意，難得不要麵子說了實話，“這麽跟你說吧，小爺呢，方向感不太好，這人大概是為了避免那小孩追上來，到處繞圈圈，然後繞來繞去……嗯……繞來繞去……”

    “把你也給繞糊塗了？”衣衣已經明白斬塵的意思，然而到底不死心。

    “嗯。”斬塵輕輕地點了點頭。

    身為一株植物，他實在不想承認自己居然有方向感糟糕的弱點。

    但事實如此，他如果不提前說明，契主就會把希望放到他身上，然而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無比清楚，他是不可能帶著契主找到正確方位的，所以必須讓契主意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性。

    “你要盡快，小爺能感覺到大雪似乎要來了！”

    衣衣的臉色隨著這句話瞬間沉了下去，“能否看出還有幾天？”

    “最少三天，最多七天吧。”

    聽到斬塵這樣回答，衣衣眼中閃過一抹異樣，倏地想起宮柏曾經告訴自己，他要在雪落之前趕回去，但因為莫柏與積分戰的事，便一直耽擱著。

    沒想到，落雪之期居然隻有三到七天了。

    僅僅三到七天，自己要如何才能選中正確的方向？

    驀地，衣衣想起當初那段和死神搶時間的經曆。

    她暗淡的眼底猛地騰起一團火焰，心跳加速，聲音微微顫抖，“你，能不能讓我靈魂出竅去找方向？”

    原本她無比厭惡這點，因為靈魂出竅意味著她將變成孤魂野鬼，再也無法接觸陽世的一切，某一日還會魂飛魄散。

    但現在，她突然發現了魂體的好處，魂體屬陰，所以拿陽世之力沒辦法，必須耗費大量本源之力來抵抗陽世的侵襲，保持意識的清醒。

    然而，除此之外，此處能傷到魂體的東西確實少得可憐，沒有一不小心觸及到會湮滅靈魂力的秘密陣法，也沒有七階強者的威懾以及莫柏那顆定時炸彈，她想去哪兒便去哪兒，鋪天蓋地的大雪算什麽，滴水成冰的溫度算什麽，當通通影響不到她時，那就是個屁！

    再者，變成魂體，沒有饑餓，沒有疲憊，沒有障礙，她花在探查上的時間就能多出數倍，效率也能高出數倍。

    沒準真能在雪落之前找出正確的方位。

    雖然衣衣隻問了一句，但斬塵還是立刻明了衣衣的意思，他沉思良久，不得不承認此種想法很大膽，卻並不是天馬行空、胡思亂想的。

    如果按照衣衣的計劃，達成期望的可能性很大。

    然而……

    靈魂出竅啊……

    首先，靈魂牽引之術他知道，但憑借現在的境界未必能施展出來，其次，他很擔心，一旦衣衣真的靈魂出竅，受她那個破身體影響，沒準除補魂靈藥外就再沒別的東西可以將靈魂給塞回去了。

    斬塵覺得不能冒險，能發現那一株補魂靈藥純屬是僥幸，更何況他至今都不知道當初自己與契主被限製在整個西山鎮內是偶然還是必然。

    若是偶然，則說明限製著落在其他客觀條件上，必然則代表出現限製仍然是因為她的身體。

    不搞清楚這些，一個靈魂牽引之術下去，沒準契主從此便與自己陰陽兩隔了。

    斬塵把自己的擔心說與衣衣，頓時得到了她長久的沉默。

    講真，如果不是斬塵說起，她都沒想起來還有空間限製這一回事。

    提出這一意見是靈感突然劃過腦海，沒來得及思量利弊就說了出來，但聽到斬塵的分析，她頓時覺得自己冒失了。

    若要為自己選擇一個死法，相比成為魂體，以後魂飛魄散，她還是更青睞這種陽世之中普遍的死法——被凍死！

    這是出於理性的分析，“斬塵，你說這一片會不會在雪落之後仍然活躍著人？”她眯著眼睛，若有所思地問。

    既然靈魂出竅的法子行不通，那就果斷換別的。

    比如靠別人出去。

    總不能每一個都像她這麽倒黴，屬於是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扔下來的，想必每一個敢在這時候出來的人，對地形的熟悉度值得肯定，亦或者有什麽特殊的辨路法子。

    否則大雪下了一地，掩蓋一切或明顯或不明顯的特征，萬一迷路了，可是會終身葬送在這片土地上。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斬塵不解，雪落之後的冷，她應該是知道的。

    有什麽人敢在這時候出來？

    “你看看啊，前麵三個季節凶獸都很活躍，如果要從一個鎮到另一個鎮去，必然要有強大的武力震懾，但死傷仍然難免，不過雙月季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