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唱作俱佳(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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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靜得有些詭異的屋子裏陡然響起一聲咳嗽,仿佛石破天驚地一聲,驚醒了正在嘩啦啦流口水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無法自拔的渣老頭宮,他下意識便將目光投向衣衣,事實上,不僅是他,屋內所有人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不過與渣老頭宮是被驚醒不同,其他三人都是疑惑:不是說讓慧姨開始嗎?

    怎麽你自己上了?

    倒不是衣衣非要搶慧姨的戲,而是她覺得這時候還是自己開個頭比較好,沒見某人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嗎?

    她實在擔心慧姨開口的話全被某人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過濾掉了。

    衣衣緩緩從床上走下來,小小的,白得仿佛雪一樣顏色的腳掌踏在地毯上,被那金色襯得越發亮人,渣老頭宮的視線始一落在上麵就移不開了。

    衣衣用了莫大的毅力才忍下即將到嘴邊的國罵,她還隻聽過有人是足癖,卻不曾想過有一天被覬覦的人成了自己,這種想法真是糟透了。

    哪怕知道看得人其實沒什麽淫-穢心思,至始至終,都隻是想吃掉自己。

    然而這種垂涎的視線真心沒法忍。

    如果不是清楚某人實力足以對自己形成碾壓,如果不是計劃在先,她隻怕有立馬一腳踹在某人身上。

    讓他好好感受一下,這雙腳漂亮的外表下堪比凶獸一尾巴的力量。

    但現實卻是,她低下頭,恭敬地行了一個宮家的禮儀,聲音裏的誠懇無從挑剔,“這位大人,有人要殺我們,若您能庇護我們,我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哪怕心中厭惡得很想找個地方吐一吐,但衣衣還是抓準某人心理地強調了一下那個“任何事”,充滿了暗示性。

    不需要直白地說出來,狼血沸騰的渣老頭宮一下子捕捉到了衣衣引導的字眼。

    求庇護?任何事?這個好啊,他喜歡!

    他鬥篷下幽暗的眼猛然爆發出堪比頭頂靈晶燈的亮度,蒼老得仿佛橘子皮的老臉舒展開來,好似綻放的菊花,用沙啞的嗓音重複了一遍,“任何事?”

    衣衣暗地裏呲牙,眸光卻堅定,“任何事!”

    “說吧,隻要你乖乖聽話,這豐禾城就沒有人敢動你們!”他隨口應下,口氣自大而狂妄。

    但衣衣三人卻都知道他有這個底氣,一個七階的邪道武者,哪怕存在這樣或那樣的缺陷,但隻要不暴露身份,也足以在三級城池裏橫著走了。

    衣衣姿態越發恭敬,一時的裝孫子算什麽,隻要能幹掉這個人,哪怕讓她現在出賣節操去讚美此人,她也能把話說得花團錦簇,一片鮮妍華麗,直讓他聽得迷失在裏麵。

    “這件事我阿姨是當事人,由她來告訴你比較恰當。”

    她伸手指向慧姨。

    慧姨這時候也站了出來,因為考慮可能會用到美人計,特地打扮過,按理說遠比她們這些豆芽菜更吸引男性的視線,然而渣老頭宮,隻看了一眼,就毫不猶豫地移開了目光。

    沒人能看到,他藏在鬥篷下的眼睛裏滿滿都是嫌棄,也沒有人能聽出他的心聲,用大白話翻譯就是,雖然個頭很大,足夠我飽餐一頓,但髒兮兮,沒準還咯牙,實在不是我的那盤菜。

    不過大概是給衣衣麵子,他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衣衣心中一動,不喜反驚,她可不覺得這是渣老頭宮對自己另眼相待,黃鼠狼給雞拜年,能說安了好心嗎?

    不能。

    他這麽有求必應,肯定有目的。

    衣衣又把斬塵告訴自己的關於邪道武者的信息過濾一遍,然後在心裏冷冷地笑了。

    原來如此。

    他想要的隻怕是一個自願。

    這對於衣衣等人而言絕對是一個好消息,這意味著她們賭對的幾率又變高了,渣老頭宮的情況有極大可能是第二種。

    修到七階的程度,手上死的人肯定不少,哪有可能每一次用以修煉的人都是自願的?

    衣衣看著慧姨開嗓子唱戲。

    不得不說,人的潛力是巨大的,哪怕此前慧姨根本沒有對人撒過謊,可此時看到她的表演,衣衣亦能毫不避諱地打一個八十分。

    她從丈夫亡去講起,被林府收留的感激,對林坤的尊敬與愛戴,到發現林坤用女兒威脅她去對人施展美人計,然後把人殺掉的憤怒與無奈。

    情緒承接轉換無比自然,一舉一動都真情流露,也對,這本來就是真人真事,隻是把某些事模糊掉主觀性,變得被動,某些事添點油加點醋,遮遮掩掩地暗示著林坤的野心,結果就完全變了一個樣。

    唱到傷心處,慧姨果斷丟掉節操,一把匍匐在地,怨恨地說,“可憐我們母女空長了一雙眼睛,卻隻識得皮肉,看不到藏在肉裏的那顆心有多冷,有多狠。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我們母女聽從他的指令,用他給的匕首與毒藥殺死了張壁張老爺,他卻開始看我們礙眼,想要把我們殺死,來一個死無對證,然後推出去抵罪。

    求大人救救我們。”

    她用力磕起頭來,“砰砰砰”直響,很快頭上便青腫一片,見了紅。

    她的聲音裏滿是溺水之人抓到一根稻草的乞求,“求大人救救我們,我們今生與下輩子、下下輩子都給大人當牛做馬,萬死不辭!”

    然後,便以跪地之姿挪過去,抱住了渣老頭宮的大腿,像是再也忍受不了生命受到威脅的恐懼,痛哭流涕起來。

    若是換了往常,以渣老頭宮的謹慎,肯定不會讓慧姨近身,然而不知是慧姨氣息太弱,一眼便可以看透,還是慧姨的表演太成功,讓他覺得這個姿勢是表示臣服。

    渣老頭宮並沒有把扒在他身上的慧姨給踹下去。

    衣衣久久無語,這未免也太賣力了吧,不過轉念,便覺得沒有那麽簡單,慧姨隻怕是在借機下毒。

    原本她們的計劃是在屋子裏下無色無味的毒香,但這種毒香隱秘性雖好,毒性卻不太強,慧姨意識到這一點,居然冒險近身下毒。

    衣衣麵上不動聲色,心卻提了起來,惶惶生出了些許不安,實力高到七階這個程度,哪怕骨子裏再廢材,對周圍一切的探知卻是非常敏感。

    慧姨這麽做,一個搞不好小動作會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