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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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時候,她走木橋沒有問題。
袁青青那邊也有意將獸皮繩放長,讓哪怕另一端係得高高的,衣衣腳踩木橋,亦可以夠到。
不過,她自己也明白這種毫無幹擾的狀態維持的時間將會非常短,簡直把輕身訣用到了她所能發揮的極致,整個人仿佛是從木橋之上斜逸出來的分支飄過去的。
衣衣無比慶幸自己沒有由於輕身訣很平常,遠遠比不上量身定做的大力拳,而放下它的修煉。
反而因為自己倒黴的體質,每每遇上的總是不可戰勝的敵人,將輕身訣看的很重——打不夠,總可以跑啊。
長久的、艱辛的修煉到了這時候,卻終於看到了成果。
若是放在前世,她哪裏敢踩著獨木橋,就在橫跨四十多米的大河上麵飄?
嚇都要被嚇死。
要知道,衣衣可不是那等膽大包天的,她相當謹慎,雖然在某些生死攸關關頭相當瘋狂。
袁青青已經爬上了樹,隨同的還有她那一組擅長爬樹的幾個組員,他們死死握著手上的獸皮繩,目光雖然沒法穿透茂密的樹葉,但耳朵卻高高豎了起來,隻等樹下專門盯著衣衣情況的人喊一聲“拉”,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拉緊獸皮繩,將衣衣吊在半空。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水下對戰力的影響很大,偏偏又是那些大魚的主場,讓衣衣選,她自然是選擇天空。
或許有大魚彈跳力很強,但這裏的樹更高,衣衣係的時候,不說到成年烏衣樹的樹頂,那高度也確實差不了多少。
當然,這一番準備,如果可以的話,她是不希望用上的,畢竟,她的武力值還沒有達到讓自己腳下落空卻還手不顫心不慌的,這也是人天性中對天空的畏懼,跟有無恐高症沒有關係。
或許等衣衣強大到可以禦空而行,踩在半空亦如履平地,她才能克服這種心理。
隻是,衣衣的運氣向來很差。
不知是盡管身上沒有沾染血珠,卻沾上了那抹血腥氣,還是大魚中感知敏銳的著實不少,最壞的情況終於還是發生了。
衣衣才不過走了三分之一,中心廝殺、爭搶獸血的那一處就有外圍擠不進去的中等魚試探性向衣衣這邊遊過來——或許它們聞到了衣衣身上的生氣?
它們速度很快,幾乎是前一秒還在遠處,下一秒就近在衣衣眼前了,那猙獰的魚頭跳躍而來,露出嘴巴裏一排排閃著寒光的尖牙,比紅色行軍蟻帶來的視覺感受恐怖多了。
衣衣這樣心理素質不俗的人,乍一見到,都虎了一跳,幾乎是條件反射性地要後退,好在這木橋雖為獨木,其實並不單薄,她退了一步,卻沒有退到河裏。
而這一步之退,也讓她迅速反應了過來。
沒有猶豫,衣衣抓著繩子,身體卻猛地下沉,就著躬身的姿勢飛快又前進了幾步,好歹躲過向自己撲來的大魚。
但緊接著,卻有好幾條大魚從四麵八方向她包圍而來,那默契的模樣好似當真有了靈性。
不過,衣衣曆練這麽久,也見過狡猾的野獸,當下雖驚,手上動作卻是不慢,一手抓著上方的獸皮繩,一手握拳,砸上正前方呲牙的魚頭,那強大的力量直接將那條足有一百斤的大魚砸得昏沉過去,“砰”地一聲掉進水麵,揚起的水花濺了她一身。
這還是因為衣衣對自己的力量做過控製,避免砸出來的血沾上身。
撕開一條口子後,衣衣半點不戀戰,雙手同時抓住繩索,借著衝力,縮腹一蹬腿憑空滑行出兩三米,再落下時,左腿有力地將向自己撲來的大魚踹飛,右腿落在枝幹上,輕輕一點,不斷調整因左腿反作用力帶來的方向上的偏差。
如此,在大魚的包圍圈中左衝右突,每次都以解決掉攔路魚,向著對岸衝衝衝為主,很快,衣衣就走到了河中間的位置。
此刻,許是發現同類們久久不曾將獵物解決,又或者在衣衣急速運動的過程中,漸漸察覺出衣衣那遠比普通人要充盈要豐沛的氣血——獸類對人類來說渾身是寶,人類對獸類又何嚐不是?
總之,聚集在衣衣四周的大魚越來越多,之前突破的法子根本沒用,因為解決掉一個,又會立刻有另一條補上缺口,把衣衣前方的路堵得死死的,如果忽略此時危險的環境,倒有點像妃嬪在皇帝麵前爭寵。
當然,作為那個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的皇帝,衣衣的臉色卻非常難看,眼中升騰出一縷縷的暴戾之氣。
如果不是受限於環境,她根本不畏懼與這些大魚作戰,即便被包圍又怎樣?
可現在,她卻是不能大動幹戈的。
深吸口氣,壓下心中堆積的鬱氣,她再度伸手入懷,掏出一個更小的灰色獸皮袋,以牙齒咬出一條口子,然後有技巧性地拋了出去。
這一回,她拋向的是另一個方向,如果說魚群聚集中心在左手邊,她拋的就是右手邊了。
至於為什麽不用凶獸血——那樣會更快,是衣衣擔心自己沒把周圍的大魚引走,卻把左手邊的大大魚給招了過來,那可完全是得不償失。
此法確實有用,配合著衣衣一番不見血的暴力手段,又讓衣衣前進了一段距離。
另一邊,袁青青等人已經抓來了五頭野獸,約莫是五百斤左右的樣子,在一人準備按照指示剖開取其脂肪的時候,宮嵐嵐突然拉著他離得遠了些,這才讓其將獸血盡數倒進不知什麽削出來的木桶裏。
等一桶滿了,很快就有人為之換上。
宮嵐嵐自己卻是提著這一滿桶的獸血,奮力對著河麵擲出——竟是連木桶也不要了。
紅色的獸血劃出數條弧線,先後不一地落入湖中,“嘩嘩”聲響起,原本纏著衣衣的大魚又被吸過來不少。
衣衣借機再度前進一段距離。
頓時,原本對她心存懷疑、隻是因為到底是組長,話不得不聽的幾人臉上露出佩服之色,心說不愧是隊長選出來的組長,平日裏看著再不靠譜,關鍵時候腦子就是比他們靈活得多。
殊不知能有這機智,完全是看了衣衣動作的啟發。
不過到底是讓她這邊壓力減輕了一些,另一邊黃導師卻是不妙起來。
本來如果黃導師死磕的話,滅掉蟻群或許不可能,但滅殺大半完全是可以的,但不要忘記,他身上還肩負著保護丙班眾的責任,他死磕確實爽了,但若是他脫離過程中,齊家找了武者過來尋仇剩下的一些小武徒又該怎麽辦?
所以,他不僅不能發泄個痛快,還不能把蟻群引去他處。
這一獸類或許因為自身渺小不堪,特別看中族群的力量,所以凝聚力非常強,很能同仇敵愾。
又因為它們太渺小,反而在感知方麵很是敏銳——畢竟打不過逃不過若是還躲不過,那就別混了,放在電視劇裏,那都是炮灰中的炮灰,活不過一、兩集的存在。
因為這一點,很少有獵物能逃脫它們的追蹤,如果黃導師要引走它們,就必須一直不停歇,起碼要花上半日更甚者一日的時間,這麽長的時間裏,難保不會出現意外。
所以,在黃導師小小的發泄一通後,他便果斷帶著蟻群往所謂的“大河”走。
是的,衣衣那句話不僅是說給丙班一眾聽的,還有黃導師。
等衣衣走過三分之二的距離,河對岸的要明澤等人已經可以看清黃導師的輪廓了。
與此同時,那蟻群的恐怖也落入了他們眼底,所有人都狠狠吸氣,多數臉上出現了驚懼之色。
不能怪他們膽小,而是從蟻群規模來看,長暫時不記,寬卻比大河兩倍還有多的,最重要的是,它們一路爬行,一路吃掉麵前的障礙物,於是從姚明澤等人的角度看,就好像是一副原本畫得很好看的蒼翠風景圖,從天而降一隻大手,握著橡皮擦,以一種緩慢卻不容拒絕的速度用力從左向右擦過來。
不過現在,這幅風景畫的左邊出現的卻是寬約有一百米的空白。
何其霸道?
便是根本沒礙著它們路的一部分森林,也被其無情抹去,最最奇怪的是,這麽多,即便它們一個個都是雜食的,卻又吃到哪裏去了?
沒見誰體態臃腫起來了啊?
當然,這個時候沒有誰還有心情研究這些,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一股隱憂。
他們已經能猜到衣衣是準備用火攻對付他們,可這麽多的紅色螞蟻,僅僅靠他們放的火,真的能攔住?
至於燒光那是別想了。
不過縱然他們心中都不樂觀,手下動作卻沒有變得遲緩。
不能戰勝是一回事,但居然連抵抗的勇氣亦沒,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突然不知是誰驚叫一聲,“快拉,隊長小心!”
頓時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從對蟻群擔憂恐懼轉移到了還在渡河的衣衣身上。
衣衣眼中閃過一抹無奈,抓著獸皮繩的雙手繃直,整個人迅速上升,而她的腳下,“卡擦”一聲,堅持了這麽久的木橋終於還是斷了。
此時,她離岸邊還有七八米的樣子,平日裏或許可以一蹴而就的距離,現如今卻很有可能是生與死的距離。
更糟糕的是,也不知道是誰眼尖,驚叫道,“壞了,隊長前麵那一處獸皮繩要斷裂了!”
衣衣一驚,順勢望去,隻見前方約三米外獸皮繩已然裂開了一半(這繩子是袁青青臨時用獸皮割出來的,為了安全往往足有成年人手掌寬),臉上的冷汗“刷”地冒了出來。
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該買專門凶獸皮繩的……衣衣心中閃過一絲懊惱,卻是立刻抓著獸皮繩就往前爬。
必須趕在它斷掉之前,越過那一處,否則從半空中墜下去,就完蛋了。
那些垂涎自己已久的大魚肯定不會介意吃掉自己,畢竟自己這個檔次的人肉大補啊!
在這種生存壓力的逼迫下,衣衣的速度又快了幾分,當然動作也粗重了幾分,她已經顧不上這樣做會使獸皮繩斷得更快。
幾乎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此時上樹的袁青青組亦是嚴陣以待,不敢放鬆半分。
於是,離衣衣約有百米的大功臣黃導師,就苦逼被這些狼心狗肺的小崽子給忽略了。
他最初還沒感覺到,畢竟要放起碼一半心力在後麵——出來的蟻群中,不僅有野獸,還有凶獸,哪怕最高不過二階,但時不時噴出一兩個火球偷襲,也是很麻煩的事。
可往往他想先將其中凶獸解決掉的時候,又會有一大群不怕死的野獸奮不顧身撲過來給凶獸替死。
這並不是凶獸對野獸實行了控製,拿它們當擋箭牌,而是種族的大義,那種鐫刻在身體中的本能讓它們在無法戰勝強大敵人時棄卒保帥、留存火種。
三兩回下來,他就不費那個事了。
等黃導師發現自己拉風地帶隊過來,卻沒有一個投以目光,他憤怒了,“你們這些小崽子鬧什麽妖,有老子殿後,還不趕……”
“快!”話沒說完,就被一個小孩堪稱淒厲的聲音打斷了。
獸皮繩完全裂開,眼看著就要在重力作用下墜落,衣衣忽然鬆開了自己這頭,奮力向著另一頭撲去。
誰也不知道她這堪稱瘋狂的舉動背後,已經囑咐過斬塵就緒。
——開玩笑,真到生死攸關,還能藏著斬塵不暴露,大不了就說自己鞭子使得好,看起來跟活物似的。
還好衣衣時機選的好,也沒有錯落萬有引力的作用,於萬眾矚目之下,單手用力抓住了獸皮繩的一頭,另一隻手也很快跟上。
與此同時,感受到手中繩子先是一輕,再又一沉,袁青青瞬間放聲大吼,“拉!”
或許是太過緊張,齊心協力之下,衣衣墜落得快,但被拉起的速度卻更快,以至於她還沒反應過來,就一頭撞到了袁青青等人站立的那棵樹上。
“砰”地一聲,衣衣的嘴角往下低了八個弧度。
真疼,真真疼。
黃導師:“……”
一群小混蛋,過河拆橋的白眼狼,就沒有人記得老子嗎?
老子還在河岸這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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