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不聽話的懲罰，宮宿堂而皇之從那堆空箱子裏挑了好幾個最好的，將他自己劃拉出來的靈藥裝了進去。

    然後，他才轉身，看向齊越家主，他的眼神仍然是冰冷的，麵上卻勾出來一個笑，“現在，可以繼續破解接下來的法陣了。”

    想當然，這一舉動又惹得幾人紅了眼睛，不過他們反而往人群裏躲得更深了。

    ——隻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出來，這人很生氣，非常生氣。

    半個小時後，比上一回稍濃一些的淡金色法陣被陣法師們用特殊的方法從看不見的虛空中拉了出來。

    衣衣抓著小本本，跑到了離法陣最近的地方，開始寫寫畫畫，她也開始像那些陣法師一樣到處跑，時不時在小本子上畫一二三四筆。

    宮欣好奇，跟著她跑，當衣衣靜止下來時就湊過去看她本子上的東西。

    一開始雖不明所以，但衣衣跑完一圈，又坐了一會兒寫寫畫畫後，宮欣就大致可以看出，這是整個法陣的輪廓，也不知道衣衣是怎麽畫的，她驚訝地發現，那就像是個縮小的法陣，按比例照搬，非常精準。

    宮欣不太懂，“為什麽要把法陣整個畫下來？”

    衣衣頭也不抬，時不時還用手在上麵比劃著，然後又添入新的線條，聽到宮欣的問句，她下意識便道，“我沒有靈識，無法總覽整個法陣的原型，這可以幫我熟悉它。”

    “哦。”宮欣有那麽一點懂，她繼續問，“這就是整個陣文嗎？”

    “不。”衣衣搖頭，“這上麵有陣文，但也有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比如這一條線。”

    她用隨身帶的鉛筆點了點，上麵還畫了一個大叉，“這是一條偽陣文，對整個法陣沒有作用，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掩飾，掩飾住陣文的運轉、節點以及陣眼。通常情況下，簡單的偽陣文陣法師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因為它是多餘的、累贅的，也可以說是整個陣文中唯一不和諧的因素。”

    “若是複雜的呢？”宮欣忽然覺得有趣了。

    “複雜就需要通過一些方法來加以計算、排除了，往往這樣的陣文並不好畫，如果陣法師本身境界不夠，很可能越複雜反而越突出，比簡單的還顯眼，那也可以看出來。我現在跟你講一些我知道的關於排除掉複雜的偽陣文的小技巧，看這一條可以通過文式解法，它是一位叫做文宣和的陣法師發明的，比較適合初學者，對於一些比基礎還複雜一點的偽陣文就很有用……”

    衣衣說著，又用筆點了點上麵好幾個畫出來的大叉，都是用文式解法辨別出來的。

    她還給宮欣展示了一頁計算過程，居然很有條理，連宮欣這個陣法白癡都能看懂，後者還憑借新進掌握的文式解法，找出來一條偽陣文。

    宮欣很高興，也沒有之前看法陣的頭疼了。

    並不奇怪，衣衣講解的，是她結合斬塵教給自己的再加上一些編程知識總結出來的，斬塵所掌握的陣法之道大概是經過了陣法大師的精簡，要比北大陸簡單且容易理解得多。

    就好像北大陸還需要用一大段內容推理一遍1+1=2，但在斬塵的解法裏，卻直接告訴了衣衣這個結果。

    這就導致衣衣需要背誦很多前人的經驗，嗯，或者說是“推理公式”。

    當然，總算斬塵還記得先教衣衣宮家藏書閣有的，他自己先看了一遍，然後精簡總結成“推理公式”教給衣衣。

    等衣衣將這些解法學完了，他才開始講北大陸沒有的。而這個過程其實是在學習一萬多種基礎陣法之後。

    畢竟，如此一來，就算不知道有哪些為偽陣文，但若是透過現象看本質認出了基礎陣法，也能排除掉偽陣文。（不過這樣的機會其實很少，畢竟基礎陣法線條較為簡單，而往往偽裝過的已然複雜得看不出原型。）

    當然，同樣的，衣衣很仔細地沒有告訴自己其實認得某某陣法，並不需要用某某解法排除，她現在教給宮欣的，通通是通過藏書閣學到的東西。

    不過漸漸地，衣衣開始感覺到不對勁了，她眉心蹙起，但並沒有說出來，而是繼續又點了點頭另一條線路，上麵也畫了一個大叉。

    “這條不是偽陣文，但它的作用和偽陣文類似，區別則為它和陣法無關，很可能本來就存在，也很可能本來就不存在，隻是因為光線折射……嗯海市蜃樓你聽過嗎？有點類似，亦或者說是厲害的陣法師結合當地環境對我們的眼睛造成了欺騙，往往這個時候，什麽都不需要做，我們換一個方向來看，它就不存在了。”

    說著，衣衣抬起頭，伸出手對著半空中淡金色光芒燦爛的一道比劃了一下，“看，那一條就是與我這裏相對應的，你可以去另一邊看看，果然就能發現它不在了。”

    衣衣不知道該怎麽和宮欣解釋光線折射的原理，尤其是這座山穀，太陽是那麽的燦爛，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仿佛也可以驅逐掉人心裏的寒冷，這樣的環境，是很容易因為各種折射、反射造成誤差的。

    異世對此的解釋很粗略，直接就說成是幻覺和錯覺，建議亦是換個方向。

    衣衣幹脆沿襲這些人的說法，讓宮欣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聽罷，宮欣果真噔噔噔踩著長筒靴過去比較了，衣衣低下頭，繼續寫寫畫畫，沒有看到跟著宮欣一起過去的還有別人。

    她做得非常謹慎，沒有一點“超綱的知識”，就算有也僅僅是換了一頁，將不確定的部分畫在上麵，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表示陌生、不理解。

    當然，衣衣還寫下了自己的評語，比如她直覺這部分某些是偽陣文，某些很重要，大致有一個什麽樣什麽樣的作用。

    她劃掉了很多線條，然後將這傷痕累累的一頁撕下來，重新翻出一頁新的，將簡化過的部分一點點複製在了上麵。

    當然，那些不確定的，並沒有畫上去。

    因此，這是一個殘缺了大半的陣文。

    但是，就是這些，卻給了她一種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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