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陰陽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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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的一番巡視,赤鬆弘本以為,那隻明顯屬於大陰陽師作品的“青行燈”,才是這鉤玄館中唯一值得警惕的東西。
甚至,赤鬆弘心中根本沒把這件枯萎級的“青行燈”當回事。
“青行燈”雖然是大陰陽師煉製的,但畢竟隻是一件式神木雕,何況此時此刻煉製它的石田一郎並不在此處——而一件沒有主人召喚和掌控的式神木雕,根本不可能發揮出全部的力量。
就憑他s級長老的實力,完全有把握壓製住這件主人不在旁邊的“青行燈”。
可是他做夢都沒想到,那隻被唐澤謙抱在懷中的豹貓竟然也是一個堪比“枯萎級”的存在。
一旦動起手來,這隻豹貓肯定要比那件“青行燈”式神木雕更可怕,畢竟“青行燈”要受限於木雕這個載體,而豹貓卻是活物!
豹貓躺在唐澤謙的懷中,任憑他擼來擼去,看起來一副很懶散、很享受的模樣,像是一個好吃懶做的傲嬌蠢貨……
但是,它嘴角的胡須上掛著的血絲卻瞞不過赤鬆弘的眼睛。
能夠悄無聲息、不動聲色地吃掉一個b級上忍,這絕不可能是一隻普通的豹貓,如果不是式神的話,必然是馴養的家宅神獸。
能飼養這樣一隻“枯萎級”家宅神獸的人,怎麽可能是無名之輩?
赤鬆弘瞳孔緊縮——難道我看走眼了,鉤玄館館主唐澤謙其實是神社或者陰陽寮的高手偽裝的?
想到這裏,赤鬆弘大馬金刀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雙手用力撐在桌上邊緣,虎口貼合處發出“嘎吱”的響聲。
他麵色凝重地盯著唐澤謙,沉聲問道:“這隻豹貓是你飼養的?”
唐澤謙愣了一下,有些詫異地看了懷裏的貓,不太明白赤鬆弘的關注點怎麽突然轉移到貓身上去了。
“不是我養的,是我表舅在去世前養的!怎麽,閣下也喜歡當鏟屎官嗎?”
糟了!
赤鬆弘聞言,頓時悚然一驚:自己好像忘了去查去世的“表舅”的底細了!這位表麵上已經“去世”的表舅是真的去世了嗎?
唐澤謙畢竟才剛到瀛洲三個月,估計連京都有哪些風景名勝都還沒搞清楚呢,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跟陰陽寮、平安神宮、本願寺的大佬們勾搭到一塊了?
但是,假如他表舅此前就是一位隱藏的大佬呢?假如他表舅根本就是“詐死”呢?假如他隻是表舅隱藏到地下之後擺在明麵上吸引注意力的道具呢?
這樣一來,一切就能說的通了!
唐澤謙的身份或許不足以與塚本大神官、石田一郎、悟能禪師等人結交,但是負責為這座給老家夥們居中聯絡的“鉤玄館”把把風、處理處理雜務,卻沒有任何問題,還能很好的掩飾“鉤玄館”作為秘密據點的痕跡。
至於那隻豹貓和“青行燈”式神木雕,應該是那幾個老家夥留下來的後手,用來暗中庇護“鉤玄館”這座聯絡站所用。
木村浩三那個廢物肯定是發現了某些秘密,觸怒了豹貓和“青行燈”式神木雕,才會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
赤鬆弘覺得自己找到了真相,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冷笑。
唐澤謙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家夥在五右衛門離開之後,從頭到尾就隻問了一句“豹貓是誰養的”,然後便接二連三地流露出了憤怒、驚懼、不屑冷笑……等等複雜的情緒。
這家夥怕不是腦子有問題吧?
怎麽感覺好像人格分裂一樣,一會兒就換一種情緒?
惹不起,惹不起!先安撫一下再說。
想到這裏,唐澤謙無比真誠地道:“如果閣下覺得哪裏不舒服的話,不妨先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赤鬆弘不禁覺得眼前這小子有點莫名其妙,心道:誰不舒服了?什麽就不舒服了?我身為影子幕府三管四職之一的所司大人,堂堂暗部忍者的s級長老,凶名赫赫的“怒獅”赤鬆弘,是那種動不動就要坐下來休息的廢物嗎?
可是,當他抬起頭的時候,看到唐澤謙臉上流露出了一絲善意而溫暖的笑容,並將一杯散發出清香的玉露茶遞到了他麵前的時候,心神卻突然有了一絲恍惚。
這麽純粹而幹淨、並充滿暖意和關懷的笑容,自己有多久沒有在身邊的人臉上看到了?
自從三十幾年前,他成為影子幕府的暗部忍者之後,一直在用鐵血的意誌來要求自己,禦下更是極其嚴格,甚至可以說是冷酷……
這些年來,似乎從來就沒有人敢在他麵前流露出這樣充滿暖意和關懷的笑容。
大概也隻有眼前這個不知道他真實身份的普通人,才會對他這個一旦發起狂來恨不得屠盡世間生靈、血洗蒼穹的惡魔流露出這麽廉價而又卑微的善良吧?
赤鬆弘忍不住嗤笑起來:如今這世道,人如果不自私、不凶惡,根本就無法存活下去,哪裏有善良、軟弱,哪裏就會有邪惡!
唐澤謙發現他眼底的神色似乎正變得越來越癲狂,眼球上更是爬滿了血絲,不禁更加擔憂。
他心中暗道:我隻是試著挖一下牆角而已,而且都還沒成功就已經被製止了,怎麽會氣憤的連精神都快要分裂失常了?
莫非是他的公司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而五右衛門的跳槽很可能會對他的公司造成致命的損失?
所以,他才會這樣?
這麽看來,這位老哥也是一個可憐人啊!
唐澤謙忍不住勸道:“閣下的臉色很差,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情緒似乎也有點不太對勁,想必是最近的工作強度有點太大了……其實吧,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人活一世,還是應該想開點。”
赤鬆弘眼角微微一跳,一根被神經牽動,扯的整個太陽穴都生疼。
他眼中閃過一絲疑竇:
剛才對麵這小子說的話好像另有所指啊。
不,這小子不過是個普通人,不應該知道那麽多才多,這應該隻是個巧合。
隻是,為什麽總感覺這小子說的話有種指桑罵槐、陰陽怪氣的感覺?仿佛在暗示我最近情緒的失控跟影子幕府暗地裏的行動失敗有關?
還說什麽有些事是強求不來?
哼!這分明是在嘲諷本侍所妄圖借助“卵”來掀起波瀾的行動有多可笑……
赤鬆弘的表情頓時變得複雜而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