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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隊友的熱切激動的目光……屠曉淡定的敲出答複。

    【T.1】：明日三點, 666房間, 繼續。

    【驚鴻佳人】：噢耶！恭送屠號兄！

    【菜的摳腳】：噢耶！恭送屠號大神！

    關掉遊戲拔出賬號卡後，屠曉摸了摸咕嚕嚕的肚子, 想到之前小樓說的……便利店中的一些即將過期飯團，老板希望他們能處理掉，想到大口飯團的滋味，她感覺肚子更餓了。

    屠曉：“小羅, 我下班了。”

    摘下耳機, 暫停畫麵的羅琳點點頭，“嗯嗯, 路上小心。”

    屠曉：“就在對麵。”

    羅琳：“過馬路也要小心！”

    “好。”屠曉收拾桌麵的手一頓, 餘光掃過羅琳的電腦界麵, “小羅, 你在看去年LG對戰RNB那場比賽？”

    羅琳：“嗯！我男神嘿嘿~”

    屠曉望著陣容殘缺的RNB隊伍……那一次，RNB輸的很慘。……難怪要她過馬路小心。

    她手下收拾的動作一頓，緩緩開口, “小羅，全明星賽你是不是要去？”

    羅琳：“不去。”語氣堅定。

    利落的回答令屠曉遊走在她小包上的視線微微一滯，“嗯，知道了。”

    斜掛在椅背上紅色小包拉鏈處的鑰匙扣閃閃發亮。鑰匙扣上是一個老舊的手辦娃娃，Q版娃娃眉目傲氣，微卷的頭發很不服帖的翹在額際, 是RNB戰隊前隊長, 羅曉峰。

    *

    和便利店樓小哥打過招呼, 屠曉動作熟練的站於收銀台之後，開始清點硬幣。

    “小屠，給，”樓小哥拿著兩個大口飯團，一張秀氣的臉上堆滿笑意，“吃吧，我都聽到你肚子咕咕叫的聲音了。”

    “謝謝，”屠曉淡定的接過飯團。

    忽略她比平時快了幾倍的清點動作，還能相信，她剛才是真淡定的。哈哈……果然，再安靜沉穩的小姑娘在餓急了眼的時候，還是繃不住的……樓小哥調侃得想著。

    待屠曉清點完硬幣洗好手出來，奇怪的望了望空蕩蕩的便利店，小樓怎麽不見了？

    走到收銀台前，飯團下壓著紙條：我去對麵網吧送夜宵~

    屠曉恍然，隨即收起紙條拆了飯團就咬，還未吃幾口，門鈴響起……小樓這次動作還挺快，她估算了下時間，一分鍾不到……沒有抬眼。她繼續咬著香噴噴的飯團。

    直到一個沙啞略帶疲倦的聲音響起，“結賬。”

    甫一抬頭，一個戴著口罩穿著黑色短T的頎長男子立於收銀台前，淩亂的黑發之下，一雙血絲滿滿的黑眸正盯著她。

    她口中的飯團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於是……

    “咳咳！”

    “咳咳！”

    撕心裂肺的兩聲咳嗽聲同時響起。

    一個是被嗆到了，一個是重感冒。

    屠曉嗆得直不起腰，米飯粒還噴了一地。

    對麵戴著口罩的男子抵拳於唇畔用力壓著悶咳，他高挺的鼻梁在口罩下若隱若現。

    突然，一瓶水遞到他眼前，詫異地抬眸……收銀台後的小姑娘嗆得通紅的臉頰上眼尾尚帶水色，麵色淡定，眼神安靜，就這麽靜靜望著他手中一瓶水拿的穩穩當當。

    “謝謝。”他伸手。

    兩隻同樣細長好看的手一上一下握於瓶身上下兩端。

    接過水，他開瓶之際……

    屠曉：“水另算。”

    聞言，他垂著的黑眸中好笑一閃而逝，然後肯定的點了點頭……結完賬臨出門之際，他清清淡淡的扔下兩個字：

    “飯粒。”

    兩個字瞬間懵逼了屠曉，她對著收銀台前擦拭得光亮可鑒的櫥窗細看。一粒飽滿肥厚的飯粒正頑強的黏在她的嘴角。

    屠曉：……

    她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單手扶額沉默。……重生回來第一次有了想再重啟一次的想法。

    等樓小哥送完貨回來，就看到一向安靜沉穩的小姑娘正站在收銀台後，一隻手捏著變了形的飯團，另一隻手捂著臉，他奇怪：“你在幹嘛？做什麽捂著臉，玩深沉思考者的遊戲？”

    屠曉：“……不，我隻是想重啟一次。”

    樓小哥：“哈？”重啟是什麽鬼？小姑娘在對麵網吧玩遊戲玩多了吧……“小屠，你再不吃，飯團就要掉——”

    “了”字還沒說出口……“啪嘰——”被捏變形的飯團，瞬間散落一地……一粒粒飯粒，雪白飽滿，星星點點，和著她之前嗆到噴出的飯粒落滿眼簾，一室寂靜。

    *

    早上五點，天色微亮，街邊的早餐鋪前開始慢慢冒出氤氳熱氣，在微涼的夏季早晨顯得分外清閑。

    樓小哥捂著嘴深深打了個哈欠，“小屠，還有一小時就下班了，你收拾收拾去拎個早飯過來，吃完我們準備下班。”

    在收銀台後看視頻的屠曉收起和羅琳借的平板，點點頭便出門了。

    她抬頭眺望遠方，深藍色的天空中啟明星還在閃閃發光，天幕的邊際已經隱隱透亮，長街的盡頭一排早餐店正準備開門。

    吸著微涼的空氣，她隻覺得全身毛孔都張開了……“舒服~”

    漫步走到經常光顧的餛飩攤。餛飩攤是一對年過六十的老夫妻開的，門麵老舊又窄小，也就這邊老城區的老主顧時常光顧一下，照顧他們的生意。

    她熟練的點了兩份小餛飩外加一籠燒麥，視線專注地盯著老師傅的動作。老師傅熟練的擀皮，挑陷，掐皮子……

    “小姑娘，看的這麽認真，是不是好奇啊？”時常有顧客盯著她老伴包餛飩的手法，老奶奶也不介意，自然地開口詢問。

    屠曉淡淡一笑，點頭稱讚：“爺爺手法熟練，一看就是做了幾十年的老活技。”

    “哈哈，小姑娘，你有眼光，”包餛飩的老師傅笑意滿滿地舉了舉手中的餛飩，“做事情啊，什麽都會熟能生巧的，隻要肯下功夫，噢……那個，那個叫什麽賣油翁的故事——”

    “賣油翁銅錢滴油的故事。”屠曉認真的接過老師傅的話頭，麵色柔和。

    “對，對！就是那個銅錢滴油的故事，很多事情啊，一口吃不成胖子的，就是要下功夫，你看我——”

    “行啦，老頭子，人家小姑娘是來買餛飩的，不是聽你嘮叨哩。”老奶奶夾著絲絲吳儂軟語的話打斷老師傅的絮叨，麵露歉色地開口，“我家老頭子就喜歡嘮叨別人，小姑娘別介意啊……”

    屠曉： “沒關係的奶奶，我喜歡聽爺爺說話，爺爺說的很有道理……一些事情下了功夫才能見到成果，古往今來，沒有例外。”

    “哈哈哈，聽到沒老婆子，小姑娘愛聽哩！”

    ……

    屠曉視線落在自己完好無損的雙手上，前世種種經曆如走馬觀燈般閃現在眼前，最後定格在與冠軍獎杯失之交臂的那一幕……沒有冠軍，黯然退役，究其原因，還是功夫不夠，重來一世，一切尚早。

    “誒，小年輕，站在那這麽久，要什麽啊？”老奶奶一聲招呼，打斷了屠曉的思緒。

    順著老奶奶的視線，她轉頭……隻見一個米色襯衫的挺拔身影逆光而站，看不清的麵容隻覺得眼熟萬分。

    “要一份餛飩，打包。”沙啞的，沒有了疲倦的聲音在炎夏的清晨帶起一絲沁涼。

    屠曉下意識的摸了下嘴角，然後一聲清淺到幾不可聞的笑聲落入她耳中。

    屠曉：……

    “好哩！”老奶奶熱情應下。隨即又望了望眼熟的青年，疑惑問：“小年輕，你是卿鬆齋老廖家的外孫吧？”

    “嗯，那是我外公。”

    聽到肯定回答的老奶奶熱情更是高漲，“啊呀，前兩天散步還在聽他念叨，說他那個小外孫拿了個什麽……什麽獎杯，老得意了，不過，昨天他身子不大好，你們帶他看過醫生了嗎？”

    “嗯，看過了。外公他已經好多了，謝謝您關心。”

    “啊呦，說什麽謝哩，鄰裏幾十年，大家都互相照應嘛……”

    兩人的談話，屠曉恍恍惚惚隻聽了幾句，接過老師傅親手打包遞過來的早餐，匆匆道了聲謝便快步往回走。

    *

    “小屠？”樓小哥晃了晃手，“小屠——”

    “嗯？”目色迷茫的女孩捏著勺子，從怔怔出神中回籠。

    樓小哥： “你怎麽了？出去買個早飯，就好像丟了三魂七魄似得，餛飩都快被你攪爛了……”

    屠曉：“我不太餓。”她低頭聳拉著腦袋。

    那一瞬間，樓小哥隻覺得自己看到了一隻垂頭喪氣的大金毛。

    樓小哥： “要不，你先上去睡？反正還有二十分鍾就下班了，而且另外兩個白班妹子也要過來——”

    “嘎吱——”凳子挪開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屠曉：“小樓，我下班了。”

    女孩淡淡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要不是那飄忽的背影和……早退，他還沒覺得奇怪，從來不早退不曠班的小屠居然提前下班了！

    剛開始值夜的時候，中途勸她去休息，女孩從來都不肯。值班一定堅持到六點準點，也從來不請假，今天居然早退了！

    所以，剛才出去買早飯，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樣想來，從昨晚開始，小屠就很不對勁，他送餐那會，究竟發生了什麽？

    另外那個稱呼……樓小哥無奈搖頭，糾正了幾次都不改口，這妹子安靜乖巧下的本質居然是倔強和執拗。

    “小羅。”屠曉招呼，視線移到羅曉峰的時候，禮貌地低了頭，“你好。”

    羅曉峰聽到聲音，摸索地看向發聲地，“小屠，你好。”硬朗沉寂的表情的和一身潮流感爆棚的裝扮格格不入。

    羅琳：“曉曉，你怎麽來逛商場了？”她驚訝，從來都是網吧便利店兩點一線的人居然放了DC遊戲來逛街？盯著依舊一身男士短袖大花褲衩的女孩……這身衣服都穿2天了吧？

    “買點東西。”屠曉指了指手中的購物袋。

    羅琳探頭瞟了眼，和屠曉身上一樣牌子的衣服。“送男朋友？”她試探道。

    屠曉輕笑一聲，“小羅，想買衣服送男友了？”

    “才不是呢！”羅琳麵色張紅，羞惱反駁。

    “咳咳……”站在一邊聽了許久的羅曉峰握拳低咳，灰色的頭發擦過額頭，露出一道顯眼的傷疤。傷疤很新，結的痂都沒掉。

    “哦……那就是已經送了？”屠曉偏頭笑得安靜，眼神調侃。餘光掃過那道傷疤的時候，眼神微斂。

    “喂！”羅琳炸毛，怎麽都繞不出對方的語言陷阱，氣鼓鼓的轉移話題，“我和我哥來配置點東西，馬上就走了，你什麽時候回去？”

    屠曉掃過她手上的家具傳單沒有多問，“馬上回去。”

    她轉頭看向視線朦朧的羅家大哥，定了會，視線凝在對方受傷的額頭，平靜道：“聽說美國那邊新出了一種視網膜修複技術，可以修複受損的視網膜。”

    “什麽視網膜修複技術？曉曉，你哪來的消息，真的假的？！”羅琳聲音微抖，激動得一把抓住屠曉的手臂。

    忽略手臂上不適的力道，屠曉安撫，“消息是真的。視網膜修複技術是美國加州醫學院新出的一項技術，還未申請專利，但目前臨床試驗已經有成功案例了，具體如何操作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一位在加州的朋友和我說的這個消息，我確認過。”

    加州醫學院的這項視網膜修複手術來年獲得了諾貝爾醫學獎。

    ……至於加州的那位朋友，屠曉撚了撚手指，要有麽，總會有的。

    “雖然不能……唔，”屠曉語意含糊的帶過了前半句，“但是正常生活應該沒問題，你哥的情況還是要檢查後才知道他視網膜受損的嚴重程度，現在我也不能保證，”她雙手一攤，調侃性地鬆動當前緊張的氣氛，“我要是醫生，現在就給出確切評斷了，嗯？”

    羅曉峰雖然麵上極力克製著表情，但是從他發抖的雙手可以看出，一個職業選手的情緒波動之大。

    屠曉說出這個消息，能帶來什麽樣的結果，她不能保證……與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還不如隻是模糊不定的一個小消息。

    “曉曉！愛死你了，唔嘛~”羅琳狠狠地抱著女孩親了一口，引來路人的好奇圍觀……激動中的女孩全然不顧這些。

    屠曉無奈地撥了撥脖子上的手，沒撥動，撐著脖子看向情緒不穩的羅家大哥，提議，“要不要去吃點東西？”接下來兄妹倆肯定有問題要問她。

    “小屠想吃什麽？”羅曉峰聲音微啞，曾經一隊之長的鋒銳在他身上一閃而逝又重歸寂靜。

    屠曉瞄了下周圍最近的場所，“去對麵那家咖啡屋怎麽樣？”她出來的晚，買東西目標又準確，提東西刷卡並沒有用多長時間，中午起來吃下的餛飩還沒有消化，眼下四點不到，哪裏有吃飯的地。況且，視線落在羅家大哥左手右手拎著的零食……羅琳想來也餓不到哪裏去。

    *

    等三人落座，羅琳迫不及待的開口，“曉曉，你再和我們說說剛才那個視網膜修複技術。”

    羅曉峰的眼睛一直是梗在羅琳心頭的一根刺，詫異於屠曉剛才的直白坦蕩，她很感激對方第一次見到大哥時的溫柔細心。經曆了太多的特殊對待，還沒有完全準備好的兄妹倆，對於這場突如其來的災禍，始終不知如何麵對。現在盯著女孩安靜的麵容，不知道為什麽，羅琳內心肯定，對方絕不是信口開河。女孩身上流露的讓人信服態度，令她心底冒起一簇小火苗。

    “手機拿來。”屠曉伸手。

    羅琳遞上手機，想到對麵小姑娘脫離電子產品的日常，不由吐槽，“曉曉，你好歹買個手機吧……信息時代，沒有電子產品的生活，會不會太落後了？”

    屠曉接過手機熟練搜尋，頭也不抬道：“那種東西隻會讓我分心。”

    信息時代的便捷有好有壞。網絡暴力的可怕之處……她斂眸，冷光一閃而逝，壓下驟然浮起的記憶，抬頭淡淡道：“這就是我剛才說的新聞……專利局的申明還沒有發出，不過加州大學醫學院的官網上一直有報道這項研究的進展，你們可以聯係一下項目責任秘書……”如果沒記錯，對方似乎還在找誌願者，“你們投個病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