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羊臉旅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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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錦說完話,車裏突兀的沉默了十幾秒。
我和剛子暗地裏對視了一眼,瞬間也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這兩個人說不定是山裏劫道的。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開車的胖子“哈哈”笑了兩聲,算是勉強打破了尷尬,“這個小妹妹鼻子夠靈的啊,這車我都洗了兩遍了。我和小左是拖山裏野味的,車上有血腥味也是很正常的,別害怕啊。”
左右也埋怨的拍了胖子一巴掌,“說多少遍了洗幹淨洗幹淨,大夏天的多惡心啊。”
這兩人的神態語氣竟然一點問題都沒有,如果他們嘴裏的話不是真的,那這兩人絕對就是奧斯卡級別的演員,我真的是一點點異樣都沒看出來。
事已至此我也趕緊打趣道“這是咱家妹妹,從小鼻子就比狗還靈,兩位別介意啊。對了你們是倒騰野味兒的啊,說起來我和我大哥還真沒怎麽吃過,你們要是貨多我花錢跟你們買一點行嗎?”
左右大氣的擺了擺手,“買什麽啊,今天晚飯咱們包了!”
破金杯在深山裏晃蕩到下午五點多,我們終於來到了一座叫“羊臉子”的小山村。
這個村子很小,小的甚至不像是個村子。
左右告訴我們這裏以前就是個獵人們休息的棧子,人來人往久而久之,規模才慢慢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羊臉子村的布局是個環形,村中心就是個小型野味交易市場,圍著交易市場向外蓋了兩圈土磚房,那都是獵人們自己的屋子。
再往外,村子邊上有一座孤零零的二層小木樓,那就是羊臉子村裏唯一的的小旅店。
左右和胖子停好車就鑽進野味兒市場不出來了,我們三人便來到了那座二層小旅店。
旅店門口掛著個破舊的貼著彩字的燈箱,燈已經不亮了,上麵“羊兒旅社”的旅字也掉的隻剩下一橫,處處都是破敗與蕭條。
進了門,旅社裏的一切都好像是木頭做的,大廳正中間放著木頭桌椅、桌麵上放著木頭碗筷。
特別是角落裏那個長條形的櫃台,那簡直就是直接搬了兩根樹幹掏出個抽屜壘起來做的。
櫃台距離牆壁大概有一米不到的空間,裏麵塞了一張床,床上正躺著一個衣衫破舊的老人,背對著我們睡的很熟。
“大爺,不好意思啊,我們想開兩間房。”我小聲道。
老人費勁的挪了下身子,迷迷糊糊說了一句,“幾個人。”
我把三張身份證放在櫃台上說道“三個人,想開兩間房。”
老人“嗯”了一聲,然後痛快的打了個哈欠坐了起來,等他回過頭來看著我們的時候,我和剛子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那老人的兩隻眼睛,居然是兩個黑漆漆的空洞。
老人伸手在枕頭下麵摸出一副眼鏡帶上遮住了眼睛,我心裏也舒服了些。
老人一咧滿嘴的黃牙,笑的有點嚇人,“別怕,鷹啄的。”
老年間這一代基本都是鷹獵,也就是獵人和鷹、獵犬之間的協作狩獵,而且其中鷹是狩獵戰術的主體。
據說優秀的訓鷹人在狩獵中,幾乎可以和自己的獵鷹做到沒有任何溝通障礙的程度。
隻要獵人吹下口哨,鷹甚至能精準的把野兔耳朵後麵的那根白毛給他叼回來。
也許這老人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個鷹獵人吧,但估計技術不會太好,畢竟把自己眼珠子都玩沒了。
剛子居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半開玩笑的說了句,“老爺子您這是半輩耍刀切了指,終日玩鷹啄了眼,大意失荊州啊!”
我以為老人會生氣,沒想到他隻是自嘲的搖了搖頭,“粗脖子小孩兒,你要是知道老夫當初遇到了什麽,你就不會說這種話了。”
剛子驚愕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也死死的盯著老頭的臉!
他不是瞎子嗎…他眼珠子都沒了啊…
老人一伸手,分毫不差的拿走了桌子上的三張身份證,“老夫和黑鷹老弟合作了一輩子也鬥了一輩子,誰成想到頭來它卻拿了我的眼,而我也扯了它的嘴,真是諷刺啊。”
這番話低沉悠長,我也切實的感受到了一股無可奈何的心酸。
之後就在我好奇老人該怎麽登記我們身份證的時候,他居然從櫃台下麵拿出了一台數碼相機,然後操作極其熟練的把我們身份證正反麵都拍了下來。
到底還是科技至上的社會,我以為老人會讓我們自己登記呢。
手續搬完剛子和阿錦先上了樓,我就等老人找了錢也打算上樓休息休息,我剛轉身,那老人輕輕一拍桌子。
“嘴臭的小孩兒,你可是想去合合洞?”
我給說的一愣,畢竟這句話不論是前半段還是後半段,那對我來說都是等同的震撼。
他居然知道我的身世和目的。
“老爺子…小輩有眼不識泰山…您是怎麽知道的…”
老人沒有回答我,而是不緊不慢的在櫃台裏摸索著什麽。
摸了半天,櫃台裏傳來“當啷”一聲,同時老人便是眉頭一挑,想必是已經摸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羊臉子在深山老林裏,來這裏的人很少,而且像你這樣身上帶著臭味的人那就更少了。但是我記得,但凡是帶著臭味的遠方客人,必定都是來這裏找尋合合洞的,而且幾十年來我從沒見過例外”
我明白老人的意思,他把我當壞人了。
我剛準備告訴老人我尋找合合洞的意圖很單純,僅僅是為了救人,那老人卻是一抬手,把剛從櫃台裏摸出來的東西給扔了過來。
東西筆直的飛向我的麵門,我一伸手下意識就抓進了掌心裏。
那東西冰冰涼涼硬邦邦的,我攤開手掌一看,竟是一個生了鏽的箭頭,箭頭大概一指長,卻是中空的,看上去就像是根金屬短管,而且已經是鏽跡斑斑了。
“小孩兒,這叫鳴鏑也叫響箭,原本後麵帶著箭杆。它其實就是個鐵哨子,搭在弦上發出之後,空氣從空管裏麵過會發出鷹唳一般的響聲,這也是我和那黑鷹老弟相約的信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