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光芒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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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一般不喜去青樓,隻是同袍相約,不去也不好,顯得不合群……”賈平安在給崔建說著自己的君子人設。

    “賈郎!”

    才將到五香樓的門外,就聽到了熱情洋溢的有些肥膩的喊聲,接著肉團就撲了過來。

    臥槽!

    賈平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老鴇給撲到了。

    “這是……”賈平安一邊奮力掙紮,一邊對崔建強笑道:“這是喝多了,她喝多了。”

    哥的人設啊!

    “賈郎。”老鴇挽著他,嗔道:“你多久沒來了?你可知曉雅香為你瘦了一圈。沒良心的負心漢。”

    扯淡!

    賈平安掙開,整理了一下衣裳。

    “雅香!”

    老鴇仰頭就是一聲呐喊,當真是聲震四野。

    崔建眨巴著眼睛,“你這是……”

    賈平安苦笑道:“她們就想某再作一首詩。”

    “有才!”崔建笑了笑,但卻覺得賈師傅這個小白臉有吃軟飯的潛力。

    雅香急匆匆的下來,見到賈平安,那眼睛就紅了。

    這是啥意思?

    賈平安覺得自己和雅香壓根就是露水關係,甚至都沒親近過,這感情怎麽就那麽真摯了呢?

    雅香陪著他坐下,殷勤的服侍他喝茶,吃東西……

    別人紅袖添香,老賈是紅袖添飯,倒也有趣。

    吃了個半飽,崔建已經被邵鵬和唐旭給纏住了,二人在灌他酒。

    “賈郎。”雅香巧笑倩兮,“那上雲樓的冬至昨日說你看上了她。”

    “無稽之談。”

    說到無稽之談,賈平安不禁看了邵公公一眼。

    雅香飲泣,微微低頭的姿態,真是我見猶憐。

    可賈平安卻安之若素的在喝茶。

    “賈郎。”

    “某不假。”

    賈平安是吃多了和她逗趣。

    歡場上的女人總是貪婪,得隴望蜀。

    賈平安笑吟吟的,隻等雅香求詩,然後直接拒絕。

    但裝比也得有個度,那麽多詩詞……這一輩子怎麽作的完?這讓賈平安很是惆悵。

    “賈郎,冬至不是完璧了。”雅香臉頰緋紅,“奴是,奴……等你。”

    擦!

    賈師傅可恥的幹咳一聲,“某才十五。”

    “十五都有成親的了。”雅香的身體靠過來,“奴不敢苛求,隻求……有個地方,有個人不時想到自己。”

    你直接說希望有張床不就得了?

    雅香咬著紅唇,附耳說道:“前日有人來尋奴,一擲千金,要……要……”

    你要什麽?

    賈平安皺眉,那邊的崔建被灌的麵色煞白,還衝著他舉杯。

    嗬嗬。

    小崔,穩住啊!

    “那人問奴……你的情況。”

    賈平安隻覺得脊背處一冷,汗毛立了起來。

    “奴說不知。”

    “那人好凶,他帶來的那個女人,指甲長長的……”

    賈平安的眸子裏全是笑意,說道:“某有了!”

    雅香沒想到他竟然會再為自己作詩。

    “別!別!”

    哥沒碰你,你別別個什麽?

    賈平安無語。

    雅香雙手捂臉,“奴……奴知曉賈郎聰慧,那些哄人的東西都不敢說出來,但賈郎定然知曉奴以前心中的不堪,所以奴不敢奢求賈郎再度作詩……可賈郎……”

    她嗚咽了起來。

    哎!

    女人,為啥要這樣感性文青呢?

    雅香抹了一把淚,老鴇已經來了,聽聞賈師傅願意為雅香作詩,就喊道:“去把我的好酒拿來。”

    “酒就不必了。”賈平安在想哪首詩應景。

    雅香拍拍手,“把簫取來。”

    簫在手,雅香福身,然後說道:“奴家在姑蘇……”

    姑蘇,現在叫做蘇州,但當地人依舊習慣稱之為姑蘇。

    “前些年,有高僧修建了寒山寺,奴曾隨家人出遊城外,正打瞌睡,卻聽聞鍾聲……”

    雅香麵露回憶之色,“鍾聲一百零八響,聲聲讓奴難忘……”

    回不去的是故鄉,不是說人回不去,而是人回去之後,卻不知道自己想在故鄉尋覓些什麽。於是四處走,四處茫然的去發現和回憶,最後才愕然發現,自己想追尋的隻是童年的那些記憶,不舍留戀的是那些無法追回的時光。

    哎!

    文青了啊!妹紙。

    雅香抬頭看著賈平安,“賈郎可能為奴的家鄉作一首詩嗎?”

    “為某吹簫。”

    雅香竟然麵對巨款而不動心,不肯出賣賈師傅,這個值得鼓勵。

    美人玉立,簫聲嗚咽。

    那邊喝酒喝多的一個男子喊道:“聒噪!”

    “做什麽詩?”

    夥計就在他的邊上,怒目而視。

    同伴罵道:“是賈平安,你特麽閉嘴,別吵!”

    “某……”

    同伴揮拳。

    呯!

    世界安靜了。

    夥計衝著同伴豎起大拇指。

    崔建眯眼,手中拿著酒杯卻忘記了喝。

    邵鵬和唐旭並肩而坐。

    孟亮摟著巧雲,也停止了舔狗的諂媚。

    賈平安微微垂首,屈指在案幾上輕叩。

    這叩擊的聲音和簫聲配合的天衣無縫。

    他突然站了起來。

    來了來了,他來了!

    眾人屏住呼吸,有新人不知道賈師傅名號,跟著壓住動靜,好奇的看著賈平安。

    這一刻,在雅香的眼中,少年光芒萬丈。

    賈平安抬頭,迎上了雅香那歡喜的目光。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好!”

    一聲大喊後,眾人木然聞聲看去。

    一個男子情不自禁的叫好,此刻卻後悔了,擔心打亂了賈平安的思路,急忙拱手致歉。

    “畜生!”唐旭罵罵咧咧的,然後說道:“小賈的詩,真特娘的好!好的不得了!”

    “住口!”

    崔建聽到前麵兩句已是歡喜的不行,恨不能馬上聽到後續。所以也顧不得什麽身份,直接就嗬斥了眾人。

    眾人安靜,簫聲繼續嗚咽……

    賈平安負手而立,老鴇看的心神迷醉。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

    簫聲嗚咽……漸漸停歇。

    太安靜了吧?

    賈平安覺得不對勁。

    好歹你們吆喝一聲啊!

    “賈郎!”

    雅香突然撲了過來。

    你別這樣啊!

    賈平安不知道這首詩的力量之大,一下就擊中了雅香的心肝肺。

    雅香緊緊地抱住他,“賈郎,奴願意去賈家為奴為婢……”

    這是喝多了說的話。

    大唐的奴婢不算人,真的,越是身份高貴的人家,就越不把奴婢當人看。

    所以這等話賈師傅隻是左耳進右耳出。

    “好詩!”

    崔建霍然起身衝了過來。

    雅香被他嚇了一跳,賈平安趁機擺脫了她的糾纏,可隨即把腸子都悔青了。

    崔建握著他的手,興奮的壓根沒有崔氏子的矜持,“好詩啊!小賈!”

    “這意境,句句不離愁字,刻畫景,卻讓景入了詩,人與景合,景入人心,妙到巔毫,妙到巔毫啊!”

    崔建仰頭眯眼,“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人在船中愁緒萬千……”

    他看了雅香一眼。

    這個女人想來也是年少不幸,最後才落入了歡場,這愁緒……恰到好處。

    “寒山寺的鍾聲突然而至,敲散了愁緒,皎潔月光照在江水之上,落在小船之上……禪意也有了,這等詩……小賈,你怎能作出這等詩?!”

    這是名篇!

    看看那些嫖客吧,個個都一臉興奮,那種見證了名篇誕生的歡喜和榮幸,讓他們轟然歡呼起來。

    “好詩!”

    所謂名篇,就算是初識文墨的人也能品出不凡來。

    百騎的粗漢們舉杯高呼,“賈文書,幹杯!”

    舉目看去,大堂裏的人都高舉酒杯在邀飲。

    “賈文書,幹杯!”

    雅香送上了一杯酒,低聲道:“賈郎為奴這般用心,奴為賈郎……死而無怨。”

    臥槽!

    賈平安最頭痛女人說什麽死去活來的。

    他舉杯,一飲而盡。

    一個百騎進來,俯身對唐旭說著些什麽,但目光卻是在看著賈平安。

    唐旭的神色未變,甚至還灌了邵鵬一杯,然後招手:“小賈,來,咱們喝一杯。”

    賈平安拿著空酒杯過去,近前後,唐旭低聲道:“發現了那些人的蹤跡,就在外麵,不知為何。”

    那些人,指的是小圈子的人。

    定然是為了雅香。

    賈平安知曉自己破壞了小圈子的幾次謀劃,定然被某些人納入了視線內。殺了他,估摸著沒人敢,否則皇帝會咆哮,誰都擋不住。

    雅香和老鴇造勢,讓不少人都以為雅香是他賈某人的禁臠,於是這些人先禮後兵……

    給錢你不要,那麽刀子要不要?

    賈平安低聲道:“校尉,今夜某帶著幾個兄弟和他們玩玩?”

    唐旭看著他,“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