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8章 趙國公,永遠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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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太子按理該留在東宮,但帝後不舍,也不放心,就讓太子搬到了大明宮中的少陽院。
&esp;少陽院隔壁是待製院,前麵是門下省,另一側是崇明門,可以通往東內苑,裏麵有些景致和龍首池可供賞玩,更有一個鞠場可以打馬毬。
&esp;“帝後疼愛你。”
&esp;賈平安覺得這樣的布置堪稱是奢侈!
&esp;李弘點頭,“如此我更覺著難受。”
&esp;“安心。”賈平安很淡定。
&esp;李弘問道:“若是尋不到呢?”
&esp;賈平安隨口道:“到時候仿造一塊就是了。”
&esp;“哼!”
&esp;太子緩緩回身,不知何時王忠良竟然跟來了,此刻一臉不屑的冷哼。
&esp;“趙國公,這是哄騙陛下!”
&esp;娘的!
&esp;竟然被這廝聽到了。
&esp;賈平安一本正經的道:“那塊玉佩意義非凡,帝後得知了丟失的消息後會不會生氣?”
&esp;王忠良點頭。
&esp;賈平安說道:“生氣對身體不好,特別是陛下!”
&esp;王忠良點頭。
&esp;太子總覺得不對。
&esp;舅舅好像是要坑人。
&esp;賈平安很嚴肅的道:“既然如此,讓帝後生氣導致生病好,還是隱瞞好?”
&esp;王忠良:“……”
&esp;賈平安轉身,輕聲道:“太沒有挑戰性了。”
&esp;太子暗自小崇拜,“舅舅,這是什麽手段?”
&esp;狡辯!
&esp;賈平安說道:“這叫做方法論。”
&esp;方法是個筐,什麽都能往裏裝!
&esp;“我昨夜氣得厲害。”
&esp;太子看著有些求安慰的意思。
&esp;賈平安說道:“這便是社會毒打,多經曆些沒壞處。”
&esp;“我覺著眼睛酸澀。”
&esp;“一夜未睡換了誰都會發澀。”
&esp;到了太子那裏,就見一群內侍宮女站在殿外,周圍是十餘內侍宮女,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
&esp;蔣涵在台階上,見太子和賈平安過來,就下來稟告道:“殿下,並未有發現。”
&esp;她看了賈平安一眼。
&esp;“舅舅。”李弘有些發愁,“阿耶阿娘不管,應當是有些氣了,覺著我偌大的人竟然連一塊玉佩都看不好……”
&esp;賈平安補刀:“這等少年,還監什麽國?”
&esp;曾相林變色,“趙國公慎言。”
&esp;賈平安淡淡的道:“在陛下和皇後那裏我也是這般說。”
&esp;他緩緩走過去,經過蔣涵那裏時說道:“蘇荷很好,兩個孩子也很好。”
&esp;蔣涵點頭,緩緩轉身,看著他走上台階,這才對太子說道:“殿下,每個人的住所都搜過了。”
&esp;李弘點頭,“盡力就好。”
&esp;這事兒算是失分了,但他更在意的是父母生氣。
&esp;賈平安走上去,看著那些宮人內侍說道:“那塊玉佩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我知曉此刻偷了那塊玉佩的人正在膽寒,卻不敢自首。是的,此刻自首也沒好下場,最好的下場就是去洗衣。”
&esp;這番話說的蔣涵苦笑起來,“他還是這般直接。”
&esp;李弘說道:“舅舅懶。”
&esp;蔣涵搖頭,“他不懶,隻是覺著許多事沒必要在意。”
&esp;“來個人說說。”
&esp;曾相林上去。
&esp;“昨日下午,殿下用那塊玉佩壓住了書頁,隨後出去……”
&esp;“出去到回來多少時辰?”
&esp;“半刻鍾。”
&esp;七八分鍾!
&esp;這是大解。
&esp;“回來後殿下就發現玉佩不見了。”
&esp;“書呢?”
&esp;這個……
&esp;李弘說道:“書依舊沒合上了。”
&esp;賈平安看看眾人,“當時誰看的門?”
&esp;一個內侍上前,“是奴婢!”
&esp;曾相林說道:“此人叫做王義。”
&esp;賈平安問道:“那陣子可有人進出?”
&esp;王義搖頭,“並無人進出。”
&esp;賈平安猛地冷著臉,“你當時可是在睡覺?說!”
&esp;他虎目圓瞪,一聲厲喝。
&esp;王義顫聲道:“是,奴婢是在打盹!”
&esp;蔣涵愕然,“先前問了多少次都說當時在看門啊!還責打過。”
&esp;李弘讚道:“這便是舅舅的煞氣吧?”
&esp;蔣涵明悟了,“他沙場征戰多年,殺人無數,一旦發怒王義哪裏能擋?”
&esp;賈平安冷冷的道:“如此你便是第一嫌疑人。”
&esp;王義跪下,“國公,奴婢發誓並未偷玉佩,若是此言有假,奴婢甘願生生世世都輪為畜生。”
&esp;這個誓言很認真。
&esp;但賈平安在後世見多了這等誓言。
&esp;“你就算是打盹,可有人進出應當有感覺……”
&esp;打盹也要分,有的時候睡死了,對外界一無所知。有的時候卻迷迷糊糊的,有人經過能感受到。
&esp;王義抬頭,“有。”
&esp;那些人一下就嘩然。
&esp;“安靜!”
&esp;曾相林惱火的喊道:“安靜!”
&esp;可依舊有人嘀咕。
&esp;賈平安淡淡的道:“肅靜!”
&esp;安靜了!
&esp;掉根針都能聽到。
&esp;賈平安滿意的道:“改日讓人來操練你等。”
&esp;蔣涵說道:“就算是知曉有人進出,可王義並未看到,依舊無濟於事。”
&esp;李弘說道:“看舅舅的。”
&esp;蔣涵看了他一眼,發現太子多了些自信。
&esp;這是對賈平安的自信吧!
&esp;可這事兒是無米之炊啊!
&esp;賈平安問道:“玉佩丟了之後,可有人來尋你?”
&esp;王義點頭,“好些人。”
&esp;哎!
&esp;蔣涵身邊的女官低歎,“趙國公敏銳,尋到了這個法子,不過人太多卻無法分辨。”
&esp;蔣涵說道:“晚些我去請示陛下,把太子這裏整頓一番。”
&esp;尋不到賊人,必然要來一次大清洗。
&esp;她使個眼色,有人過去提高嗓門說道:“找不到賊人,殿下這邊定然要清理!”
&esp;那些內侍宮女都變色了。
&esp;宮中可不是外麵,外麵刑部大理寺要斷案還得找證據,宮中就是乾綱獨斷,皇帝覺著你們有錯,那你們鐵定有錯。
&esp;帝後不可能留一個賊人在太子的身邊,最後的結局就是全數趕走,本來是女官的做宮女,本來是宦官的去灑掃……
&esp;有人嘀咕,“這是想讓咱們供出來。誰看到了?誰看到昨日下午誰進了太子的殿內?誰啊!趕緊站出來,否則沒人能討好。”
&esp;嗡嗡嗡一陣後,沒動靜了。
&esp;蔣涵搖頭,“確實是沒人看到賊人進出。”
&esp;舅舅的手段很犀利,可依舊尋不到賊人……李弘心中涼了半截。
&esp;賈平安在台階上緩緩踱步,看著下麵那些神色各異的宮人內侍,說道:“太子歸來後就開始查此事,你在何處?”
&esp;王義說道:“奴婢一直在裏麵回話。”
&esp;“裏麵還有誰?”
&esp;“就是殿下和曾中官。”
&esp;人多就亂,大外甥這一點做的不錯。
&esp;賈平安微微頷首,“今日可有人來尋你?”
&esp;王義點頭。
&esp;“那人可是來尋過你數次?”
&esp;王義點頭。
&esp;賈平安看到了下麵有騷動,他再問道:“那人可是問你……可曾回想起昨日誰進出過?”
&esp;王義點頭,猛地回身。
&esp;人群中,一個內侍喊道:“奴婢隻是擔心被連累!”
&esp;賈平安微微一笑,“不打自招,拿下!”
&esp;兩個蔣涵的人撲上去,可誰都沒有王義快。
&esp;王義撲倒了那人,罵道:“是不是你?”
&esp;那人喊道:“不是咱!”
&esp;所有人都看著賈平安。
&esp;賈平安說道:“問一次王義可曾看到賊人就是了,誰都想問,可連問多次,這便是心虛。可有人喜歡這樣多次詢問一件事……”
&esp;是啊!
&esp;眾人不解。
&esp;強迫症患者就喜歡這樣。
&esp;不,焦慮症患者!
&esp;賈平安淡淡的道:“可此刻最該問的是可曾尋到了賊人!而不是什麽王義可看到了進出的賊人。若是他看到了,賊人還能活蹦亂跳的?”
&esp;就算是焦慮症患者都不會繼續問這個傻問題。
&esp;“你以為一塊玉佩丟掉隻是小事,所以開始你不著急。可太子徹夜未眠查探此事說明玉佩不簡單,你開始心慌了……人一心慌就會焦慮,隨即各種幻想此事可能的結果。”
&esp;“更要緊的是誰都知曉王義不是賊人就是瀆職,事後會被嚴懲。如此他便是臭狗屎,昨夜之後……王義,除去此人可還有人靠近你?”
&esp;王義搖頭。
&esp;賈平安說道:“人人避之不及的王義,你卻再度去詢問……隻能說明一事,你心虛!”
&esp;那內侍喊道:“殿下,奴婢冤枉啊!殿下,奴婢冤枉!”
&esp;賈平安皺眉,“昨日此人去了何處,可有知曉的?”
&esp;抓到賊人這些內侍宮女就不會被牽累,所以人人舉報。
&esp;“查!把玉佩丟失後他去過的地方都仔細查一遍。”
&esp;賈平安有些累,“弄凳子來。”
&esp;蔣涵低聲道:“他越發的犀利了,一步步的抽絲剝繭,這便是這些年征戰的閱曆吧。”
&esp;賈平安坐在凳子上,等太子上來後說道:“遇事不要慌,我教你的方法論忘記了?一步步的倒推……”
&esp;李弘點頭,“是。一步步倒推,就算是尋不到玉佩,也能一步步倒推此事對我的影響。”
&esp;“一夜未睡,荒唐!”
&esp;賈平安見他神色疲憊,“去打個盹。”
&esp;李弘搖頭,“還是等著吧,不然心中不安。”
&esp;賈平安怒了,“心中藏不住事還怎麽做太子?遇到點事就徹夜不眠,就憂心忡忡,能成事嗎?去睡覺!”
&esp;太子進去了。
&esp;曾相林拱手,“咱勸了多次殿下不聽,還是國公有辦法。”
&esp;“做事要用心!”
&esp;賈平安把教科書拿出來,擺擺手,“你且去服侍太子。”
&esp;等曾相林進去後,賈平安開始看書。
&esp;最近長安的小說界風起雲湧,很是出了幾個新秀。
&esp;這本小說講述的是長安不良人抓鬼……
&esp;嘖嘖!
&esp;女鬼還美豔。
&esp;賈平安看得嘖嘖稱奇。
&esp;“腦洞不夠大!”
&esp;“哎!開車要放開些,遮遮掩掩的,又不是薄紗美人!”
&esp;一群人看著賈平安坐在那裏看書,堪稱是全神貫注。
&esp;“趙國公手不釋卷,難怪能有今日的成就。”
&esp;“看,宮正站在他的身側他都沒發現,真的專注。”
&esp;蔣涵站在賈平安的身側看了一眼。
&esp;——女鬼跪下,“郎君饒奴,奴願做牛做馬報答郎君。”,趙衝冷笑,“如何服侍?”,女鬼含羞帶怯,“任憑郎君做主!”,趙衝笑了笑,“你生前乃是女妓,可會那些招數?”
&esp;蔣涵抬眸,麵無表情。
&esp;“找到了!”
&esp;啪!
&esp;賈平安把書一收,“太子,我回去了。”
&esp;新城說是請了新廚子,請他午時去嚐嚐,鑒定一番,若是飯菜好廚子就留用,不好就打發走。
&esp;我啥時候也成大唐第一美食家了?
&esp;賈平安覺得自己就是個俗人,能有白吃白喝的機會就樂嗬。
&esp;看,快樂就那麽簡單,隻是你忽略無視了而已。
&esp;李弘衝了出來,“舅舅,一起用飯。”
&esp;我和你個小屁孩一起用個什麽飯?
&esp;賈平安沒回頭擺擺手,“趕緊補覺!”
&esp;一群內侍宮女默默隨著他的移動而轉動目光。
&esp;一個宮女低聲道:“多謝了,國公。”
&esp;沒有賈平安查出此事,他們明日就會被重新分配。
&esp;那個內侍被帶了來,曾相林的手中拿著一塊玉佩,見到賈平安後說道:“王霞昨日告病,他竟然把玉佩藏在了王霞住所的後麵。”
&esp;“有些意思。”
&esp;賈平安走了。
&esp;消息很快送到了帝後那裏。
&esp;“……趙國公一去就喝問了王義,他們說趙國公一身煞氣迸發,王義才承認當時在打盹,但隱隱約約察覺到有人進出之事……”
&esp;武媚搖頭,“煞氣太重也不好,陛下,回頭請了法師給平安鎮壓煞氣吧。”
&esp;皇帝看著她,“法師和他交好。”
&esp;是哈!
&esp;武媚神采飛揚,“是了,臣妾卻忘記了此事。”
&esp;朕看你不是忘了,而是想顯擺!
&esp;王忠良繼續說道:“隨後趙國公就問了王義今日誰曾來尋過他,可是問了他關於賊人的消息,下麵當即就有人鬧騰,大喊冤枉……”
&esp;“欲蓋彌彰!”皇帝冷笑。
&esp;“趙國公說那人定然是問過王義數次,果然。”
&esp;“那人不肯承認,趙國公就問了昨日事發後此人去了何處,一去尋就尋到了玉佩。”
&esp;皇帝頷首,“還行。”
&esp;皇後起身道:“沈丘昨夜尋了許久竟然沒尋到。”
&esp;皇帝起身,“朕還有事。”
&esp;……
&esp;新廚子站在廚房外麵,正在接受張廷祥的訓話。
&esp;“公主仁慈,在府中做事報酬豐厚,不過有我在,誰也別想濫竽充數。”
&esp;這番話霸氣十足,廚子微微欠身,“是。”
&esp;說著廚子偷偷摸了摸袖口,竟然摸了一小塊銀子出來,堆笑道:“張管家,小小心意……”
&esp;張廷祥板著臉,“你這是在羞辱我!羞辱我的節操!”
&esp;廚子幹笑著,“張管家,我好歹也在酒樓裏幹了十餘年,這做的飯菜怕是連皇帝都吃得,這留下來應當不是問題吧?”
&esp;張廷祥淡淡的道:“等著試試。”
&esp;廚子側身,“要不現在就做幾道菜試試?”
&esp;張廷祥幹咳,“再等等。”
&esp;“公主不是在家嗎?還等誰呢?”
&esp;張廷祥有些不耐煩,“等著就是了。”
&esp;廚子搓搓手,一邊觀察著廚房用具,一邊琢磨著如何最大限度的利用這些廚具來施展自己的廚藝。
&esp;“管家,趙國公來了。”
&esp;一個仆役過來。
&esp;廚子見到張廷祥的臉上堆起了笑容,竟然小跑著過去,不禁訝然。
&esp;“趙國公……怎地,和管家熟?”
&esp;一個酒樓的廚子能知道的有限,仆役淡淡的道:“看著就是了。”
&esp;豪門仆役要緊的是守口如瓶。
&esp;大嘴巴不是滾蛋就是完蛋。
&esp;廚子小心翼翼的過去。
&esp;“見過國公。”
&esp;賈平安進來,隨口問道:“公主這是要設宴呢,請了誰?”
&esp;張廷祥笑道:“不是設宴,就是來了個新廚子,公主說怕是濫竽充數,就請國公來賞鑒一番。”
&esp;“我又不是美食家。”
&esp;賈平安笑吟吟的。
&esp;廚子站在側麵,麵紅心跳的。
&esp;仆役低聲問道:“你興奮什麽?”
&esp;廚子壓住嗓門,“這可是趙國公啊!”
&esp;仆役納悶,“趙國公怎麽了?咱們經常見。”
&esp;經常見?
&esp;廚子:“……”
&esp;趙國公竟然經常來公主府?
&esp;但他旋即轉開這個念頭,激動的道:“知曉炒菜誰弄的嗎?就是趙國公!趙國公就是咱們的神啊!”
&esp;廚子兩眼放光。
&esp;趙國公,永遠的神!
&esp;這是飲食界的一句話!
&esp;廚子忍不住問道:“趙國公經常來,可是公事?”
&esp;仆役點頭。
&esp;黃淑來了。
&esp;這個女人昂首挺著不大的凶,目光冷漠。
&esp;張廷祥迎上去,微笑道:“勞煩你了。”
&esp;黃淑微微頷首,目光依舊冷漠。等看到賈平安後,她迎上去幾步,福身道:“見過國公。公主在等候,還請國公隨奴來。”
&esp;賈平安頷首。
&esp;廚子壓住心中的驚訝,低聲道:“國公能去後院?”
&esp;仆役幹咳一聲,“不該問的別問。”
&esp;……
&esp;後院。
&esp;暮春時節,那些花樹五彩繽紛的綻放著。
&esp;新城就站在花樹間,低頭閉著眼,輕輕嗅著花朵。
&esp;粉紅的芍藥嬌豔,和那張嫩臉交相輝映。
&esp;“什麽花?”
&esp;男人的聲音突兀傳來。
&esp;新城依舊閉著眼睛,“芍藥。”
&esp;“話說你這後院種了那麽多花樹,掉了會很麻煩吧?”
&esp;新城嘴角微微勾起,“為何麻煩?打掃就是了。”
&esp;“那些落花可要埋了?”
&esp;新城點頭,緩緩離開花朵,回身道:“花瓣可肥花。”
&esp;賈平安隨口吟誦道:“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esp;新城的眼中多了異彩,“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這兩句詩堪稱多情,小賈大才。”
&esp;我不多情啊!
&esp;賈平安笑著過去,隨手把花朵提起來嗅了嗅。
&esp;“啊嘁!”
&esp;……
&esp;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