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少年如虎(10) 愚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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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昱回家了。

    他就這麽一瘸一拐的進了家,杜賀迎上來,眸色驚懼,“大郎君,這是為何?”

    賈昱是長子,未來的趙國公,所以從束發受教開始,他就明白了自己的職責,少有放鬆的時候。這等不顧形象的走路方式,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賈昱搖頭,“無事。”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吩咐道:“找了傷藥來。”

    賈家的傷藥自然是最好的,仆役拿了傷藥來,反手關門。

    吱呀!

    “出去!”

    賈昱擺擺手,仆役詫異,“大郎君,自己可沒法上藥。”

    “出去!”賈昱有些惱火。

    仆役把傷藥放下,隨即出門。

    室內安靜了下來。

    賈昱艱難的褪下褲子,先用手檢查了一下傷處。

    還好,破皮不算嚴重,否則再難為情,賈昱也隻能讓仆役給自己上藥。

    門外,兩個仆役麵麵相覷,其中一個低聲道:“大郎君身後都有血跡,可見傷的不清……”

    杜賀急匆匆的來了,目光掃過二人,問道:“為何不進去服侍?”

    他剛得了消息,這個消息是宮中送出來的,很是隱秘。大郎君殺人了,而且是中書侍郎。他剛得消息時被嚇壞了,聯想到了賈昱歸來時一瘸一拐的模樣,心中頓時就生出了希望。

    李元奇被殺,按理接下來該全力查獲凶手,可百騎卻拿下了李元奇全家。這個神轉折讓長安八卦界很是八卦了一番,杜賀也是如此,蹲家裏和人嘀咕分析了許久,順帶晚飯多喝了幾杯,覺得生活就是如此的美好。

    可沒想到的是,這事兒竟然是賈昱幹的。

    宮中來的人神色平靜,仿佛說的不是賈昱殺人的事兒,而是皇後讓兜兜進宮玩耍。

    仆役說道:“大郎君不讓。”

    杜賀皺眉,“老夫剛問過徐小魚,杖責劇痛無比,自己如何能上藥?”

    屋裏傳來了悶哼聲。

    杜賀想到了徐小魚的介紹……

    先消毒,最痛的也就是這一步,一般人扛不住,必須要有人協助。

    可聽聲音賈昱卻是在一人操作。

    徐小魚的話猶在耳邊……

    “大郎君定然忍不住!”

    裏麵的悶哼聲沒有間斷。

    杜賀能想象賈昱在用酒精給傷口消毒的場景:把沁潤了酒精的軟布反手蓋在傷口上,酒精刺激傷口,劇痛下,渾身都在顫栗……

    徐小魚很認真的說了那種感受,“劇痛難忍!”

    良久,屋裏的賈昱長籲一口氣。

    這份堅韌啊!

    杜賀轉身,一個仆役跟上,低聲道:“管家看著心情大好啊!可是有喜事?”

    拍馬屁是每個人都有的潛質,往日杜賀隻是板著臉裝威嚴,今日卻是哈哈一笑,隨即輕聲道:

    “有這樣的大郎君,賈氏未來當興!”

    沒多久,恢複了威嚴的賈昱在書房裏招來了弟妹。

    他看著恢複了許多的賈洪,心中一鬆,說道:“下次做事謹慎些。”

    賈洪一直在家養傷,聞言起身做了個伸懶腰的動作,“我都好了。對了大兄,那些人為何要殺陳進法?”

    兜兜也頗有些興趣想知曉此事。

    賈昱就站在窗戶邊上,不時交換雙腿來支撐身體,“此事本不該告訴你……”,他更想讓賈洪能無憂無慮的走下去,但想到那些人因此對賈洪會生出恨意,隻能唏噓世事弄人。

    “有人想用出兵吐蕃之事來打擊陛下的威權。”賈昱覺得這個說的簡單了些,就補充道:“陳進法覺得不該出兵吐蕃,於是去查,那些人狗急跳牆,下手刺殺他。你恰逢其會,壞了他們的事,以後要小心些。”

    賈洪笑道:“我不怕。”

    他依舊樂觀的笑著。

    賈昱微微搖頭,對兜兜說道:“兜兜最近出門多帶護衛。”

    兜兜很鬱悶,“要多久呀?”

    賈昱沉吟良久,“我也不知。”

    那是上層的爭鬥,他目前還不能插手。

    但轉過念頭,他不禁失笑。

    “我們家已經插手了。”

    賈洪破壞了那些人的謀劃,他一刀殺了劉元奇。雖說皇帝封鎖了他殺人的消息,但紙包不住火,遲早此事會被那些人得知。

    “大郎君。”

    鴻雁急匆匆的進來,“公主來了,說尋小娘子玩耍。”

    “咳咳!”賈昱幹咳兩聲,“大洪趕緊去。”

    兜兜仿佛沒聽到這話,也說道:“大洪去吧。”

    賈洪笑道:“太平最是嬌憨,這天氣好,她定然是想出宮玩耍,卻尋不到由頭,就來尋我。”

    賈昱點頭,神色古怪。

    兜兜點頭,“去吧去吧。”

    賈洪施施然去了,兜兜噗嗤一笑,“二郎傻乎乎的。”

    賈昱回身,輕輕推開些窗戶,看著賈洪雀躍的往前院去,嘴角不禁掛上了微笑,“二郎不傻,他隻是願意用善意去對這個世間。”

    前院,太平被人簇擁著進了正堂,回身皺眉,“都出去。”

    身邊的女官薑靜看著她那嬌嫩的臉,和有些不耐煩的眉眼,笑道:“公主,這是皇後的交代。”

    外麵垂手而立的杜賀撇撇嘴,心想皇後來賈家都沒那麽大的排場。往日公主來也很是輕車簡從。

    但他聯想到了最近發生的事兒,覺得這樣的保全手段也情有可原。

    那些瘋子若是發狂了,針對公主下手怎麽辦?

    太平一旦出事,宮中的帝後將會走到前台,血雨腥風將會籠罩大唐。

    這位公主……惹不得!

    太平蹙眉,“這是舅舅家,舅舅家誰能來?都出去。”

    薑靜幹笑了一下,“退下吧。”

    跟進來的幾個宮女悄然告退。

    太平這才坐下。

    秋香進來奉茶,太平看了她一眼,問道:“賈東去了西邊,這一去也不知何時能回來。你是東羅馬的人,那邊可凶險嗎?”

    秋香知曉眼前這位是宮中帝後的心頭肉,所以很是恭謹的道:“聽聞大食如今正在攻伐東羅馬。”

    “大食?”太平嬌嫩的嘴角微微翹起,眼中多了驕傲之色,“舅舅當年一戰把大食人打怕了,從此不敢東窺。”

    秋香眸色黯然,“是啊!若是東羅馬有郎君這等名將,想來大食也不敢出兵。”

    太平冷哼一聲,“舅舅可不會去做什麽東羅馬名帥。”

    秋香低下頭,她當然知曉賈平安不會去做什麽東羅馬名帥。按照她多年的了解,若是可以,賈平安會毫不猶豫的把東羅馬掃平了。

    若是郎君去東羅馬……

    秋香打個寒顫,覺得東羅馬還是和大食廝殺更有安全一些。

    外麵的杜賀說道:“公主,兵部的密諜已經得了消息,大食此次氣勢洶洶,發誓要滅了東羅馬。就在先前,大郎君令徐小魚帶著人去追趕三郎君,一路護衛。”

    太平搖搖頭,“他為何要去西邊?”

    “太平。”

    賈洪來了。

    太平起身,冷著臉道:“你都好了?”

    賈洪點頭,“好了。”

    太平冷哼一聲,“那為何不令人去給我報信?”

    賈洪一怔,“你前日不是才來嗎?”

    鴻雁和秋香齊齊看了賈洪一眼。

    三郎君,你這個性子……公主沒抽你幾鞭子,當真是賢良淑德。

    太平突然一笑,恍如花兒綻放,“對了,為何不把賈東追回來?”

    太平笑起來好美。

    賈洪想到了就說,“太平你笑起來真美。”

    薑靜的臉頰在抽搐,雙拳緊握,覺得賈洪遲早會被皇後捶死。

    太平的眉間多了一絲雀躍,然後說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賈洪哦了一聲,坐下後說道:“三郎此行是阿耶的吩咐。”

    “舅舅?”

    太平馬上丟開了此事,“大洪,你去告假幾日,回頭我央求阿娘去終南山玩耍。”

    賈洪愁眉苦臉的道:“那是違律。”

    他看了看太平,太平無動於衷,“阿娘的話便是律法。”

    賈洪撓撓頭,苦笑道:“去終南山來回時日太長,要不……李朔那邊正好邀我去狩獵,我帶著你去吧。”

    這個時節說是狩獵,可按照規矩,春季不能打母獸,能捕獵的東西就少了,這更像是去踏春。

    而且一群男男女女這一路糾纏嘀咕,賈洪最不喜歡這種氣氛。

    薑靜幹咳一聲,提醒太平這事兒得皇後點頭。

    太平卻置之不理,一臉我正在思索有沒有空的模樣。

    “嗯……要去也行,不過不要跟著李朔他們一起。”

    “為何?”賈洪一臉不解,“人多好玩啊!”

    薑靜低下頭,覺得皇後應當會想捶死這個小子。

    鴻雁和秋香別過臉去,免得忍不住為二郎君答應。

    太平惱怒的跺腳,“我就不想和他們一起去,行不行?”

    賈洪下意識的道:“行。”

    太平轉怒為笑,“我去尋兜兜玩耍。”

    二人出去,室內三人齊齊歎息。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