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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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了被幾個小朋友拉去玩耍,今天畢竟是戰祁做東,不似平時的酒會,處處都要小心,這裏都是他的人,宋清歌也不用擔心孩子亂跑會撞到人,或者是有什麽人會來故意的找她麻煩。
見孩子和幾個小朋友跑走了,宋清歌便在角落裏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看著玩的正開心的女兒,有些失神。
“你一直都沒吃東西,填填肚子吧。”
關切的女聲從頭頂傳來,宋清歌一抬頭,原來是辛恬,而她手上還端著一盤提拉米蘇。
“是你啊。”她扯起嘴角笑了笑,從辛恬手上接過點心,可是卻沒有動手。
辛恬見狀挑了挑眉,“不吃?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吃這個了。”
“那是以前了,我已經好久都不吃甜食了。”宋清歌轉手把盤子放在窗台上,漠然道:“和他離婚之後,我才發現有時候一個點心都能變得那麽奢侈,所以早就已經把甜食戒掉了。”
“戒了也好,甜的吃多了容易得糖尿病。”辛恬看她臉色有些憂鬱,忍不住道:“在為那個女人的事情鬧心?”
“也不是吧,其實怎麽說呢,戰祁如果真的那麽愛白苓,他倆在一起其實挺好的,我隻要等他給知了做了腎移植之後就可以安心離開了。”
“你嘴上是這麽說的,心裏未必這麽想吧?”到底是多年的好友,辛恬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思緒。
宋清歌搖頭笑笑,“你啊,不管到什麽時候都瞞不住。”
“我讓戰崢去問過戰祁了,你放心吧。那個女人不是白苓。那貨死了那麽多年了,估計這會兒都不知道投了幾胎了。那個女的是白苓的雙胞胎妹妹,叫白芷。”
“白芷”宋清歌輕輕地念著這個名字。
“挺有意思是的名字對吧?是個中藥名兒。”辛恬想了想,忽然道:“說回來,白苓和白芷的名字都挺好玩的,都是一味中藥,他們爹媽是中醫?”
宋清歌聳了聳肩,“不知道呢,也許吧。”
辛恬坐到她旁邊,拉著她的手問:“話又說回來啊,我聽戰崢說,戰祁一直覺得是你害了白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宋清歌抬頭看了她一眼,“你相信我嗎?”
“廢話,我不相信你相信誰啊。就你那小膽兒,別說害人了,讓你害個貓你都不敢。上學的時候你後排的男生讓你傳紙條給她對象,結果你連個紙條都不會傳,傻了吧唧的被老師給發現了。”辛恬撇了撇嘴,“我是真不相信你有那智商能害人。”
宋清歌有些哭笑不得,“你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
“你別管是誇你還是罵你,你先告訴我是怎麽回事。”
“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宋清歌長長地歎了口氣,思緒漸漸有些飄遠,幽幽的說:“當時我其實不在家,後來我回家之後就聽人說白苓死了,死的很慘,當時戰祁情緒都快要崩潰了,我去醫院找他,他坐在停屍間的地上,旁邊就是白苓的屍體。”
她到現在似乎都還記得當時在停屍間的恐懼和冷意,她一向膽小,別說進那種陰森森的地方了,就連恐怖片都不敢看。可那次因為擔心戰祁,她卻鼓起勇氣去了停屍間,結果就在那裏看到了雙眼赤紅而又麻木的戰祁。
辛恬蹙眉,“那後來呢?”
“其實我當時不知道怎麽回事,後來等我們結婚之後,我才知道,他對我恨之入骨,一直說是我寫信叫白苓出去見麵,結果我卻沒去,然後她就出事了。”宋清歌按了按眉心,有些無力地說:“可是天地良心,我真的沒給她寫過什麽信。”
她臉上滿是疲憊,辛恬見狀立刻走上前,將她的腦袋摟進懷裏,有些心疼地說:“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別難受,我們不說這個問題了。”
白苓到底是怎麽死的,現在恐怕還是一個謎,隻能等著和她有關的人出現,才能把這個謎解開了。
可是在那個人出現之前,宋清歌該怎麽辦呢?辛恬低頭看了看懷裏麵色蒼涼的朋友,忍不住為她擔心。
*
生日宴結束後,宋清歌正和戰祁一起送客,剛把人送完,白芷就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
這還是宋清歌第一次近距離的看這個女人,不得不說,雙胞胎就是雙胞胎,白芷和白苓簡直長得一模一樣,再加上她倆的發型和氣質相似,白芷舉手投足之間都和白苓如出一轍,很難想象她倆不是一個人。
可是等她仔細看了幾秒之後就發現端倪了,或許是因為白苓死的時候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女,所以白苓的眼神要比白芷清澈純粹一些,而白芷雖然表現的恰到好處,可有時候說起話來會不由自主的轉動眼珠。
宋清歌看著看著,心裏就有些發沉。
她以前看過一些關於心理學方麵的書,書上說,一般說話的時候眼珠轉來轉去的人,心裏多半都在思考著什麽事情,通常這些人城府都很深。
她隱約就覺得,這個白芷,也許根本沒有看上去那麽單純。
白芷搓著雙手走上來,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細聲細氣的問:“姐夫,等一下我跟你一起走嗎?”
這聲“姐夫”讓宋清歌瞬間想起了當初在墓園裏看到他為白苓落的那個墓,心裏頓時湧上了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
戰祁回頭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點了點頭。
白芷終於笑了起來,轉眼看到旁邊的宋清歌。小心詢問:“姐夫,這位是”
“我孩子的媽。”他倒是回答的一點也不含糊。
白芷愣了一下,隨即有些慌亂地說:“姐夫你結婚了嗎?對不起我不知道,嫂子你別介意”
宋清歌扯了扯嘴角,“沒事,你不用在意,我們已經離婚了。”
她這樣急於想要和他撇清關係的態度瞬間引得戰祁惱火至極,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便對白芷冷聲道:“時間差不多了,你跟我們一起回鈴園。”
白芷不知道他怎麽忽然就變臉了,隻能訥訥的點了點頭,跑著小碎步跟上了他們。
回去的路上,白芷坐在副駕駛上,而戰祁他們則一家三口坐在後座上,隻是他和宋清歌兩個人都麵無表情的望著窗外,各自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讓白芷住到了鈴園,這是什麽意思?準備讓她代替她姐姐的身份嗎?
宋清歌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管戰祁怎麽做,就像當初她離開那座房子時他說的話一樣,那裏早就已經不是她的家了,他想讓誰住,是他的自由。
她隻是覺得心裏有些難受,那座曾經叫做宋園的園子,再也不屬於她了。
很快就開到了鈴園門口,白芷一下車就忍不住對麵前恢弘考究的園子連聲讚歎,轉頭崇拜的看著戰祁問:“姐夫,這就是你和我姐姐生活過的地方嗎?”
戰祁看著旁邊的宋清歌身子一震,蹙了蹙眉道:“不是。”
他和白苓哪有什麽一起生活過的地方,他們又不是夫妻,從來也沒有擁有過自己的家,對於這裏,她也不過是暫住過一段時間罷了。
“哦”白芷悶悶的應了一聲,跟著他走進院子。
滿園的鈴蘭開的正豔,就像是在夾道歡迎他們似的,白芷看著那些花兒,忍不住驚歎道:“好漂亮的鈴蘭,這些花養得這麽好,姐夫你一定很用心吧。”
戰祁看著那些花,臉色有些諱莫如深,良久才道:“你姐姐喜歡鈴蘭。”
“原來是姐姐喜歡的花,難怪姐夫會把它們養得這麽好!”白芷仰頭望著他,眼中滿是感動,“姐夫對姐姐真好,你倆以前一定很相愛吧。”
一旁的宋清歌已然有些停不下他們的話,抿了抿唇,拉著知了便大步進了家裏。
見她臉色陰沉,白芷有些擔憂的望著她的背影,抱歉的看向戰祁,“姐夫,宋小姐怎麽那麽生氣?是不是我說錯什麽話了?”
戰祁回頭看了一眼宋清歌離去的方向,臉色陰沉的說道:“不用管她!”
這個女人從回來的路上就沒給過他什麽好臉色,一副好像誰欠了她兩百萬似的表情,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麽要去管她那麽多?
之後戰祁又帶著白芷在園子裏轉了轉,說來也奇怪,期間白芷問了他不少關於白苓的事情,可他卻覺得印象已經很模糊了,甚至他明明是看著這張一模一樣的臉,可是腦子裏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曾經和白苓在一起的事了。
他不斷地在心裏告訴自己,他或許隻是因為時間過去了太久,有些淡忘了,而不是因為他真的放下了白芷。
在園子裏轉了一圈,戰祁便帶著白芷進了家,琴姨照例在門口迎接他,微笑著道:“先生,您回來”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在白芷抬起頭的一瞬間,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而又驚慌,就像是大白天見到了鬼一樣,瞪大眼睛滿是恐懼。
“白、白小姐?”琴姨的聲音都在發顫,渾身抖的像是篩糠一樣,幾乎都帶了哭腔,“你、你怎麽活著我、我”
戰祁被她這幅表情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蹙眉道:“琴姨,你怎麽了?”
琴姨渾身一顫,這才如夢方醒的看著他,哆嗦著嘴唇道:“先、先生這位小姐是?”
“白芷,白苓的雙胞胎妹妹。”
白芷微笑著鞠了一躬,“您好。”
琴姨這才回了神似的,臉上的驚慌也散去了一些,用力吞了吞口水,好半天才扯著嘴角幹笑著道:“原來是白二小姐。你好,你好”
她說完又心有餘悸的看了白芷一眼,隨即緩緩舒了一口氣。
原來是白苓的雙胞胎妹妹,怪不得兩個人會長得那麽像,嚇了她一跳。
“對了琴姨,白芷這段時間要在鈴園住下來,你去收拾一下白苓之前的房間給她住吧。”
琴姨一愣,隨即麵露難色道:“先生,這恐怕不大好吧,白小姐畢竟已經是故去之人了,那房子難免陰氣重,讓二小姐住她的房間,會不會”
戰祁畢竟那麽愛白苓,所以她也沒敢把話說的太直白,萬一惹惱了這位爺就不好了。
戰祁聽了她的話才覺得有些道理,垂下眼沉思了一下。隨即點點頭,“這倒也是,那就換一個房間吧。”
“沒關係,姐夫,我就住我姐姐之前的房間吧。”倒是白芷好像一點都不怕,反倒是笑了,“都說雙胞胎會有心靈感應,如果我姐姐在天有靈,她一定也會保護我的。”
戰祁還是有些不放心,蹙眉道:“你就不怕?”
“她是我姐姐啊,沒什麽好怕的。”
她說的那樣理所應當,戰祁不由得重新審視了一下麵前的女孩兒。坦白說,白芷雖然看上去柔柔弱弱,一副膽小的樣子,可沒想到竟然還這麽膽大,這一點來說。好像是比宋清歌強了很多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戰祁自然也就沒有拒絕的道理,點點頭道:“那就這樣吧,琴姨,去給她收拾一下房間。”
“好的。”琴姨點點頭,“二小姐請跟我來。”
看著琴姨把白芷帶走了,戰祁回了自己的房間。
宋清歌正坐在梳妝台前卸下一身累贅的首飾,見他進來頭也沒有回一下,隻是從鏡子裏看了他一眼,便繼續自己手上的事情。
戰祁看她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就來氣,走上去一把將她拽到自己麵前,惱火道:“你這半天甩臉子給誰看?”
宋清歌用力甩開他的手,轉過臉憤憤地說:“我從來沒甩過臉子,是你想太多了!”
“我想太多?你從在酒店的時候就拉著一張臉,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麽不滿的?有就說出來!”
他一個直男,自然不懂女人怎麽前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就一臉陰沉,而他更加沒把這個跟白芷聯係起來。對於他來說,白芷就是白芷,隻是一個突然出現的女人而已,如果再說的深入一點,就隻能說她是白苓的親妹妹,他一點都沒把她當回事。這個關係就像她和宋清語一樣,對他來說就隻是她們的親人,並沒什麽特別。
宋清歌轉過臉,冷冷的說:“我沒有什麽不滿的,戰先生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跟我沒關係。”
這句“戰先生”更是把戰祁所有的火都給叫出來了,他一把將她抵在牆壁上,咬牙切齒道:“都叫我戰先生了,還敢說你沒有不滿?你這陰陽怪氣的語調什麽意思?”
“我真沒什麽意思。這裏是你的房子,你想讓誰住都可以,我沒有異議。”
原來她真的是因為白芷不高興,戰祁終於鬆開了手,冷著臉硬聲道:“既然你都知道,那就不要再搞這些有的沒的。她是白苓的妹妹,如果真算起來,還是你欠了她們,你沒有資格說不。”
又是這句話,她真的是搞不懂,她到底哪裏欠了白苓。
宋清歌按著眉心,痛苦的看著他,“你不止一次的說過我欠了白苓,那你倒是告訴我,我究竟做了什麽?就算是你也得讓我死個明白吧?”
“你忘了?那天明明是你”
戰祁剛要說話,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接著便聽到了白芷的聲音:“姐夫,我在房間裏發現了一張照片,可以請你看一下嗎?”
他一臉不忿的看了看宋清歌,甩手便出去了。
戰祁原本以為白芷是要給他看什麽重要的照片,結果看了才知道,原來隻是白苓的遺照而已。
白芷拿著那張照片,手指都有些顫抖,含著淚問:“姐夫,這張照片,可以給我嗎?”
戰祁看了看,點頭答應了。
白芷的手指輕撫著照片,眼淚一顆接一顆的打在白苓的臉上,照片上的女人那麽年輕,可是卻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看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變成了遺照,白芷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疼痛。
戰祁看她這樣,心裏也有些不好受,忍不住道:“你也別難過了,都過去了。”
“我聽說,我姐姐死的很慘。”白芷擦了擦眼淚,啜泣道:“她的遺照都笑的這麽溫柔,一定是一個很好的人,那些人怎麽會忍心這樣對她”
白芷的話不禁勾起了戰祁的思緒,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問:“姐夫,你可以給我講講我姐姐以前的事嗎?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
戰祁垂眼想了想,隨即道:“白苓她是一個很好的人,很溫柔,也很善良。她總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壞人,所以她對誰都一視同仁。那個時候我被仇恨壓得喘不過氣來,一直都是她陪著我,勸我不要總想著報仇,不停的讓我放下仇恨。也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可是我沒聽她的話,所以才讓她被”
他記得以前白苓總是特別愛衝他撒嬌,每次他們一起上街,她走兩步就鬧著要他背。他總是嘴上說她大小姐脾氣,可卻仍然會順從的背著他。
每當這個時候,白苓都會圈著他的脖子,溫柔的對他說:“戰祁你看咱倆現在這樣多好啊,你不要報仇了好不好?每次你說到報仇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好可怕,你那樣活的太累了,還是放下仇恨吧。我們就這樣一輩子在一起”
可是那個勸他放下仇恨的女孩,最終卻以那樣悲慘的方式離開了這個世界
戰祁的眼睛隱隱有些發紅,白芷見狀立刻走上去抱住他,在他耳邊輕聲道:“姐夫,我知道你心裏也很難過,不要難受。我陪著你,好不好?”
她的聲音都和白苓有些像,戰祁痛苦的閉了閉眼,終於輕輕地抱住了她。
他現在實在是需要有一個人來安慰他一下,哪怕隻是一個擁抱一句話也好
然而戰祁卻不知道,此時他和白苓所做的一切,都讓站在外麵的宋清歌看的清清楚楚。
嘴角自嘲的揚起,她搖了搖頭,終是轉身離開了。他和白芷抱在一起的樣子那麽和諧美好,就像他曾經抱著白苓的時候一模一樣罷了,或許他本來就該跟那樣一張臉在一起,她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
生日宴結束之後,戰崢便開車把辛恬送回了家。
因為辛恬之前就說過答應他要離婚的話,所以戰崢的臉色比起先前多少緩和了一些,今天也沒有故意為難她,讓她去他那裏,而是主動把她送了回去。
車子在一幢很高檔的富人小區外麵停下來,辛恬搓了搓手,轉過頭對他道:“謝謝你幫清清。”
戰崢不置可否的挑眉,“我是在幫你,可沒在幫她。”
辛恬的嘴角劃開甜蜜的笑,垂下眼道:“不管怎麽樣,還是謝謝你。”
她和戰崢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裏,她能感覺到他對她好了很多,盡管他還是要她要的很凶猛,常常讓她哭的很厲害,可每次做完他都會抱著她對她說一些甜蜜的話。這樣的日子讓她不由得想起了過去他們談戀愛的時候,真的很幸福。
戰崢哼了一聲,“你就隻會嘴上說謝謝?”辛恬自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雖然有些羞怯,可還是主動靠過去,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一下。可就是這一下。卻撩撥起了戰崢的火,他直接一把扣住她的後腦勺,發狠的在她唇上輾轉掠奪,直到辛恬被他吻得喘息連連,他這才意猶未盡的鬆開她,在她唇上輕輕一咬。
“小東西,今天就先放你回去,改天我一定讓你下不了床。”
辛恬臉上一紅,嬌嗔的白了他一眼,小聲道:“你真討厭。”
“你不就喜歡我討厭,嗯?”他咬了咬她的耳朵,在她耳邊曖昧道:“你老公也有我這麽強的能力?能讓你哭的死去活來?”
辛恬臉色一暗,一把推開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頭發,便準備下車。
她的手剛搭上車門,卻聽旁邊的戰崢忽然叫她:“恬恬。”
“嗯?”她轉頭看了他一眼。
戰崢目光沉沉的望著她。眼中滿是認真和深情,良久才道:“我愛你。”
辛恬一愣,沒想到他突然說起這個。
“不管你曾經做過什麽,就算你背叛過我,嫁給了別人,可我想告訴你,我最愛的人還是你,這輩子,我隻愛過你一個女人。”戰崢握住她的手,眼神有些懇切地看著她,“所以,答應我,跟他離婚,回到我身邊來,好不好?”
他一向都是一個不喜形於色的男人,即便是以前談戀愛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樣的情話。
辛恬隻覺得自己的心又軟又疼,眼中瞬間湧上了淚水,哽咽道:“戰崢,我也愛你,但是請給我一點時間,等我解決了自己的問題,我就離婚。”
戰崢眼神一暗,有些失落的望著她,“你是不是舍不得離婚?”
辛恬咬著嘴唇,小聲道:“他對我,真的挺好的,是你想象不到的那種好。我對他不一定有感情,但我真的不忍心傷害他。他是個好人,所以”
“我懂了。”戰崢苦笑著扯了扯嘴角,隻是說:“無論怎樣,我等著你。”
辛恬百感交集的看了他一眼。湊過去在他臉上深深地吻了一下,深情地看著他道:“請你相信我,我隻愛過你一個男人,真的。”
“嗯。”戰崢點點頭,目光柔和的看著她下了車,這才開車離開。
然而就在他的車駛出了一段路之後,他忽然停下車,用紙巾在自己的嘴上和方才被辛恬親過的地方狠狠地擦了兩下,隨即將紙巾扔出窗外,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大哥,上次你讓我相親的那個溫小姐,我想好了,我願意和她見一麵。”
掛了電話,戰崢看著後視鏡裏的自己,冷笑著扯起嘴角。
真是可笑,辛恬那個白癡女人竟然還真的以為他會對她念念不忘。他現在不過是在故意對她好,讓她放鬆警惕,等她重新愛上他之後,他就會像扔垃圾一樣的把她扔掉。
他以前的確是愛過她,愛入骨髓的那種愛。
可從她背叛他,嫁給了別人的那天起,他對她就隻有恨了。
這一輩子,他再也不可能愛上那樣一個無恥又下賤的女人。
辛恬站在家門口的時候,都覺得自己的心髒在砰砰直跳,頗有些小鹿亂撞的感覺,簡直和她過去與戰崢談戀愛的時候如出一轍。
她抬手撫了撫自己的嘴唇,臉上不禁浮起了甜蜜的笑,真好,戰崢還能像以前那樣愛她,甚至還願意再等著她,真的是太好了。能擁有過這樣的愛情,能被戰崢那樣愛著,她覺得她這輩子真的算是無憾了。
隻是她還是覺得難過,她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辛恬了,如今的她真的配不上戰崢,他們還能回到過去嗎?
辛恬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終於掏出鑰匙打開了家門。
客廳裏依然是多年如一日的漆黑,窗戶用厚厚的遮光布擋起來,完全沒有一絲光線,一進去就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像一個密室一樣,著實讓人害怕。
她摸黑在玄關換好鞋,惴惴不安的小聲叫了一句,“淮安,你在嗎?”
話音剛落,“砰”的一聲,一個玻璃杯就在她腳下炸開了花,接著便聽到一個男人怒不可遏的罵聲,“你他媽叫魂呢?”
辛恬膽戰心驚,循著聲音走過去,走了兩步,腳下踩到了一片碎玻璃,立刻便蹲下身去收拾。
隻是她的指尖還沒碰到玻璃片,頭發就被人緊緊地攥住,接著就被一個人拖到了麵前。
“痛,好痛,淮安求你放開我”
辛恬疼的心尖都在顫抖,眼角沁出了淚,不斷地懇求著。
黑暗中有遙控器按鈕的聲音,接著客廳的吸頂燈就開了,一張醜陋至極,臉上全是疤痕的臉便出現在了眼前,蜈蚣一樣的疤在臉上交錯縱橫,如同鬼魅,著實讓人害怕。
紀淮安手裏提著她的頭發,麵目猙獰的看著她,嗓音嘶啞難聽,“你他媽的還知道回來?嗯?跟你前男友浪夠了?”
辛恬流著淚搖頭,“我沒有”
“沒有?那這是什麽?”紀淮安眼神一冷,直接扯下了她一邊的衣服,她肩上那抹清晰地吻痕便暴露在了空氣中。他粗糲的指腹摩挲著她肩上的皮膚,陰森森的說道:“怎麽,你是覺得老子身體不行,滿足不了你,所以就想去勾引你那個前男友了?”
“不是”
紀淮安這個時候往往是最可怕的,他不能被觸及一點男歡女愛的事情,否則就會想起他不能人道的真相。
他看著麵前麵如桃花的女人,眼角眉梢都是數不盡的風情,動一下都是讓男人心動的韻味。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他卻隻能看不能碰,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恨不得直接把辛恬掐死然後埋在園子裏,這樣她就不能再被外麵的男人覬覦著。
辛恬滿臉是淚,畏懼的看著他,“淮安,你身體不好,千萬別動氣”
“老子身體不好用你提醒?”紀淮安揚手就是一個耳光,他雖是坐在輪椅上,可手勁兒卻大得驚人,辛恬這一下直接撲到了那一地的碎玻璃上。
空氣中瞬間染滿了血腥味,紀淮安看著她手上的傷口,心中嗜血的衝動又湧了上來,抄起旁邊的拐杖便往辛恬身上打。
“讓你不守婦道,讓你四處勾引男人!”
“老子他媽的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
“老子打斷你的狗腿。看你再去跟你的前男友再續前緣。”
數不清的痛落在身上,辛恬動都不敢動,隻能咬牙承受著,見她一直不說話,紀淮安也覺得有些無趣,不耐煩的說:“怎麽,很不滿?”
辛恬連連搖頭,“沒有,沒有。”
“別忘了你當初做過什麽事,我要是把你做的事抖出來,戰祁恐怕不會放過你。”紀淮安陰險的笑了笑,“那個宋清歌,下場肯定也不會好。”
辛恬一下跪在他腳邊,哭著懇求道:“淮安,我求求你,不要把那件事說出去。算我求你,隻要你不說出去,隻要清清沒事,我什麽都答應你。”
紀淮安這才滿意的笑了笑,用拐杖打了打她的臉,“這才像話,剛剛半死不活的,我以為我打的是個死狗。”
他說完,仰頭靠在輪椅背上,閉著眼道:“過來,給我含!”
辛恬羞恥的渾身都在顫抖,漲紅的臉幾乎能滴出血來,怎麽也不肯上前一步。
紀淮安見她沒反應,登時惱了,怒道:“你他媽的別給臉不要臉,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叫人去醫院拔了你外婆的管子,直接把那個老不死的丟到太平間裏去?”
“不要,千萬不要,我做,我做!”
辛恬閉了閉眼,抬手胡亂的抹去臉上的淚,匍匐上前,跪在他的腳邊。
男人仰頭舒爽的喟歎,可辛恬卻悲哀的落下淚來。
之前她和戰崢在床上的時候,他問過她很多次,身上為什麽總是會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傷痕,她總是說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從來不敢告訴他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總是不停地對別人說,她丈夫對她很好,所有人都唾棄她,瞧不起她,覺得她為了錢嫁給了一個長得那麽醜的殘廢。就連戰崢曾經也是這麽看她的。
可她又怎麽能告訴別人,這個男人掌握著她外婆的生命,不僅如此,他的一句話,就有可能毀了宋清歌的生活。就算他是一個隻會不斷家暴,總是把她打的渾身都是傷的變態,她也隻能咬牙承受著。
她的朋友已經活得那麽艱難了,她寧願自己受這些屈辱,也不想讓宋清歌再遭一點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