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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修塵的心軟了,幾個親隨已經知趣地背轉過身,他抬手把孟雪染摟在懷中,附耳道:“染染,我一定會回來!”

    銀甲護身,可對孟雪染來說,實在是硌得慌,隻是她全不在意,臉頰抵在冰冷的明光鎧上,應道:“好。”

    時間不多,長成牽了馬兒來,雲修塵放開孟雪染,翻身上馬。

    寒風之中,頭盔上的紅纓迎風飛著。

    孟雪染瞪大了眼睛,一直望著,直到雲修塵和長成等人沒了身影,才默默收回了目光。

    剛把人送走時,一切倒還尋常。

    直到夜深人靜,吹燈落帳,看著身邊空蕩蕩的被褥,孟雪染的心中才慢慢升騰起幾分不適應來。

    當夜她做了一個夢,夢見了正在雙方交戰廝殺的戰場,夢見了雲修塵衝在最前方奮力廝殺的模樣。

    雲修塵走後一個多月,孟雪染進來給雲老太太請安,道:“祖母,四嬸娘與我說,她繡了一套佛蟠,想過幾日親自送去寶通寺供奉,想邀我一同前去。”

    雲老太太想起了走了不久的雲修塵,輕笑了一聲:“剛給玉姐兒定下了婚事,她想來也是要給玉姐兒求個好簽。”

    與雲老太太說好了要和四太太寧氏還有雲熙玉一起去寶通寺的事情,孟雪染回到了清瀾院。

    廡廊下,紫鵑和彩月的湊在一塊,壓著聲說著什麽。

    直到小丫鬟們問了安,聽見聲音的兩人才抬起了頭,匆忙行禮。

    孟雪染走上前去,問道:“說什麽事兒呢?這般入神。”

    紫鵑臉上微微一紅,倒是彩月的笑眯眯道:“二少奶奶,先進屋裏說吧。”

    三人一道入了東次間,孟雪染在羅漢床上坐下。

    等紫鵑添了茶,彩月低聲與孟雪染道:“二少奶奶的小日子是不是遲了?”

    孟雪染聞言,剛扶住了茶盞的手不由就是一頓。

    剛來這裏的時候,她的日子是不太準的,後來懷了阿寶,等生了阿寶兒之後,調養了一年,就基本定了下來,前後偏差不過幾日。

    按說月初時就差不多該來了

    這麽一算,正如彩月所言,她的小日子遲了有七八天了。

    孟雪染的心撲通撲通直跳,手不自覺地按在了肚子上。

    莫非是懷上了?

    歡喜之餘,孟雪染亦了幾分謹慎,她知道日子太淺時,醫婆是診不出來的,要再等上十天半個月的,才好確定。

    孟雪染強壓住心中喜悅,與紫鵑和彩月說道:“這事兒我們心中有數便好,不要急著傳出去,萬一弄錯了,反倒讓祖母和母親空歡喜一場,等再過半個月,若葵水未至,大概就是準了。”

    彩月頷首。

    倒是紫鵑捂著嘴笑了起來:“二少爺去了軍中,等回來了,就是一個大驚喜了。”

    孟雪染莞爾。

    等待的日子總是難捱的,孟雪染幾乎要一天又一天數著過了。

    原本和四太太寧氏約好的去寶通寺上香的事情,也因為孟雪染懷了身孕而推辭了。

    不是她不想去,而是自打雲老太太知道她有了身孕之後,就格外的歡喜,又格外的謹慎。強行要求孟雪染安心在院子裏養身子,就連請安的事情都給免了。

    孟雪染整日在清瀾院裏悶的不行,不過每隔半個月她還是會收到雲修塵那邊傳來的消息,這讓她覺得日子好過了許多。

    大周朝軍隊常年養尊處優,雖在數量上不輸燕北軍,但是雙方實力差距懸殊,燕北軍在李成裕的帶領下一路南下,勢如破竹,朝廷軍隊節節敗退,最後燕北軍一口氣打到了京城,兵臨城下。

    燕北軍治軍嚴謹,一路南下從不擾民,一開始普通百姓看到燕北軍還會逃散躲避,後見燕北軍並無燒殺搶掠,就算沿途征集糧草,也會給百姓們個合理的價錢,漸漸的百姓們也就不怕了,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普通百姓見燕北軍將士個個英挺威武,還拉著自家閨女去送水送食,想要招個好女婿進門。

    雲修塵身邊的親隨長喜就有過這樣的困擾。

    當時,一個中年農婦抱著長喜的大粗腿撒潑打滾不讓他走。

    “你收了俺閨女的荷包,就要娶俺閨女!”

    長喜看了一眼羞羞答答站在一旁長得五大三粗比他還黑的壯妞差點給跪了:“大娘,你放手,我沒收你閨女荷包!你別胡說!”

    大娘單手叉腰,指著長喜馬背上的那個裝幹糧的粗布袋子:“睜著眼睛說瞎話,這是什麽!這不就是俺閨女親手繡的荷包嗎?”

    長喜臉色都扭曲了,他的幹糧袋子破了,所以隨地撿了一個灰不溜秋的布袋子,這居然是荷包嗎?這碩大的玩意兒掛腰上真的沒問題嗎?

    旁邊圍了一圈嘻嘻哈哈看熱鬧的人,長喜瞄了一圈,指著不遠處的長安道:“老子還給你!還給你!你看他長得好,你找他當女婿去,老子已經成親了,娃都生三個了。”

    長喜隨手撒了一個謊,和那和五大三粗的壯妞相比,他情願一輩子不娶媳婦!看來,他是時候等到回到燕北的時候,去求一求二少奶奶了。

    農婦順著長喜的手看了長安一眼,皺了皺眉:“俺要個女婿幹農活,你這樣才中。”說著還重重拍了拍長喜的腰腹,笑得很得意,“俺娘家是養驢的,俺看得準,你這樣的好生養。”

    “噗”周圍噴笑聲不斷,特地跑過來看熱鬧的長成笑得格外猖狂,長安被調戲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不想那彪悍的大娘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長成,眼睛一亮,指著他嚷嚷道:“你,娃兒,就你!俺家還有個沒嫁的閨女呢。”

    長成臉色一變,撒丫子就跑了,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等長成去雲修塵身邊報屈的時候,結果卻被雲修塵狠狠地嘲笑了一番。長成悲痛之餘,咬牙切齒的想著,等回到燕北,他一定要去孟雪染的身邊去告雲修塵的黑狀

    同年初秋,燕北軍打到了大周朝皇宮。

    李成裕麾下雲將軍雲修塵在進城當日就帶人抄了竇府,竇相與其長子嫡孫躲在皇宮,竇家其他主子都被活捉。燕北軍圍宮三日,圍而不攻,竇相與其子見大勢已去,搜刮了皇宮內所有值錢之物,想要從宮內密道逃走,不想卻撞上了早已候在密道出口的燕北王世子李成裕,竇氏父子雙雙被擒。

    燕北軍悄無聲息地接管了京城防務,躲在家中的京城人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改了朝換了代。

    奸黨已除,接下來就是新皇登基。

    不過這些對於雲修塵來說,已經與他無關了,他早就沒有了心思繼續留在京城了,他的心已經飛回了燕北,飛到了孟雪染的身邊。

    九月初,燕北已經開始飄落雪花。

    夜早早就黑了,孟雪染用過了晚飯,就吩咐人早早關了院門,準備歇息。

    馬婆子守著門房,見主屋裏的燈滅了,她裹著大襖,也滅了蠟燭。

    剛鑽進被窩,身上還沒有熱乎,就聽得院門被人敲得劈裏啪啦響。

    馬婆子趕緊一咕嚕爬了出來,一麵穿衣,一麵罵那拍門的人不懂規矩,冷著臉出去應門。

    “做什麽!主子都睡下了,想把主子吵起來不成?”馬婆子訓那拍門的婆子。

    那婆子凍得直哆嗦:“我也不想大冷的天走這一遭的,好姐姐,讓我進去門房裏避避風,我告訴你,我是給你報喜來了的,你啊,就等著去二少奶奶跟前領賞吧。”

    馬婆子沒有直接放人進來,必須先問個清楚。

    那婆子跺腳道:“咱們二少爺回府了,前頭長成來報的,說是還未回府,但夜裏肯定回來,讓清瀾院裏給留門。”

    馬婆子一聽,頓時喜笑顏開,也顧不上什麽冷不冷了,道:“二少爺回來了呀?那你就在門房裏避一避,我去屋裏給二少奶奶報一聲。”

    她匆匆到了正屋外頭,輕輕敲了敲門。

    沒多時,紫鵑披著衣裳來開了門,等馬婆子把這話一說,紫鵑的臉上亦是擋不住的笑容。

    “那媽媽看好了院門,二少爺回來可不能把人關在外頭,我這兒也警醒著,一拍門我就來開。”紫鵑笑著道。

    馬婆子瞥了一眼東側,道:“不給二少奶奶說一聲?”

    紫鵑搖了搖頭:“二少奶奶剛剛睡著,這會兒去報,二少奶奶肯定就起來等了。”

    馬婆子了然地點了點頭,二少爺說了回府,也不曉得幾更天回來,二少奶奶雙身子的人,不能熬夜等著。

    真讓二少奶奶等了,二少爺回頭肯定怪罪她們不會伺候人了。

    馬婆子樂嗬嗬回門房去了,她猜得也沒有錯,雲修塵拍清瀾院院門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四更天了。

    紫鵑提著燈給雲修塵開了門。

    雲修塵見屋子裏頭黑乎乎的,壓著聲問道:“二少奶奶睡了?”

    “前頭來報的時候,二少奶奶已經睡了,奴婢就沒吵二少奶奶起來。”紫鵑道。

    雲修塵滿意地點了點頭:“會辦事,機靈。”

    紫鵑垂眸勾了勾嘴角笑著道:“小廚房裏還熱著水。”

    “我在前頭梳洗過了,別把二少奶奶驚醒了。”雲修塵說完,輕手輕腳往裏頭走。

    他一個大男人,行軍打仗時,幾天幾夜隻睡一兩個時辰都是有的,可女人不一樣,尤其是他的嬌嬌,他可舍不得她一整夜不睡覺,就眼巴巴地等著他。

    去了身上寒氣,雲修塵才進了內室。

    孟雪染半夢半醒之間,隱約聽見了一些動靜,她隻當是紫鵑起夜,並沒有放在心上。

    翻身正想再睡,卻覺得嘴裏幹得厲害,孟雪染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紫鵑,我要喝水。”

    話音落下,內室裏便有了動靜,很快,幔帳被撩開。

    孟雪染撐坐起來,摸索著碰了杯沿,低頭想飲,突然整個人就怔了怔。

    屋裏沒有點燈,可觸覺騙不了人。

    那握著茶盞的手掌很大,骨節分明,皮膚也不像是紫鵑那個細皮嫩肉的小丫鬟。

    這是一雙男人的手。

    孟雪染倒吸了一口涼氣,抬眼看去,正好就撞進了那雙漆黑如墨、沉沉湛湛的眸子裏。

    再是黑暗,她也不會在夜色之中認錯這雙眼睛。

    “回來了?”孟雪染驚喜極了。

    “吵醒你了?”雲修塵笑道,“先把水喝了。”

    孟雪染趕忙一口飲盡,急切追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怎麽這會兒回來了,也不提前使人來說一聲。你用了晚飯嗎?我讓人打水來給你梳洗。”

    一麵說,孟雪染一麵要趿了鞋子下床。

    雲修塵趕緊把人箍在懷裏:“四更天了,你再打水弄飯的都要天亮了,染染,你趕緊再睡會兒。”

    孟雪染眨了眨眼睛,她哪裏還睡得著呀,所有的瞌睡都飛走了,現在整個人都清醒極了。

    嬌妻可人的樣子讓雲修塵忍俊不禁,他踢了鞋子,翻身上床,緊緊摟住了孟雪染的腰身,湊到她脖頸處聞香。

    數月不見,他想她想得厲害,尤其是回燕北這一路上,越是近了,越是想念。

    “染染”雲修塵在她頸窩裏細細吻了吻,手掌便往她褻衣裏探。

    孟雪染一怔,張嘴想說話,就被雲修塵一口封住。

    口腔上下被他的舌頭輕柔掃過,舌尖被纏著繞著,連呼吸裏都不禁帶了幾分繾綣味道。

    孟雪染暈暈沉沉的,這一吻,吻得她不知今夕何夕,等她氣息短促,好不容易能大口急促呼吸的時候,她才現,身上的褻衣不曉得給雲修塵丟到哪兒去了,隻餘下那薄薄的鴛鴦戲水的肚兜。

    孟雪染猛得就回過神來,伸手去推他:“不行,等會兒”

    她身上軟,根本使不出勁來。

    雲修塵咬著她的耳垂,聲音喑啞:“怎麽了?又不是小日子裏。”

    孟雪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人離開家數月,回來之後還把她的小日子記得這般清楚。

    若是平時,孟雪染肯定不會推拒他,隻是現在要顧忌著肚子裏的小的,怕雲修塵不知情況傷著孩子,便拿手去擋他。

    “有要緊事兒跟你說。”孟雪染急急道。

    雲修塵曉得孟雪染性子,半支著身子看著她。

    孟雪染咬著唇,晶亮眸子一轉,笑了:“我有了,你走之後診出來的。”

    聲音嬌嬌柔柔的,就像一根羽毛輕輕拂過了心田。

    雲修塵怔住了,他看著孟雪染的眼睛,又不由垂眸去看她的腰身。

    剛才心急火燎的,沒有看出來,這會兒仔細一看,那細膩楚腰的確比他離開時粗了一些,小腹微微有了一絲弧度。

    掌心輕輕覆在了孟雪染的肚子上,雲修塵難掩心中喜悅。

    他的第二個孩子已經在妻子的肚子裏了。

    他沒有想到,剛一回家,就有這樣的驚喜在等著他。

    “折騰你沒有?這幾個月,有沒有一直吐,吃得還好嗎?”雲修塵問道。

    他是記得的。

    孟雪染懷阿寶的時候,她整個人瘦了一圈,吃什麽都不香,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讓他隻看一眼,就滿滿都是舍不得了。

    雲修塵原本想著,等孟雪染再懷孕時,這辛苦的頭幾個月,他一定要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卻沒有想到,還是錯過了。

    孟雪染彎著眼睛笑了起來,雲修塵話語裏的憐惜和關切讓她整個人都暖暖的。

    “他一點兒沒折騰我,我都沒有吐過幾回,吃喝也與往常一樣。”孟雪染莞爾,“他可老實了。”

    “這麽老實?”雲修塵驚奇了。

    他膝下就隻有一個阿寶,平日裏也沒有接觸過幾個懷孕的婦人,隻知道孟雪染懷阿寶的時候極為折騰,雲修塵便認為懷孕時都是吐得天昏地暗的,孟雪染這回不吐了,叫他大感意外。

    手掌輕輕在孟雪染的肚子上撫著,雲修塵自言自語道:“莫非是個姐兒?這才這麽老實。”

    孟雪染睨他:“姐兒也有不老實的。”

    “跟你似的?”雲修塵順口答她。

    孟雪染不依了,像她這樣兒的哪裏就是不老實了?

    撅著嘴,孟雪染雙手都往雲修塵腰上掐,這家夥皮糙肉厚的,不怕疼也不怕癢,她這點兒小手勁跟撓癢癢差不多。

    雲修塵撲哧笑出聲來,想去攔孟雪染的手,又舍不得使勁弄疼她,一時之間反倒讓孟雪染占了上風。

    這麽一鬧騰,原本平息了許多的呼吸又漸漸熱了起來。

    那雙柔軟細嫩的小手在腰間腹上擦過,就好像是打火石在石頭上劃過,一下子就冒出了火星子。

    他沒吭聲,勾住了孟雪染的手。

    孟雪染隻當“危機”早已經解除,屋裏地火龍燒得再旺,也沒有暖烘烘的雲修塵舒服,她連腿都纏了上去。

    雲修塵的身子僵得痛,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低聲問道:“我走了之後診出來的?那差不多有四個月了?”

    孟雪染應了:“五月初葵水沒來,琢磨著是不是懷上了,等六月裏請了醫婆來看,果真是有了。這麽算來,差不多是四個月了。”

    話音剛落,雲修塵的唇齒就落在了她的耳垂上。

    孟雪染微怔,但很快就又明白過來。

    前回懷阿寶時,醫婆就有說過,過了前頭那三個月,夫妻一道還是可以的。

    雲修塵是把那話記下了。

    想推開他,又不忍心推他,孟雪染正糾結著,就聽雲修塵在她耳邊哄她。

    聲音低啞,卷入了耳朵裏,癢得孟雪染連腳趾都要卷起來了。

    他說,他會輕些小心些,不會傷了孩子,也不會傷了她。

    一聲聲哄著誘著,孟雪染的神智漸漸就散了

    等得逞盡興,雲修塵渾身舒坦,孟雪染卻恨不能踹她兩腳。

    下手是輕了,小心了,可她卻比平日裏還要疲憊幾分。

    雲修塵見她眼刀子甩過來。

    情潮未褪,眼角眉梢風情萬種,這眼刀子哪裏有什麽威力。

    怕孟雪染真跟他急,雲修塵忍著笑,小聲逗她說些家裏事情。

    說起這些瑣事,孟雪染也就沒揪著之前的事兒了,絮絮與他說長輩身體,說李凝琳也懷上了再過些日子就會從嘉靖關回來了,說雲熙倩生了一個女兒,說楊氏那兒大小事,說燕陽城又有什麽事兒

    雲修塵聽著聽著,眼皮子就有些打架了。

    孟雪染的聲音軟糯,聽起來舒服又安心,就在他的耳邊,讓他很快便放下了這一路奔波而繃緊的精神。

    雲修塵睡著了,呼吸平緩,手還是扣在孟雪染的腰身上,舍不得放開。

    孟雪染注意到了,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慢慢的,也就止住了。

    她抬著眸子看他。

    冬日裏的天亮得晚,這會兒外頭還是漆黑一片,孟雪染其實看不清雲修塵的樣子,隻是從心眼裏覺得,他應當是很累的。

    一走數月,是去打仗的,又不是遊山玩水,這一路上肯定費心費力的。

    想來是惦念著回府,路上趕得急,甚至是四更天才回府

    一麵想著,困意也一點點卷了上來,孟雪染偎著雲修塵,也睡著了。

    兩人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孟雪染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頭的日光已經透過了幔帳,她趕緊撐坐起來,雲修塵叫她一動作,也醒了。

    “我睡過頭了也就算了,怎麽你也睡過了?”孟雪染嗔他。

    雲修塵隨意活動活動了筋骨:“連夜趕回來,實在累得慌。”

    孟雪染轉著眸子啐他,累得慌還不忘了折騰她。

    丫鬟們端了水進來給主子們梳洗。

    孟雪染問紫鵑道:“什麽時辰了,怎麽不喚我?”

    紫鵑笑道:“快到辰正了,奴婢已經使人去寧德院報了,說是二少爺四更天裏回來的,二少奶奶要照顧二少爺,今兒個早上就不能過去了。”

    孟雪染頷首。

    等夫妻兩人用早飯時,乳娘抱著阿寶過來。

    阿寶好久不見父親,一雙大眼睛瞪得大大的,在乳娘懷裏扭著身子,伸手要雲修塵抱。

    雲修塵趕緊接過去,父子兩人親熱得不行。

    孟雪染在兒子的屁股上輕輕拍了拍,嗔怪道:“見了我就沒這麽親。”

    “你若也離家數月,他見了你也是這樣了。”雲修塵見了哈哈大笑了起來。

    孟雪染忍俊不禁,可要她數月見不到阿寶,她怎麽可能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