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跟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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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暖回到家裏,想了一個晚上,愈想愈覺得這件事情蹊蹺。

    師傅突然就離了司珍的位置,司寶司的庫存東西竟然流落坊間被估價,這是要轉賣的節奏,還有那些假瓷器......

    蘇暖的心肝顫抖了半日,終於下定了決心:“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不是要找機會救出師傅麽?不是正籌沒有足夠的籌碼同鄭容談條件麽?

    索性就以這件事作為由頭,向鄭容告密,相信鄭容會感興趣的。

    隻是,僅僅這點訊息不夠,她得要掌握更多的,確切的東西,才能讓鄭容相信她,願意幫她。

    她抓緊了枕頭,豁出去了。

    隻是要計劃周詳了,可不能出什麽漏子,她瞪著飄動的床帳子,轉起了腦子。

    之後幾日,蘇暖一直暗暗留意蔡掌櫃與金掌櫃的行蹤。

    終於這日,她發現金掌櫃匆匆來了店裏,上樓換了一件長袍,就急急地出了門。她忙收拾東西,過了拐角,往左側一個拐彎,候在了後門巷。

    不多時,一輛馬車慢慢馳出,走得很慢。

    她知道,這就是了。

    蘇暖緊了緊鞋子,悄悄地跟上。

    她不敢跟得太近,好在這一段路子都是卵石路。車子中明顯有東西,馬車謹慎又緩慢地順著巷子走著。

    馬車始終不緊不慢地走著。

    蘇暖跟得氣喘噓噓,想著自己這具身子還是弱了點,不似前世,每日裏不歇氣地跑上十來圈,也不見疲累。

    馬車一直往西直門而去,竟然出了城門,蘇暖看了看天色,還早,一咬牙,也跟著人流出了城。

    一路走來,行人愈發減少,道路坎坷,不時有坑洞,馬車更加慢了,不時要繞開那些洞。

    也下知跟了多久,一直跟到了一處小院子,才停下。

    不能再往前跟了,蘇暖悄悄地躲在一截子斷牆後麵。眼見金掌櫃下了車子,伸手叩了門,立時有人開門,拉了馬車進去。

    蘇暖尋了好久,才見西邊有一堆碎磚頭,她一塊一塊地壘高了,顫巍巍地爬了上去,見是一個小雜院,並無人。

    她使勁了吃奶的力氣,攀了上去,墻角有一口缸......

    這是一座廢棄的院子,此時靜寂得很,隱隱前頭有狗吠聲傳來。

    蘇暖揉了揉腳脖子,靠近那扇虛掩的木門,從門縫裏瞧出去,那輛馬車正靜靜地停在院當中,金掌櫃不知到哪裏去了。

    她慢慢地用眼睛搜索,忽頓住,東廂房有一行人走出,前頭的是金掌櫃,此刻他正歪頭向後說話,另有兩個男子,身材高大,正笑著與金掌櫃點頭。

    身後是洞開的房門,蘇暖眼尖地望到廳堂地上擺著幾樣東西,一個小廝模樣的正捧著往一旁箱子裏裝。

    金掌櫃已經拱手告別,上了馬車,軲轆轆地出了院門。

    院門又重新合上,幾人回到屋子。

    蘇暖縮回了腦袋,她發現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一個漢子從屋裏牽出了一條半大的黃狗,正向這邊行來。

    她正要抬起的腳頓住了,悄悄退後兩步,屏住氣,蹲在一片茂盛的雜草從中,一動不敢動。夏日的蚊子一陣陣地,裸露在外的脖子成了襲擊的對象,蘇暖咬著牙齒,不敢伸手去拍,隻是慢慢地摸索了過去,一按,一手粘忽。

    她眼睜睜看著那條黃狗走了一圈,在蘇暖前方十步遠的小門前躺了下來,不走了。

    蘇暖惱火地望著。

    眼看太陽漸漸西斜,那狗絲毫不見有挪一挪的意思。而院子裏,飄起了飯菜香,竟然是開始用晚飯了。

    天漸漸昏黑,終於,有人拿了一缽飯,招呼那條狗。

    黃狗終於爬了起來,大約是有人扔了骨頭什麽的在院子,它“嗖”地一下,終於離開了那扇門。

    蘇暖緊繃著的心才鬆了下來,她豎著耳朵,聽得外麵一絲聲響都沒有了,才起身,顧不得兩腿酸麻,拐著腳移開了後門的門閂,站定,辨別了一下方向,喪氣地發現自己就是個路癡,連方向都不清楚,要怎麽回去?這黑天黑地的,可別越走越遠。

    再要碰上個劫道的,那可玩完了。

    她猶豫不決地站在那裏,發愁。

    忽然一聲低吼,院門一聲響動,一條黑影撲了過來。

    暮色下,她轉身就跑,她瞧得清楚,是那條該死的狗,它竟然從小門追了出來。

    隨著狗的瘮人的叫聲,從大門陸續出來幾個人,正是方才那些人:“快追,還真有人。”

    “”快,莫要讓她跑了。”

    ......

    蘇暖跑得飛快,使勁吃奶的力氣,見路就跑,耳邊的風呼呼直叫,腳下是坎坷不平的土堆,她踉蹌了好幾下,卻速度始終不減。她隻有一個念頭,:跑,趕快跑,萬不能叫他們抓住了。這回可沒有人能夠救她,沒有了。”

    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她跑得感覺肺都要炸開了,雙腳不聽使喚,隻是機械地邁著。

    那條狗一直緊追不放,幾次差點咬著她的腳脖子,好在,這還是一條半大的狗,雖然跟得緊,卻不敢上前撲咬,隻是死死跟著,讓蘇暖想找個地方藏身都不能。

    她一路往山上跑去。這裏好像是一片亂葬崗,她顧不得害怕,隻專門往那茂密的林子裏麵去鑽。

    忽腳下一空,”轟“得一聲,整個人就摔了下去,也不知是什麽地方,一路滾了下去,沒頭沒腦地,磕磕絆絆地,終於停了下來,卻是後腦碰著什麽地方,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幾人喘著粗氣,一路追到洞口,停住腳步。

    黃狗對著洞口叫了幾聲,就蹲了下來,對著為首的那個搖頭擺尾的,“咻咻”地喘著氣。

    幾人舉著火把對著洞口照了一照,但見裏麵黑乎乎的,一眼望不到底。

    一個人試圖爬下去,探了半個身子,又爬了上來,不肯再下去:“下麵太黑。”

    領頭的側耳傾聽一會,說:“算了,派阿黃在這蹲守著,咱們天亮再來。諒這小子也跑不了。這下麵前幾天剛被人盜過,可是深,這一摔下去,說不定摔了個半死,倒省了咱們的事。”

    “你們兩個,在這裏守著,天明,我們再來,可別叫人跑了,主子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知道沒有?”

    被點中的兩人不大情願地應了,一行人很快就走了。

    這兩人望了一眼黑洞洞的洞口,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商量:“咱沒必要兩人都盯著,一人半宿。”

    月上中天,林子裏格外黑,有風從林子上頭吹過,沙沙作響。

    貓頭鷹的叫聲不時想起,聽著怪瘮人的。

    守夜的那個矮個子,盯了一會洞口,迷迷糊糊地,聽得身後有動靜,忙抬頭,不知什麽東西“嗖”地一聲躥了過去,他拍拍胸,原來是一隻黃鼠狼,月光下正跳得飛快。

    他不禁向後望了一望,見同伴正靠在一棵矮樹根上,打著呼嚕,睡得正熟。

    他慢慢地挪了過去,挨著他,也合上了眼睛。

    忽然聲後一陣輕響,他倉惶回頭,脖子一涼,倒在了地上......

    四周又恢複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