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遭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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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以後,懷王府裏的燈也漸次熄滅。暗夜裏,偌大的王府沉寂下來,恍如一隻磕睡的大貓,溫順得很。

    前院,一個小廝提著一盞絹紗宮燈,悄聲行至前院倒座房,在黑油木門上輕叩,裏頭隱隱有昏黃的光透出,須臾,傳出:“都檢視過了?可警醒著點。”

    小廝點頭恭敬回答:都轉過了,各角門也都吩咐過。總管放心!”

    再無聲,小廝轉身提著燈籠遠去,門前登時又陷入一片黑暗。

    劉福咕噥了一聲,轉身拿了床前的燈罩,正要吹,忽一股細風吹來,燭火搖曳了一下,滅了。

    他下意識地往窗戶瞧去,發現門窗緊閉,急回身,黑暗中,站著一個人......

    他疑心看錯,揉了眼,那人已到眼前,舉起手來......劉福就軟了下去。

    月色清冷如水,如紗般從樹葉間傾瀉而下,劉福的一張臉白的比月光還要清冷。

    他望著麵前默不作聲正盯著他的黑衣人,屁股下麵是嶙峋的樹根與石塊,硌在大腿與屁股上,卻是不覺得疼。此時他寧願自己昏過去,總好過這樣子麵對他。

    麵前屈膝半蹲著一個黑衣人,正緊緊盯著他。

    五步外背光處立著一個玄衣身影,與身後斑駁的樹木渾然一體,月光下,明明滅滅的顯得有幾分詭異。

    這裏是懷王府的後山,他嘴張了張,下意識地想喊一聲,卻是又咽了回去。

    “劉總管!”

    劉福身子一抖,抬頭,見麵前這人臉上蒙了塊方巾,一雙眼睛亮得攝人。

    “你們是誰?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一介殘廢之身有什麽值得諸位如此大費周章,要劫我於此。”

    劉福哆嗦著問。

    他知曉今日不能善了。

    眼角的餘光望著遠處那個身影,他穩了穩心神,心下思忖著對方的身份。

    咬死了,不能吐露半個字,不然,他真的玩完了。

    他想著拖延時間,等到小誌發現他不見了,會通知李長史來尋他。劉福有個習慣,半夜必要上一次茅房,又嫌屋裏臭,得去園子東南角那裏去,今日是小誌值夜,到時辰會來喚他。

    對方卻並不和他囉嗦,再次開口:“劉福,我們尋你,是有話要問你,你莫怕,此地說話方便,說完了,就送你回去。我們隻是想知道,你與林月花隱瞞了什麽?還不從實招來?”

    劉福一個哆嗦,這是見鬼了,最近,接二連三地有人問林月花的事情。天曉得,他又能知道多少?他不就是怕被牽扯進去,這才出了宮了麽?這躲來躲去,還是被人尋著了。看來這是有人在翻當年的老帳,追查這件事情了。

    劉福都想哭了,他真地不清楚呀?為什麽都來找他?

    他抬起頭,啞聲:“這位爺,真得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事?林月花與我又有什麽幹係,這說是什麽秘密,確實不知,煩請提個醒?”

    黑衣人忽然出手,死死掐住他的喉嚨:“不老實?想死是吧?”

    他手下加重,劉福開始掙紮,忽然就軟了下去。

    黑衣人忙鬆手,聽到身後一身冷哼,他忙說了聲:“屬下該死,主子恕罪。”他伸手去探劉福的鼻息,心道,怎麽就這樣不經掐?

    手還未伸到劉福的臉上,劉福忽然張口大喊:“來人呐,我在這兒!”

    聲音尖細,暗夜裏異常清晰。

    黑衣人一驚,手一翻,劉福哼了一聲,住聲了。

    林子外,一陣喧嘩聲,燈籠由遠及近,又有侍衛蜂湧而出,朝著這裏飛速趕來。影影綽綽,幾盞燈籠已經到了近前......

    幾人撇下劉福,飛快地朝樹林子裏頭鑽去,一會就沒影了。

    侍衛們在林子裏麵搜索,劉福幽幽地醒來,暗自慶幸:還好,對方並不想要了他的命,不然,他也不敢直接開口喊人。

    他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哆哆嗦嗦地靠著樹幹站了起來,見那邊有亮光,就往那邊跑去,腳步嘩嘩地,有侍衛跑過來,:“劉管家。”

    回到府裏,他也不用睡覺了,直接去前麵見梁旭了。

    梁旭一身中衣,坐在花廳,望著他:“怎麽回事?剛下人說你不見了?到哪裏去了?”

    原來方才李長史接到報告,說劉福失蹤了,就點了人來尋,想著怕是有什麽情況,又派了侍衛,加強主院的防守,就驚動了梁旭。

    一問,當即點了兩隊侍衛一起尋找。這會子,也不睡覺,一直等著呢。

    見了劉福,見他衣服還算齊整,身上並無多大傷,也放了心。

    劉福道了聲告罪,這才說,自己剛要睡下,就被人迷暈了過去,醒來就到了樹林子那裏,見到一個黑衣人,直問他王府的財寶都藏在哪裏?

    他當然不說,就被掐了脖子。

    他伸長了脖子,肥白的脖子上有兩道紅痕。

    他說,他正害怕,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得護衛的聲音,他就叫了起來,那些人就都跑走了。

    他一口氣說完,滿臉的驚怕。

    梁旭瞧著他身子索索發抖,又問了兩句,見問不出什麽,就揮手讓他下去了。

    “李長史,近日盜賊很猖獗麽?”

    李長史也是一身青衣,頭巾也沒有戴,他也是臨時從床上爬起來。

    “這個倒沒有聽說過。是什麽毛賊,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們懷王府裏來了?吃了豹子膽了?得好好查一查!”

    梁旭皺眉,起身,打了個哈欠,:“這件事交給你去辦,明日去仔細勘察一番。什麽時候我們府裏賊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了?今晚守夜的軍士給我看起來。還有,今日巡邏的侍衛分兩班。這件事情得徹查。”

    李長史答應著退下去了,今夜又得忙了。

    這裏劉福回到房間裏,關緊了窗戶,插好了門,又叫人在門外守著,這才靠著窗戶慢慢地坐了,驚魂未定,抱著枕頭,肩子止不住地發抖。

    方才,他雖未瞧得清楚,那個黑影,隱在樹林子裏,但是,他劉福是何等人?他從小就陪伴在嫡皇子身旁,南書房行走。其它皇子他不敢保證,唯獨這清王,他是清楚得,這懷王府,清王可是常客……雖然隻是一個身影,可他敢斷定,那必是清王梁誌。

    所以,也就能說得通,何以能在懷王府輕鬆地把他擄掠出去?隻有梁誌能夠做到。

    他太熟悉這個懷王府了,什麽時候侍衛換班,什麽時候角門那裏有空檔。他經常出入,怎會不知?

    他抖了起來,看來,這回真的是鬧大了。

    他抱著枕頭,背上發涼:月花,你保佑我吧?我老了,就想安安生生地,經不起折騰了。”

    劉福一晚上抱著枕頭貓在牆根下,第二日,那眼睛就腫了。

    一早,李長史又叫了他去,說是昨夜裏發現那門窗都好好的,真是見了鬼了,讓他再回憶回憶,是否有什麽不一樣?還說這要是查不出什麽來,他倆都好過不了。這清王也一早過來,聽說了這件事,很是震怒,下令一定嚴查!

    這都辦的什麽差事?

    劉福一臉驚怕,越聽越心裏下沉。

    他還存有幾分僥幸,希望這件事能這麽先混過去.....看樣子,昨日裏自己真要與梁旭說了什麽,怕是這會子就不會站在這裏了。這一大早的,就打上門來了。

    他低著頭,斟酌著詞句,就開始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