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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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了頭,不再吭聲,見那幾口箱子又封了回去,方虎正指揮人堆在一處。
陸續又有人進來,蘇暖車轉身子,鑽心研究起麵前的一個罐子來。
這裏的東西要價都不低,但是,如果拿出去,卻是都能賣到好價錢的。
這裏的幾人看來都是識貨的,討價還價,很快敲定。
蘇暖默默地看著,很快,一半的東西沒了。
蘇暖卻是沒有了興趣。
墓葬品,師傅說過,是不吉利的,上麵纏著主人的陰氣,如果是枉死的,更是不能碰的。
雖然有幾樣,她很是喜歡,也被人剩下了。她轉身,招呼木青,正要離開,就有人投來詫異的目光。
蘇暖一驚,忽然意識到,自己如果今天不買一件東西回去,說不定......她掃視了一下門口的那幾個彪形大漢,終於硬著頭皮,伸手拿了那個蓮花尊。
這個至始至終,沒有人看中,那個範爺也不知它的價值,還以為,是燈台。
他開了80兩的銀子,蘇暖心中有數,象征性地還了10兩銀子,見對方扯了筐子裏一塊布,就要包了,她忙抬手接了過來,叫木青裝到筐子裏麵去。
那塊布是與一個罐子一同從哪個箱子裏拿出來的,莫不是也是那裏頭的布?
她惴惴地猜測著,有點不是滋味。
接下來,她就不肯再挑了,隻是遠遠地坐在一邊,看其他人競買。
一旁的木青奇怪地瞧著蘇暖:“小姐今日看著不是很喜歡麽?可是為什麽,今日卻是隻買了一件?要知道,小姐隻要見到好的東西,向來都是雙腿邁不動的。況且今日她們可是帶足了銀子的,這大半夜的起來隻是買了一件?
......
蘇暖直到走出來的時候,還是腳步輕飄的。
此時天未亮,外麵微露晨曦,隱約可見四圍是一片廢棄的院子。
華名揚心情甚好,方虎後背的竹筐堆滿了,外麵馬車裏還有幾個大木箱子,就是方才那幾個,那個範五爺直接叫人搬上車子,看樣子與華明揚兩人很是相熟。
隻是,蘇暖此時無半點興趣,她隻是定定地瞧著華明揚的後背,依舊挺拔,俊秀,她吸了吸鼻子,這早秋的天氣有點子涼,她又吸了一下鼻子。
到了車子裏麵,顯得有點擁擠,車裏後半截堆滿了木箱子。木青背著個筐子,坐在外邊車轅子那裏,又嫌棄筐子太大,礙事,就伸手把那個蓮花尊抱在懷裏。
華名揚幾番望了一望蘇暖,見她隻是低頭不語,懨懨地,似乎沒有精氣神。與來時那雙眼放光,充滿好奇判若兩人。
他不禁開口問:“怎的?沒有睡醒?有一段子路,你回去還可以再眯上一會子。你沒有起慣這麽早,可能不適應。”
他伸手從小幾子上拎了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顧自喝了,見蘇暖瞧著他,一笑,抬手說:“這茶能提神,我一直喝著。隻是,你還小,還是少喝為妙。想睡就睡吧,”
說著不再說話,隻是輕抿著茶水。
蘇暖眯了眼睛,從眼縫裏瞥見他的側臉在車子的晃動中,忽明忽暗,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一切都是那麽熟悉,除了眼角幾絲皺紋顯示著他的年齡之外,真的是都沒有變,愈見成熟。
蘇暖有些迷惑起來,明明很熟悉,想到方才他笑著撫摸那些墓葬品的時候,蘇暖忽然有些看不懂了。
也是,他怎麽會怕呢?他可是醫學世家,死人都見過,又怎會害怕,忌諱這些墓葬的死物?
隻是,掘人祖墳,終究是不好的吧?
蘇暖有些晃不過神來,許是自己是從那地下爬出的一縷幽魂,蘇暖總覺得從那些陪葬品中能找到其主人的影子與氣息,充滿了哀怨.......
她忽然打了一個激靈,連忙裹緊了身上的衣裳,對麵華名揚感覺到了,手一抬,扯了身邊一件披風丟了過來。
蘇暖裹著披風,緊了緊,上麵尚還有體溫,忽然鼻端嗅得一股子泥腥氣,一僵,忙又扯了下來,方才華明揚抱著一個大瓶子,似乎就用它裹著.......
到了筒子街,蘇暖不待馬車停穩,就跳下了車子,又覺得不妥,回身對已經撩了簾子的華明揚說到:“此番,多謝!”
華明揚揮揮手,一笑:“謝我作什麽?隻是,”
他瞟了一眼木青背後空空的竹筐,一笑,揮手,馬車“得得”地順著長街走遠了。
兩人往回走,天色已經大亮,兩人索性往鋪子裏去。
“小姐,方才那麽多的東西,為什麽隻買了一樣?你看那位華爺,裝了有小半車。”
木青覷著蘇暖的臉色,好奇地問,她可是憋了一路了。
蘇暖麵無表情,說了句:“那些東西不幹淨!”
木青“啊”了一聲,搔搔頭,不明所以......見蘇暖已經走遠,忙跟了上去。
蘇暖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地,她瞪著興兒跑進跑出,雙手支臉,望著對麵牆壁發呆。
興兒拿了抹布去擦拭架子,不時好奇地看一眼她,一不留神,手法有點重,那個梅瓶晃了一晃。興兒急忙雙手護住,見小姐也隻是抬眼瞥了一眼,他賠笑,繼續擦拭,過了一會,悄悄地回頭望去,卻見蘇暖早轉過目光,哪裏理會他。
他悄悄地籲了一口氣,小心地擦拭著灰塵,不再走神。
蘇暖定定盯著窗戶上那盆蘭草,剛澆了水,葉子油亮碧綠,旁邊又抽出了新芽,發了好大一篷,生機勃勃。
她的腦子正一團麻。
“這裏沒有我要的東西,我閑時來這裏轉一轉。”
上次在周口市,華明揚如此說。
蘇暖的腦子裏閃現出了華香瓷坊那滿架子的東西,都是不錯的好東西。
她歎了一口氣,心裏有些發堵。
是嗬,這些好東西哪裏這麽輕易得?她不是試過了麽?
蘇暖煩惱地晃了一下頭,抬頭見那個蓮花尊瓶子被興兒擺在顯眼的位置,擦拭得亮亮的,閃著柔和的光。
東西是好東西。
蘇暖想了想,叫興兒放在最外邊,想著有人要,就脫手賣了吧。
她知道自己矯情了,又不是自己掘的墓,隻要能掙錢就行,哪那麽講究?可是,她就是心理膈應,過不了這一關,慢說掘墓讓人憎惡,重要的是,忽然慶辛自己還好是在皇陵陪葬,難以偷盜。
不然被人挖了出來,胡亂地在地上踐踏,還被剝光衣物,首飾,想想都不禁打兩個寒噤。
“明揚哥哥,我怕......”
她目光迷茫,在心底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