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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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暖推卻著,不肯收。
她不是無知少女,這梁旭的東西怎肯輕易收了?回子的那串子珍珠項鏈已經是承了好大一份情,當時也是無法退卻,才收了。
如今,這好端端地,又送了這一份東西,就有點子不妥了。
梁旭抿著嘴唇,看著蘇暖,有些受傷,他自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當麵送出去東西,人家當麵拒絕不要的。
他臉的笑容忽然就掛不住了,見蘇暖還要推脫,忽然就把那個金盒子往她手裏一塞。說“你不要麽這可是”
他想說的是,這可是他專門托了廖師傅給蘇暖量身定做的,興致勃勃地拿了來獻寶,誰知道人家竟然不要
他忽然就有些惱火以及一些莫名的委屈。
蘇暖眼尖,有些愕然地望著硬塞進手心裏的香球,見麵前的少年似乎不悅了。
剛想說句什麽,卻見梁旭已經收回了手,用力甩了甩,大聲說:“本王走了。”
說著,就大步往門外而去,飛快。隨從連忙一溜煙跟,小跑著。
蘇暖一愣,這是生氣了?
梁旭平時都在她麵前自稱“我”的,方才忽然就稱“本王”了,這是**裸表示他不開心了。
蘇暖笑著搖了搖頭,真是小孩子脾氣,看著再是老成,到底還是個孩子。
蘇暖攤開手掌,望著掌心那個尚有餘溫的金盒,閃閃發光,四下鏤空,頂端吊有一條小小的細細的鏈子,可以懸掛。與尋常香薰球不同的是,有一個小小的按鈕,沒按下一次,就會旋出一格不同的香料,煞是精巧。蘇暖凝目了一會,終是收了起來。
她望望鋪子外,又想起了隆祥的事情,心情又低落了幾分,歎了一口氣,伸手拿下了一支雞毛撣子,輕輕掃著櫃子的灰,借此平一平心緒。
晚間回去,終是捺不住,去問一問鄭卓信,卻是被告知,四少爺還不曾回來。
她想了想,又遣了木青去探問木明,木青去了。
到了晚間,木青回來說,少爺回來了,叫蘇暖過去,有什麽想知道的,當麵問就是。
蘇暖看木青訕訕地,知道是在鄭卓信那裏吃了排揎,心下忐忑,可還是硬著頭皮去了。
鄭卓信正洗澡,蘇暖在外邊等候。
須臾,他出來,頭發**地披在腦後,眉眼還殘留著水滴。臉有著一絲疲憊,一雙眸子卻是閃閃發光。
他邊走接過順子遞過來的腰帶,懶懶地扣了,說:“金大成和蔡寶根如今已經下了獄,證據確鑿。其餘人等也都有不同幹係。現順天府正在逐一審查。”
他兩眼盯著蘇暖:“你還想知道什麽?盡管問,今兒我都一次性告訴你,省得你來回跑。”
他口氣淡淡地,伸手端了桌子的茶壺,也不要茶杯,直接仰了脖子飲了好大一口。
蘇暖隻見到他滾動的喉結,她微低了頭,斟酌著說:“我就是想知曉,他們最後會怎樣?老何,六子他們幾個”
“你想說他們是無辜的麽?”鄭卓信輕笑一聲,放下了手中的茶壺,揮手,木青,順子幾人恭敬退到門外。
房裏隻剩下蘇暖與鄭卓信,鄭卓信前一步,看著蘇暖亮晶晶的眼睛,正色:“事實證明,根據蔡寶根的供述,此事,他們都有沾邊。真要說無辜,大概隻有那堂前那幾根柱子是幹淨的了。”
見蘇暖眸子裏的狐疑與不信,張了張嘴,似要抬頭辯解,他忽然欺前一步,雙手平放在她的雙肩,啞聲說:“傻丫頭,你一心看人是好的,須知,這人心最是看不透的”
他沒有告訴蘇暖,那日,抓了金大成,在他的供詞裏,竟然提到了蘇暖,說她也是參與的。
他當時也是吃了一驚,心下卻是惱火:蘇暖是否青白,他自然是知曉。金大成這人此舉是有心還是無意?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他又重新找蔡寶根確認,以及其它幾個夥計,幸好那幾人卻是有點子良心,隻說不清楚。
鄭卓信重新錄了供詞,又添了:已查證,此人早辭,與此事無幹。又叫幾人畫了押。又所辛,蘇暖用的是假名,倒也不容易攀扯。
這才呈了去。
這件案子已經移交順都衙門,皇帝已經親自過問,務必要審出背後的指使人。
估計這段時日都要撲在這件事情。
卻是聽聞蘇暖遣了木青來再三探問,這個時候,蘇暖應該是躲都來不及的。
他幹脆喚了蘇暖過來,與她分說明白。
見蘇暖低了頭,他忽然收回了手,向著一旁的椅子走去,說:“回去吧。記住,此事再與你沒有幹係。不許打聽,不許出現在隆祥,至少這幾個月不要出現。可知?”
說著終是又加了一句:“你待人家良善,人未必同樣對你。”
說著,揮手,:“走吧。”
蘇暖退了出來。
鄭卓信的意思她約略明白了,心裏有些悶悶的。
原本想再問得仔細一些,可看鄭卓信不想多說的樣子,她隻得閉緊了嘴。
身後木青見蘇暖悶頭直走,叫了一聲小姐,跟了去。
方才,鄭卓信特意吩咐了,叫她這段時間看緊蘇暖,別由著她到處去打聽這件事情了。
少爺臉色慎重,木青知曉輕重。
接下來,蘇暖倒是安靜,並沒有再次打聽隆祥的事情了,隻是每日回來安心地繡起了帕子來。
明年四月初八,是王晴與鄭卓峰的好日子。這是不好越過鄭卓信,鄭卓信是三月裏。
蘇暖正在修一塊喜帕子。麵的是纏枝蓮花,很是精細,一共有12塊。
蘇暖已經斷斷續續地繡了十來日了。
“小姐,奴婢們幫忙繡一繡,這樣太傷神。”
雯月說,她的針線活也是不錯的。
“好的,你幫忙把這外圍的鎖邊鎖好,我答應了人的,12條喜帕子。”
蘇暖倒是答應得爽快,木青楞怔了一瞬,她以為蘇暖要拒絕的。
小姐繡了這幾天,她以為是要自己親手完成,不假手她人。
雯月坐了下來,拿起另外一塊帕子穿了絲線,很快就飛針走線起來。
木青呆在一邊,羨慕地望著蘇暖與雯月兩人靈巧地繡著帕子,不時地交流一下線的用法。她瞧了瞧自己的手:骨節寬大,手掌都有一層薄薄的繭子。這是一雙常年練武的手,若論擲飛刀,舞劍,是駕輕就熟,可這拿繡花針,就像拿了一個棒槌,怎麽都不稱手。連木明都嘲笑她:你這是投錯了胎,我本該有個弟弟的。
小時候,兩人的衣裳破了,都是木明縫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