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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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暖抬了頭,叫了他一聲,眸子裏是迷茫:“怎麽辦?”

    “先逃出去再說。”

    鄭卓信很快下了決定。

    他拉起了蘇暖的手,合在掌心:“現在你我已經成了那位的眼中釘肉中刺,我們得先保下自己一條命,才能打算下一步。你看.....”

    他指著天,碧藍,遠遠地有鷹掠過,一遍又一遍,在上方翱翔。

    “明日是個好天氣,我們得在天亮前就出發,沿著下麵這條穀底走,往那邊爬過去。晚上,那鷹不會出來。淩晨,他們會有所鬆懈,原本我們人手不夠,現在可以布置了......”

    鄭卓信的眼睛發亮,他攏緊了懷裏的蘇暖,手下不自覺收緊:“乖!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一會!”

    她依言閉眼,一會聽得頭頂輕微鼾聲傳來,她不敢動,身後也悄然無聲......

    淩晨,天上閃著星,山中一片寂靜,連最會叫的蟲子都歇了。

    一行人悄悄沿著山道,慢慢地往下摸,隻有腳下不時滾動的小石子發出輕微的聲響。

    他們得乘著這一個時辰,盡量遠離這塊山穀,到達對麵的那片林子,那裏有大片的雜樹林,枝葉纏繞,隻要進入那裏,擺脫那無處不在的蒼鷹,就能慢慢撤離這片山穀......

    方子正手執一把弓駑,眼晴不時瞄向黑沉沉的夜空。

    蘇暖呼哧呼哧喘著氣,她一步不落,手腳並用走在中間,前頭打頭走著鄭卓信。

    身後走著菊花,她不時伸手扶一把前頭的蘇暖,防她滑倒。

    鄭卓信一擺手,幾人停了下來,下麵是一片營帳,是王業他們的宿營地。

    他們反其道而行,反而向著他們的營地行來......

    他們悶聲不響,更加謹慎地攀爬過去,這裏都是岩石,如在白日,是一覽無餘。

    空中傳來異響。

    一道黑影正緩緩升空。

    眾人一驚,天邊露出了魚肚白,原來已經快天亮了。

    幾人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方子靠著一棵枯樹緩緩站起,整個人與枯樹融為一體。

    他慢慢舉起了手中的駑……

    “撲”地一聲,正盤旋的老鷹拍著翅膀往下落,又歪歪斜斜地往前飛。

    卻被方子收了手中的線,一把拖了下來,另兩個手腳並用上去按住了,手起刀落,一個碩大的鷹頭滾了下來。

    幾人這才繼續向前摸。

    這是一隻巡邏的鷹。

    還有二隻。

    看著陸續升空的鷹,鄭卓信打了一個手勢。

    方子點頭,悄悄地隱在樹後,眼睛盯著那漸漸明亮的天空。

    這廝很狡猾,輕易不靠近地麵。

    ......

    天亮,打下來最後一隻鷹,

    等到下麵發現幾隻鷹都不見了,這才意識到不對,人馬喧嘩起來,立時組織人馬進行圍堵。

    奈何,幾人早已出了這座山崗,進入對麵那都是亂草和雜樹的山。沒有了天上這些時刻盤旋著的眼睛,鄭卓信他們順利地越過了這片山穀。

    他們順著穀底一陣跑,找到原先他們拴在那裏的馬匹,就能順利離開這裏了。

    好不容易摸到了那裏,果然那幾匹馬依舊在那裏。

    幾人大喜,上前牽了那馬匹,三匹馬,幾人合騎,一拍馬屁股,馬兒長嘶一聲,跑出了穀地。

    跑出一段路,方才見到身後追來的馬匹,一隻隊伍正呐喊著追了上來。

    幾人忙猛拍馬屁股,卻是跑不快。

    原來這幾日,馬匹不曾進食,腹中空空,早沒了力氣。

    眼看敵兵接近,鄭卓信果斷吩咐,往另外一條路走。

    幾人掉頭往另外一條道路跑去,一路上,風聲呼呼,蘇暖緊緊閉著眼睛,一言不發,耳邊聽得身後愈來愈近的馬蹄聲,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這一行人,都餓著肚子,一晚上不曾好好休息,這會連馬都沒有了力氣。

    “馭”,鄭卓信一勒馬韁,前方出現了一條大河,約有十幾丈寬,擋住了去路。

    幾人順著河岸一陣急跑。

    前方有一條小船,正漂浮在岸邊。

    方子滾下馬,去解開那艘小船,一個人從船艙裏鑽了出來,是個老頭。

    ”船家,快些渡我們過河!”

    方子指著幾人,說。

    老艄公看了看後麵追趕上來的大隊人馬,忙點頭。

    很快拉開繩子,撐開了小船。

    馬兒卻是不能上船,隻能留在岸上。

    幾人上了小船。

    方子一聲呼哨,馬兒就撒開四蹄沿著河岸奔跑了起來。

    幾人站在船上,看著追到岸邊指著他們不知道在說什麽的追兵,暗自擦拭了一把冷汗。

    沒了人的馬跑得很快,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

    岸邊追兵眼睜睜地看著幾人漸漸飄遠,偌大的河麵,除了這艘船,再也沒有別的船隻。

    他們隻得撥轉馬頭,沿著河岸,追趕,遠遠地,在天際處,似乎有座橋?

    幾人慢悠悠地隨著小船蕩到了中間,放鬆了下來。

    蘇暖一下子坐到了艙板上。

    她這才轉臉看向水麵,見碧波粼粼,深綠色的河水,船家那竹篙子在水麵輕巧地劃過,竟然是未伸到水底。

    這水有多深?

    她看了一陣,有些眼暈。

    她不會鳧水,方才因為害怕,竟然就這樣隨著大家上了小船,此刻看著這碧幽幽的深水,才感到了害怕。

    她下意識地向船艙裏頭縮去,回頭:“菊花!”

    船身一陣搖晃,她立腳不穩,一個後仰,直接往水麵上栽去。

    她駭得忘記了叫喊,後背被人一下提溜住,整個人在水麵上轉了一圈,又回到了船艙裏。

    她昏頭昏腦地轉過神來,船身依舊晃得厲害,幾欲顛覆。

    她緊緊地抓住一旁的艙板,後知後覺,才發現船上已經打成一片。

    不知何時,船上多了幾個身穿灰色衣裳的蒙麵人,正與方子他們打成一團。

    麵前一雙腿,是鄭卓信的,他正攔在她麵前,與一個灰衣人搏鬥。

    船尾,那個艄公不見了。

    水裏也有人。

    幾個灰衣人踩著水,浮在水麵上,不斷地伸手拉扯船上的人。

    蘇暖睜著眼睛,她四下尋找著菊花。

    忽然天旋地轉,水裏的幾個人一起發力,用力搖晃著船隻,幾人站立不穩,紛紛落水,蘇暖掉入水中之時,隻是記得一把抓住一條腿,再也不鬆手。

    ......

    耳膜隆隆作響,胃裏也嘔得難受,渾身沒有力氣。

    蘇暖費了半天的勁,終於確定,自己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