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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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內,一個內侍正急急忙忙地往明華殿跑去,兩旁長廊下兩個護衛攔下了他,待得看清了他的臉,向後退一步,放行。

    他腳步放輕,邁進了大殿。

    “王爺!”

    內侍喜貴施禮。

    寢殿裏坐著一個男子,正低頭在翻閱卷宗。

    “怎麽樣?”

    他抬頭,放下了手中的書,看向他。

    樣貌白淨,頭戴紫金冠,正是清王梁誌。

    喜貴忙低了頭,避開梁誌那溫和的雙眸。

    清王一向是溫和的,儒雅的,從來都是微笑待人。可是,喜貴如今再看著這雙溫和的雙眸,忽然就覺得自己大錯特錯了。

    昨日裏,那一場變故,他現在想來還是心有餘悸。

    萬德勝,萬公公,被一圈護衛團團圍著,打了足足個把時辰,一層又一層的上去......打得滿身是血,都成了一個血葫蘆,他看著都發怵,不如來個痛快的。

    可是梁誌似乎很享受,慢條斯理地和一旁的鄭容說話,一邊喝茶。

    最後,也許不耐煩了,說了聲:“好了。”

    突然就跳出幾個黑衣人來,加入戰團,直接按住了已經殺得迷了眼,沒有多少氣力的萬德勝,踩住了,當場剁下了他的頭......

    他“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這萬德勝不知何時罪過梁誌,要這般折磨他?

    他很幹脆地投了誠。

    他可是聽得清楚,皇上都不是皇上了,他效忠誰?當然是真正的梁家人,他沒有錯。

    “還是沒有找到麽?”

    梁誌涼涼地開口,聲音裏有了一絲怒氣。

    喜貴忙磕頭,頭貼著燒得溫熱的地麵,說:“正在仔細搜查,暫時,沒有消息傳來。”

    梁旭昨日脫逃出宮,到現在都沒有音訊。

    梁誌不生氣才怪呢。

    沒有聲音。

    喜貴偷偷地抬頭,見梁誌正起身,往外走去,他愣了一瞬間,趕忙爬起來跟上。

    琉華宮,一向安靜的大殿,此時卻是熱鬧。

    太後張嫣正坐在椅子上,被梁輝扯著袖子一通搖晃:“母後,旭兒呢?青萍呢?你把他們找來。”

    張嫣看著懵裏懵懂的兒子,心底歎氣。

    這梁輝昨日裏被梁誌派人接了進來,一家子都在。

    方才,梁誌單單把梁輝送到了她的宮裏,也不知教了他什麽話,直管和自己吵著要妻子孩子。

    “行了,別吵了。乖乖等著,你好好的他們就會好好的,會回來。”

    張嫣正設法和他說清楚。

    梁輝撅著嘴:“母後,可是皇弟說,是母後把青萍旭兒他們給藏起來了。”

    “輝兒,你聽母後說,不是母後藏了青萍他們。是粱誌,那個梁誌不是個好東西,他騙了你,他抓了青萍她們,又逼走了旭兒。你別聽他的,母後不會騙你的。”

    張嫣看著兒子,試圖說服他,好歹讓她靜一靜。

    看來,旭兒應該已經逃了出去,不然,梁誌也不會行此一招,自己得靜下來,好好想一想,如何穩住眼前的局麵。

    “我看未必吧?你這個母後才是個大騙子,本朝最大的騙子就是她了。”

    門口大步走進梁誌來,倒背著手,長驅直入,旁若無人。

    身後,綠萍等人被喜貴給攔在外麵。

    張嫣瞪著梁誌。

    這個賊子,自己真是瞎了眼睛,千防萬防,就是沒有防他。

    養了一隻狼崽子在自己身邊,讓他日益壯大,和自己的兒子孫子走得如此近,還好老天保佑,旭兒......

    “你來了。清萍呢?母後說是你那裏?”

    梁輝大喜,放開張嫣,一把抓住梁誌,一旁護衛上前,被梁誌製止。

    他笑眯眯地:“皇兄,你說什麽?”

    “輝兒,回來!”

    張嫣實在看不下去,喝了一聲。

    “太後娘娘真是殺伐果斷,誌佩服。這豪氣不減當年啊。”

    梁誌不再理會梁輝,邁步向張嫣逼近。

    這個女人,竟然做了這麽一件大事,騙過了所有人。使得梁弘這個雜種登上了那個所有梁姓子弟日思夜想的位子,現在又籌謀著給梁旭留下空位,她想得可真深遠。

    差點讓她得了逞。

    可笑的是,他們這些宗室子弟全都成了她的掌中之物。

    說起來,這真是一個好母親。

    他看著張嫣,保養得宜,氣質高雅。即使是現在,大禍即將臨頭,也是處變不驚,安慰她那個傻兒子。

    可惜呀,她生了一對傻子......

    “梁旭在哪?”

    他忽然回身捏住一直跟在身後亦步亦趨的梁輝的下巴骨,所用力道之大,梁輝叫了出來“痛!”

    張嫣身子一抖,看著微笑的梁誌,吐出一句:”你敢傷他?他可是你大哥,是先帝嫡子。你這個下賤的歌姬之子。”

    她終於起身,盯著梁誌吼道:“要不是我,你現在在哪裏都不知道,你這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天生低賤,下流,就算身上流了皇家的血,也改變不了你身份低賤的事實。”

    梁誌的母親是歌姬出身,一次偶然,被先皇寵幸,本要被打胎,求到張嫣這裏,憐惜她,出麵說情,這才留下了梁誌。

    所以,梁誌從就與梁輝熟悉。

    他一直為自己的身份而自卑。

    此時,張嫣示祼祼地叫破了他的身份,他眸子裏一暗,又恢複。

    他笑一聲,忽然鬆開手,指著梁輝說:“低賤?是,他血統高貴。可是你不是不得不把他的位置讓給別人,讓給一個下賤的野種?我這皇子的身份低賤,那梁弘的身份又是如何?一個屠夫之子,夠高貴的了?我的好母後?”

    他指著張嫣,忽然一揮袍袖:“別急。很快,他,也是即將低賤之人,連我還不如。他的生母將會是一個罪人,大秦十惡不赦的罪人,庶人一個,全族都是庶人,日後這大秦朝將沒有張姓一族。你說誰更賤一點?一個連家族都沒有的癡皇子!哈!”

    梁誌低聲,一字一句地,張嫣垂下了目光,眸子裏閃過恐懼、驚慌。

    看著梁誌那得意的臉,她咬了嘴唇,不再出聲。

    她不再出聲,梁誌說得,她知道。

    她的心揪痛了起來,她的兒女,她張家全族好幾白條生命,全在此一搏。

    “旭兒!”

    她揪緊了手下的袖子,手腕上的玉鐲子觸手溫潤,這是塊暖玉,可是此刻,她渾然沒有感覺到一絲暖意。

    梁誌是要一網打盡。

    安慶,周家。

    她的一對兒女。

    她忽然擔心起來,周淩天如今賦閑在家,什麽都不管,也不知道。這周思聰又不如梁旭上進,整日裏就知道遛雞鬥狗,真是讓人操心。

    梁誌見張嫣蔫了下去,又見梁輝傻呆呆地看著他,忽然覺得心煩,他一甩袖子,轉身走了出去。

    先容她囂張兩天,等那邊消息一到,倒時管他什麽梁旭,都一邊去。

    如今,倒是這一個,得先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