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你要好好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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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華明揚都是和梁誌在這個書房議事。
大約一月前,華明揚最後一次和梁誌進了這個書房。之後就沒有出現過。
鄭卓信環視著書房,很是講究,布置得也精妙。
他瞧了一會,回頭看著蘇暖說,:“或許我們想錯了?‘
他對那個小廝說:“你說這個房間有暗間?在哪裏?”
小廝忙回答:“這是奴才猜的,王爺的書房經常有人進去,然後半日不見有人出來。”
他極力思索,鄭卓信與他講得清楚,想要活命,就好好說話。
這個機會,他自是珍惜。
鄭卓信站在書房裏,摸索了許久,終於,旋轉開了那個書櫃。
一陣吱嘎聲響起,沉重的書櫃移開,露出底下一個大洞。
下台階,往裏進去。
石階上有燈,點亮了,裏麵是一個暗室。
四壁空空,一張木榻,上頭盤腿坐著一個人,背對著低了頭。
聽到響聲,他緩緩地轉過頭來。
蘇暖失聲,捂住了嘴巴:“名揚哥哥!”
華明揚清瘦的臉上緩緩漾出一抹微笑,看到蘇暖,他似乎有一瞬間的失神,身子晃了一晃。
蘇暖已搶先一步扶住了他。
他低著頭,看到了鄭卓信身後的小廝,似乎明白了什麽。
小廝把他背出了地下室,感到背上輕飄的人兒,心下是暗自吃驚。
華明揚的身子極其虛弱,說話都有些吃力。
一直被困在地下室裏,坐在椅子上,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鄭卓信看著緊緊抿著嘴唇的華明揚,又看看早紅了眼的蘇暖,走了出去。
屋內,華明揚仔細地,緩緩地捋平袖口上的皺褶,不時咳一聲。
“明揚哥哥!你......”
蘇暖難過地看著華明揚,不知道說什麽。
華明揚的身子不對,消瘦得曆害,就這麽一會就捂著嘴咳了好幾次。
她看著他蒼白的臉色,有些擔心。
想上前去看一看,卻是被華明揚製止:“無事,放心!”
他的目光溫和,看著蘇暖,緩緩地說話,嘴角有一絲笑容。
“他......怎樣?”
他問蘇暖,目光迷茫。
......
梁誌發現他放走了蘇暖等人,扣住了他,關入這個地下室。
快三個月了吧,華明揚再也沒有見過其他人。
他死了,一杯鳩酒,蘇暖剛說的。
“你看著我,睜開眼睛好好看看,我會成為這個國家的王的。我們打賭,你會為你的行為後悔的。”
梁誌咬著牙說。
他們最後一次談話,是在晚上,那日梁誌突然叫了他,拎了一壇子酒來,說是心裏煩悶,好好喝一杯,不醉不歸。
兩人秉燭夜談,不知不覺地就喝了個底朝天。
話也是講了很多。
那日,梁誌似乎是很感慨,借著酒意,絮絮叨叨講了許多,大多是他在說,華明揚在聽,說得都是兩人兒時的事情。
“我好懷念小時候,多好,無憂無慮,簡單,沒有那麽多的煩惱。”
這樣的梁誌難得,多少年沒有見過了?他不知道如何安慰,隻能端起杯子:“來,喝了。”
兩人一杯接一杯地喝著,也不知喝了多少。
他不知梁誌是何時走的,隻是知道,他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個地下室裏了,再也沒有見到任何人,每天會有一份飯菜從頭頂一個小洞吊下來,有時熱的,有時冷的,不定數。
這幾日,再也沒有人送飯菜來,他餓得昏頭昏腦的。
他咳嗽了兩聲,胸腔裏一陣火辣,他努力憋住了,他知道,必定是又嚴重了幾分。
這個症狀,他最是清楚不過。
他自己的藥,會不清楚麽?
隻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被用在自己身上,原來是這麽難受啊。
蘇暖看著這樣的華明揚,心口鈍鈍地難受。
都是因為她,定是走漏了風聲,梁誌才對華明揚下手。
“明揚哥哥,你等一等。”
蘇暖向門口跑去。
鄭卓信看著跑出來的蘇暖,看著她。
“四哥。”
蘇暖開口......
鄭卓信點頭,很快轉身進去。
他去調查過,華明揚在官府裏備案是重犯,但是,因為一直找不到他人,認為他已經死了或者潛逃了,所以就拿了他的家人。
華明揚被背出去了。
鄭卓信去處理剩下的事情。華明揚不能留在上京。
蘇暖叫小廝把華明揚背上車,她吩咐木青拿來鬥篷,給歪在車壁裏的華明揚嚴嚴實實地兜起來,見他又咳了一聲,擔心地:“咱們去看大夫。”
她轉身吩咐木青:“走吧!”
木青爬了出去,蘇暖的袖子被輕輕扯住,她身子一顫,回頭,見華明揚低頭,看著手中的袖子,輕輕的:“含香!”
蘇暖頓住,正要說話,華明揚已經飛快地放了手,別過頭去:“好好兒的。”
蘇暖眼睛一熱,忙轉頭:“我知道了,你,也好好兒的。”
她爬了出去,馬車啟動。
三日後。
蘇暖站在城門口,睫毛上都是寒氣,她哈一口氣,還是冷。
華明揚走了。
“我還是去做一個大夫,這個適合我。”
他微微笑。
蘇暖去送他的時候,他已經走了,沒有等她,果然。
蘇暖看著,歎了一口氣,拿著手上的銀票。
華明揚現在身無分文,華家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被充公,包括老宅子。
鄭卓信上下活動,看在他曾經救下蘇暖兩人的命,又如今這樣一幅殘破的身子,梁旭開了恩,把他一家驅逐出了上京。
蘇暖呆呆地立著,望著遙遠的天際,此生再也見不著了麽?
晨曦中,一匹馬噴著熱氣停在她的麵前,鄭卓信從馬上跳下來,伸了手:“怎地不說一聲?又一人跑了出來?”
他說,眸子裏閃亮,笑容溫和。
她伸出了手,隨同上了馬。
“你怎麽也來了?”
“自然是要來,不然,他拐走了你,怎麽辦?”
“瞎說,沒有的事......”
.......
蘇暖隨鄭卓信下馬,驚奇地:“到這裏做什麽?”
兩人停在鄭家大門前。
鄭卓信不說話,拉了蘇暖的手,捏緊,向大門裏走去。
他走得很慢,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大門走去。
“少爺,郡主!”
兩個門子看著兩人,彎腰行禮。
“把門打開!”
鄭卓信說。
兩個門子去開門。
“打開中門!”
鄭卓信不動,加了一句。
蘇暖扭頭看他。
兩個門子對視一眼,忙跑了進去開門,大門徐徐拉開,朱紅色的門檻,珵亮的大門上鑲嵌著銅獸環。
鄭卓信簽了蘇暖的手,邁了進去。
早有鄭啟華得到稟報,從書房趕到大門時,就見金氏等人都站在那裏,看著鄭卓信牽著蘇暖的手,從洞開的大門內緩緩邁入,兩人沐浴著清晨的陽光,猶如一對碧人,緩緩走出。
鄭啟華眨了眨眼睛,他吞下了到嘴邊的話,這一刻,他看著這一對人兒走過來,男的俊俏,女的漂亮,竟是異常的養眼。
他悄悄地別過臉,正準備走。
“爹!娘”
鄭卓信已經一眼看到了他,叫了聲,拉了蘇暖:“您媳婦兒餓了呢。有沒有吃的?”
鄭啟華一窒,見眾人齊刷刷地望著他,咳嗽了一身,不再在:“問你娘。”
說著瞪了一眼鄭卓信。
這小子,這是成心的。
他大清早的,叫開了中門,拉了蘇暖從大門邁進來,不是在告訴他們,蘇暖就是他認定的媳婦。
這小子。
他還在記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