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人類→▇▇(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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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sp;“難道......”

    &esp;麵對兩隻六翼犧萊的異常表現,包括陳清風在內的五個超凡者,都產生了一絲堪稱不可思議的懷疑。

    &esp;在連六翼犧萊都做出判斷的情況下,事情竟然又出現了新的轉機?

    &esp;理性上,他們不敢相信這一點。

    &esp;感性上,他們又希望事實的確如此!

    &esp;隻是,在黑霧的遮掩下,高塔上的超凡者們,並不能看到位於地麵上真切的畫麵。

    &esp;兩隻六翼犧萊,則是表露出驚訝的情緒。

    &esp;在經曆了“聖光”的洗禮後,渺小的褻瀆者,居然還活著?

    &esp;焦黑且被消融的坑洞旁。

    &esp;一具殘缺的身軀,暴露在明亮的光線中。

    &esp;“殘缺”一詞再合適不過。

    &esp;青野的左半邊身體,已經消失了大半。

    &esp;包括左邊的整條手臂、肩膀,還有小半個胸膛、腰腹,都像是被火焰消融的冰雪一般,消失殆盡。

    &esp;而剩下的部分,其實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esp;裸露在空氣中的肋骨,呈現出焦黑的顏色。

    &esp;碳化十分嚴重。

    &esp;體表的肌膚同樣如此,被濃鬱的焦黑色覆蓋,還有零星的火焰在燃燒,透露出幾抹紅色。

    &esp;青野的衣物和發絲,全都在高溫作用下消融。

    &esp;慘烈!

    &esp;此情此景,隻能用“慘烈”來形容!

    &esp;在雙重精神影響的作用下,哪怕是青野的意識,也受到了短暫的幹擾。

    &esp;而光柱降臨的速度,又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快!

    &esp;是以,想要完全躲開光柱是一件不現實的事情。

    &esp;在千鈞一發之際,青野還是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esp;盡可能的向一旁閃躲,用最小麵積、並且相對無用的左邊身體來承擔這下攻擊。

    &esp;旁人難以想象的是,即便在那種生死垂於一線的處境下,青野仍是冷靜的。

    &esp;而且,很冷靜。

    &esp;非常冷靜。

    &esp;前所未有的冷靜。

    &esp;青野的性格一向如此,越接近死亡,他的思緒便會越發冷靜。

    &esp;他甚至主動把左手放在身體前,作為消耗品般稍微削弱了光柱的威力。

    &esp;那不是下意識的動作,而是青野在經過判斷後得出的最優解。

    &esp;青野的慣用手自然是右手,所以優先犧牲左手,來保證戰鬥力。

    &esp;光柱的傷害不僅僅作用在被命中的地方。

    &esp;周邊的空氣同樣攜帶著極高的溫度,溢散在青野的體表,這才是全身焦黑的來源。

    &esp;痛感,無時不刻不從身體上的每一寸肌膚上傳來。

    &esp;這疼痛太過強烈,而且連綿不絕,神經都因此麻木。

    &esp;肺腑內進出的空氣,都帶著不低的溫度。

    &esp;刺激著脆弱的氣管、肺泡,有種火燒火燎的感受。

    &esp;青野有太久太久沒體會到這樣的體驗,就連向前踏出一步,都是一種極端的煎熬;動一動手指,都顯得極其艱難。

    &esp;但是不管怎樣,現在的結局是——

    &esp;我,還活著!

    &esp;在這種淒慘到不能再淒慘的情景中。

    &esp;渾身焦黑的身影,卻是......

    &esp;突然綻開了一個笑容!

    &esp;慘白的牙齒隨著笑容露出,隻顯得殘酷且冰冷。

    &esp;他笑了。

    &esp;在這狀況下,這是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做出的事情。

    &esp;可惜的是,青野從來都不是什麽正常人!

    &esp;兩隻無麵人目睹了那個笑容。

    &esp;心中,有如一陣極寒之地的寒風吹拂而過。

    &esp;縈繞在它們心底的想法隻有一個——無法理解,無法分析。

    &esp;它們難以從一般人類的行動上找出規律,套用在這褻瀆者身上。

    &esp;好像他那身軀裏存在的,本就不是一個人類。

    &esp;“你們,在害怕!”

    &esp;青野近乎是嘶吼般,用喑啞的聲線對六翼犧萊說道。

    &esp;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再確定不過的肯定句。

    &esp;黑霧重新在他身邊聚攏,更加濃鬱、更加凝實。

    &esp;但和青野本身的氣息相比,黑色的霧氣,反倒成了一種遮掩?

    &esp;或者說,點綴?裝飾?

    &esp;例如,裝滿了鮮花的豪車,往往是豪車比鮮花更加惹人注目。

    &esp;用輕紗籠罩住滿曼妙的曲線,輕紗下的美人,才是二者中的主體。

    &esp;黑霧和青野之間,便是這樣一種關係。

    &esp;霧氣中的青野,遠比黑霧本身還要可怕!

    &esp;【警告!你在主動解除人類的限製!你將會轉化成▇▇】

    &esp;【警告!你在......】

    &esp;【......】

    &esp;【這一過程不可逆轉!】

    &esp;【種族:人類→▇▇......】

    &esp;某種混亂的、恍如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氣息,從他身上不斷產生,似乎十分汙穢,滿是蛆蟲和細菌,隻要讓人看到一眼就會橫生惡病,沒過幾天便會當場暴斃。

    &esp;又好像十分抽象,不再屬於任何被人們熟知的事物,看得久了會被拖進某個超越常理的世界。

    &esp;【你!】

    &esp;不可遏製的怒火,從野性犧萊的意識湧現。

    &esp;身為更高等的種族,怎麽會對你產生害怕?

    &esp;可是這種念頭剛產生的一瞬間,它又不得不承認了這一點——它想要反駁的念頭本身,就已經從側麵說明青野說出的那句話。

    &esp;但為什麽呢?

    &esp;不隻是野性犧萊,就連曾經名為丸山琴乃的無麵人,也同樣思考起這個問題。

    &esp;眼前的人類——姑且還用“人類”來形容對方——即便擁有非同一般的能力,但對它們而言也隻是“就這”的水平,光是來自聖光的洗禮,就一定能把他殺死,隻是次數和時間問題而已。

    &esp;更不要說,現在的他完完全全出處在重傷狀態。

    &esp;渾身二分之一的組織都化為了焦炭,生命力仿佛風中殘燭,隻要稍大的一陣風就能吹滅。

    &esp;實在是一隻可憐的不能再可憐的可憐蟲。

    &esp;那這股害怕,到底是從何而來呢?

    &esp;在這雙方都沉默的罕見的平靜時刻。

    &esp;氣氛就像是得了感冒的小朋友鼻子裏流出的鼻涕那樣粘稠,並且令人感到嫌惡。

    &esp;這樣的氛圍維持了大約半分鍾。

    &esp;也就在這時,地麵下忽然傳出一股異常的能量波動。

    &esp;一個瘦削道士的身影,“唰”的一下從泥土裏躥了出來。

    &esp;“道爺我來也——”

    &esp;配合上一聲囂張狂傲的高呼聲。

    &esp;頗有一種“英雄總是在最後登場”的意思。

    &esp;就是從泥土裏鑽出來這種行為本身,可稱不上帥氣和美觀。

    &esp;道士衣服上還沾染上了泥土,全身灰撲撲的,就更破壞了所謂的英雄氣概。

    &esp;而在鑽出泥土後,真空道人率先看到的,便是大半個身體化作焦炭的青野,還有那一口亮到刺眼的大白牙。

    &esp;真空道人打了個寒顫。

    &esp;在這之前,他可沒有料到會見到這麽慘烈的畫麵。

    &esp;而且青野身上正在不斷變濃的那股詭異氣息,也讓真空道人開始感到害怕。

    &esp;就算現在控製身體的是“空”,也一樣。

    &esp;“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呢!”

    &esp;真空道人感慨了一句。

    &esp;而另外一邊,兩隻犧萊也從那種思考的狀態回過神來。

    &esp;想那麽多幹什麽呢?

    &esp;隻需要把眼前的敵人全部消滅,一切都會按照它們預期中的那樣發展。

    &esp;“呼!”

    &esp;野性犧萊粗壯的尾巴,好似炮彈般向兩人襲來。

    &esp;全部由骨骼構成的尾巴,呈現金屬的色澤,它的堅硬程度也遠遠勝過的通常的合金,使得它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一個生物身上應該具備的器官,而是一種危險且冰冷的殺人利器。

    &esp;“好家夥!我直接好家夥!”

    &esp;到了這種關頭,真空道人仍用一種較為詼諧的方式來表現他內心的情緒。

    &esp;從某種角度來說,也算是比較有趣的黑色幽默了。

    &esp;“不對,我來得正是時候。”

    &esp;說完這句話,真空道人直接抱住了杵在原地的青野,然後泥土像是變作了軟化的液體,接納他們二人一起進入地下。

    &esp;又是一個眨眼的時間,便消失在原地。

    &esp;速度之快,甚至讓六翼犧萊的攻擊都落了空。

    &esp;正如真空道士所言,他的遁術,天下無雙!

    &esp;【討厭的螞蟻!】

    &esp;丸山琴乃做出這樣的評價。

    &esp;它先前也感受到真空道人那種討厭的遁地術,這種能量它們早已不是第一次感受到。

    &esp;起碼在短時間內,確定對方的位置,並不簡單。

    &esp;【那麽,先去解決那些爬蟲好了。】

    &esp;丸山琴乃暫時收回了視線,看向了遠處的高塔。

    &esp;情緒重歸淡漠冰冷。

    &esp;總之都是要按死的爬蟲,隻不過是時間先後罷了。

    &esp;————————

    &esp;“小兄弟,你怎麽樣了?還好嗎?”

    &esp;真空道人帶著青野來到了高塔一千米左右的地方。

    &esp;這裏不是很遠,也不是很近。

    &esp;暫時來說,是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esp;千本彌生和金城太一也同樣在這裏。

    &esp;“青野大人!”

    &esp;兩人同時發出驚呼聲。

    &esp;金城太一好似忠犬般露出期待的神情,隻是在見到青野的一瞬間,轉變得極為沉重。

    &esp;渾身被低氣壓所籠罩,心中滿是憤怒。

    &esp;千本彌生同樣為之驚訝。

    &esp;隻因為,青野此時的模樣,太過淒慘。

    &esp;大半個身體都變成了焦炭不說,身軀都殘缺了很大一片麵積。

    &esp;但這其實都已經是青野自我修補後的結果。

    &esp;得益於從富江那裏得到的超速再生,還有從毛子們那裏得到的食物來源。

    &esp;在焦黑的皮膚之下,其實已經有細密的肉芽在快速生長。

    &esp;修複著被高溫烤熟的血肉,一點點白色的骨茬小荷才露尖尖角。

    &esp;但這樣的修補自然是緩慢的,短時間內長出一隻手臂,顯然不太現實。

    &esp;而且肉芽的修複會酥酥麻麻的,好似千百隻螞蟻在皮膚上爬過。

    &esp;加上還殘餘在神經中的痛楚,交匯形成了一種堪稱“煎熬”的感受。

    &esp;“呼......呼.......”

    &esp;青野深呼吸了兩口新鮮的空氣。

    &esp;身邊那種異常的氣息,逐漸收進他的身體。

    &esp;使得他看起來不再具有那種超脫人類的氣質。

    &esp;“唉......”

    &esp;青野輕聲歎了口氣,不知道是在惋惜還是在失望。

    &esp;實際上,青野剛剛正在掀開他最後的底牌——主動轉化成不可名狀!

    &esp;簡單來說,就是解除自身的一切束縛,主動和不可名狀的氣息接觸,放棄他身為人類的身軀,從而轉變成一種混亂且恐怖的存在。

    &esp;從性質上說,和變成無麵人沒有太大差別。

    &esp;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青野真的那麽做了。

    &esp;最後變成的存在,一定會比無麵人強大上無數倍!

    &esp;把它們徹底消滅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esp;唯一的問題,在於他變成那種存在後,也無法確定能否變回現在的狀態。

    &esp;對青野而言,那的確是最後的選擇。

    &esp;而既然被真空道人臨時救了出來......

    &esp;青野沒有在意自身的狀態,抬起頭,看向那耀眼的“太陽”。

    &esp;太陽......太陽......

    &esp;太陽?

    &esp;太陽!

    &esp;青野怔了怔神,隻是他滿臉焦黑的狀態,使得他的表情並不真切。

    &esp;“道士。”

    &esp;青野用灼燒後的聲帶開口說道。

    &esp;暫時忽略了一旁千本彌生和金城太一的關切,倒是他們兩人有點小委屈。

    &esp;金城太一像是金毛似的耷拉著肩膀。

    &esp;青野沒有用“道長”“老前輩”這種稱謂來稱呼真空道人。

    &esp;隻因為他極有可能找到了破局的方法。

    &esp;而這,需要真空道人的幫助。

    &esp;“在的呢。”

    &esp;真空道人一邊打量著青野現在的模樣,一邊暗自驚歎。

    &esp;哪怕以他的自傲程度,也不得不承認,都傷成這樣了還能正常說話的青野,真是個絕世狠人。

    &esp;“道士你上次說的,是‘土遁’天下無雙,還是‘遁術’?”

    &esp;青野開口問道。

    &esp;語氣凝重。

    &esp;“嘿嘿,可不要小瞧道爺我!”

    &esp;真空道人嘿嘿一笑,顯得頗為自傲。

    &esp;“道爺我的土遁術天下第一,但我別的遁術,也舉世無雙!”

    &esp;“那麽,你能把我......送到那裏嗎?”

    &esp;青野抬頭看向天空,視線落在那顆火熱的“太陽”處。

    &esp;“......嗯?”

    &esp;真空道人麵色呆滯,有點懷疑他是不是理解錯了,又有些懷疑人生。

    &esp;再看看了青野,發現他對著自己重重點頭。

    &esp;道人慢慢的吞了一口唾沫,喉結向下緩緩移動。

    &esp;“小兄弟,你沒在開玩笑?”

    &esp;“沒有。”

    &esp;青野擲地有聲。

    &esp;“這很危險,很有可能會死。”

    &esp;他再度開口,認真向真空道人說明。

    &esp;“哪裏是‘很可能’,分明是必死無疑吧?”

    &esp;“真”主導了道人的身體,畏縮的說道。

    &esp;“那也未必。”

    &esp;道人神色又是一變,“空”眼神低垂。

    &esp;“不,一定會死的,我不要!”

    &esp;“.......”

    &esp;真空道人像是陷入了一種自言自語的狀態,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在他臉上交替出現,似乎貪生怕死的“真”占據了上風。

    &esp;可最後。

    &esp;“就算真的必死無疑,又如何呢?”

    &esp;“......”

    &esp;真空道人自顧自的沉默下來,兩種神態交融成為一種,似乎剛剛那兩個糾結的人格不是他一樣。

    &esp;最後衝青野一笑。

    &esp;“這一票,道爺我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