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往事如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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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石一堅眾人來到醫院的病房時,已經將近傍晚了。他仔細查看了值班護士送來的病曆和彩超圖後,示意胖子把工作箱拿來,然後從裏麵掏出八卦銅鏡,對著躺在病床上的劉洪德探尋了一番,並沒任何發現。

    石一堅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對著一臉期盼的劉天成說:“劉總,這樣吧,您先回酒店休息一下,我需要點時間觀察,還請您多多見諒。”

    劉天成皺了皺眉頭,不過看著病床上的兒子還是點了點頭,說道:“那一切有勞石大師了,有什麽事情盡管找我,我隨叫隨到。”說著,他把一張名片遞了過來。石一堅接過之後,示意胖子把他送走。

    回到病房,胖子問了一句:“老叔,怎麽樣,事情難辦的話,我們就直接拒絕算了。”

    石一堅沒有說話,直接來到病床一旁,又是把脈又是翻眼皮,最後把整個身體翻看了一遍,還是找不到任何線索。他微微搖頭,掏出手機,撥通了凡叔的電話,把大概情況說了一遍,讓他過來一趟。

    半小時之後,凡叔提著一個大大的紙箱子出現在了病房裏,在對著正在打著吊瓶的劉洪德查看了一番後,石一堅問道:“怎樣,有眉目嗎?”

    凡叔點了點頭,往口袋裏掏出自家山裏種的煙草,火柴劃動的一刹那,房間裏一股嗆鼻的煙草味瞬間淹沒整個空間,沉默半晌之後,凡叔開口道:“不好說,我看這家夥估計是中毒了,具體還是得把他的衣服脫光,來個全身檢查。”

    說幹就幹,三人麻利地把劉洪德的病號服脫去,胖子看著人家的某處嘿嘿一笑,說道:“看不出這小子長得人高馬大的,但是關鍵部位發育不良啊。”

    石一堅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罵道:“說什麽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玩意也就那樣,還好意思說出來顯擺。”

    凡叔聽了噗呲一笑,一口煙嗆在喉嚨裏差點就喘不上來,他拍著胸脯重重地咳了幾聲,對著一臉不忿的胖子笑說道:“小點怕什麽,又不是不能用,有句話怎麽說來著,短小精幹,對吧?”說完,也不理氣不打一處的胖子,直接讓他倆一左一右架起劉洪德,又是拍打又是按摩,又是刮痧又是拔火罐,最後還拿出三寸長的銀針直接對著身體各個穴位實行針灸。

    凡叔把最後一根銀針紮完後,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坐到病床上又抽起那嗆人的煙。胖子看準機會,是時候找回場子來了,他訕訕笑道:“凡叔好手藝啊,這套盲人按摩手法還挺全的,以後找您按摩,得給我打個折,嘿嘿。”

    石一堅看著胖子憋了半天的悶氣,終於有機會撒出來了,他笑而不語。隻見凡叔把最後一口濃煙吸進肚子裏,笑了笑:“我這套盲人按摩,能把人摁出屎來,不信你看看他。”

    話音剛落,胖子和石一堅都朝下看著那位仁兄的光屁股,胖子脫口而出:“切,說好的屎呢,在哪?”

    “我說的是眼屎、耳屎。”凡叔看著兩人這次往頭上看去,淡淡一笑,說道:“當然嘍,如果你愛好廣泛的話,等下也可以扒開他的八月十五瞧一瞧。”

    說話的同時,兩人看向劉洪德耷拉著的腦袋,隻見他的眼耳鼻出都溢出一絲粘稠的黑黃之物,石一堅問道:“凡叔,這是怎麽回事?”

    “剛才我在給他運功檢查的時候,就感到這小子體內有什麽東西在排斥我,現在看來,這事不簡單啊。”凡叔搖了搖頭,冷笑道:“如果我們出手相助的話,我看八成要被那些家夥記恨上的。”

    石一堅冷哼一聲:“邪魔歪道,不相為謀,我石一堅既然打開門來做生意,就不怕他們找上門來。”

    胖子用力地點了一下頭,補充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天經地義,大不了我搞把槍放店裏,誰要是敢過來砸場子,我一槍一個,全讓他們到閻王爺那報道。”

    石一堅看著胖子那不可一世的表情,笑說道:“誒,胖子,給你出個腦筋急轉彎的問題,你知道公牛和母牛為什麽一看到胖子就跑?”

    “為什麽?”

    “因為胖子不但吹牛逼,還扯蛋。”

    胖子看著石一堅一臉不相信的表情,有點上火。

    一刻鍾後,凡叔站起身來,拔掉銀針和火罐瓶子,把劉洪德放好之後,凡叔說:“胖子,是時候展現一下你豐乳肥腰力氣大的時候了,把他的嘴撬開。”

    胖子白了凡叔一眼,單手捏住劉洪德的嘴角,伸出另一個手的兩根手指就開始扒他的下巴。就在張開嘴巴的一刹那,一股惡臭衝天而出。胖子大叫一聲,雙手迅速捂住口鼻,口中還不忘說道:“哇,這口臭,差點嗆死老子了。”

    站在胖子一旁看熱鬧的石一堅也聞到了一股屎臭味,他連忙閃開,看著胖子哈哈一笑,問道:“這小子的口水是不是很酸爽啊,看你都舔上了,哈哈。”

    胖子一聽,立馬惡心地甩了甩手,連呸幾聲。隻聽凡叔在一旁開口說:“嗯,這九成九是中了蠱毒。”

    說著,他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劉洪德,對兩人解釋道:“我剛才使用的是石老爺子教的罐灸辯血法。通過運氣入體,全身拍打刮痧,把他的氣血最大程度的運轉起來,再通過傳統的針灸手法,使得人體的各個筋脈闊張開來,然後再用火罐逼出淤血,從而辨別他中的到底是咒還是蠱。”

    頓了頓,凡叔點起了一根卷煙,重重地吸了一口,繼續說道:“一般說來,要辨別是咒是蠱,有其三,一看眼耳處,通過對全身的拍打,詛咒是不會有任何東西溢出來的,二聞口鼻氣味,被下詛咒之人,呼出來的氣味有股酸臭味,而中蠱毒的一般就是你們剛才聞到的氣味,最後一點,也是最為關鍵的地方,就是看火罐子拔出來的淤血烙印,黑中帶白點的就是蠱,而咒則是黑黃分明。”

    石一堅順著凡叔話落,他看向劉洪德身上的火罐印痕,果然如凡叔所說的黑中帶白點。凡叔走到窗邊,吸盡最後一口卷煙,輕歎道:“遇上一堅你,也算這小子福緣不淺,當年我就沒這麽好運了。”說著,凡叔又不自覺的抽出一根卷煙,慢慢續上火,望著窗外的夜景,久久不語。

    歲月如歌,往事如煙,望著醫院外的街道,車水馬龍,行人匆匆,凡叔的思緒一下就回到了 80年代的那個夜幕降臨的傍晚。以風水相麵謀生的凡叔正在小公園擺攤子,眼看天色已晚,行人漸少,正準備收攤回家他,忽然看見一個頭發淩亂的瘦小中年人正站在攤子前,要求凡叔為他算一卦。

    凡叔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中年人,此人臉色嘿呦,雙鬢斑白,鼻高唇薄,一對旋眉之下,雙眸之中溢出絲絲黑氣。再觀其雙手,隻見掌中老繭橫生,紋路不清,毫無光澤的指甲之中還藏著些許淤泥,仔細聞之,還似乎有一點點的陳腐之氣。凡叔對於此人幹哪一路子還真的有些見識,他出生在一個風水世家,隻因受當年大環境的影響,家境一洗如貧,自己還被關了還幾年的牛棚。

    被放出來之後,遇上了改革開放,所謂亂世黃金盛世古董,經濟蓬勃發展的90年代,那些古董販子大街小巷地滿地亂串。而正巧,凡叔正是眾多古董販子中一員,他除了擺攤算命看風水,偶爾也會下鄉收點舊物品,隻要是古董,無論出身何處,一律照收無誤。打交道的人各色各樣,農民、工人、商人、老頭、學生,其中接觸最多的,還是眼前這種以挖墳盜墓為生計的盜墓賊。

    凡叔金口玉言,一下就算準了他的出身,中年人立刻深信不疑,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緣由說了出來。

    經交談,得知此人叫吳尚發,祖輩是獵人,以山謀生,偶爾還開墳掘墓撈點橫財。現如今古董生意火爆,吳尚發早前曾聽說父輩們說起,說有老家的大山裏埋藏了一位元朝王爺,當時的蒙古雖然僅僅建朝幾十年,但是韃靼王爺生前在民間掠奪了無數奇珍異寶,其死後一大部分都作了陪葬。

    而大山的地貌變化,在經過幾百年的時間,已經很難考究了,吳尚發一行人在大山之中轉悠了好幾個月,一直沒有相到具體位置,沒辦法,隻好請個厲害的風水大師來一番尋龍點穴了。當時兩人談好價錢之後,一拍即合,說幹就幹,凡叔經過兩月餘的時間尋方定位,終於在人煙罕至的大山某處找到了大概方位。

    一行七人運來簡易的機械設備,經過十來天的試探性挖掘,終於在農曆十五這一天,在一個幾米深的地方挖上來了幾件元代瓷器。幾人興奮大叫,幹勁十足,立馬擼起袖子開足馬力大幹一場,可就在他們繼續向下深挖之時,地下突然快速坍塌,幾人還未來得及救援,包括吳尚發在內的六名盜墓賊,全部被泥土吞沒。

    站在不遠處正拿著瓷器的觀看的凡叔大驚失色,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良久,才抱著還沾著泥土的瓷器連滾帶爬的跑下山去。隻是還沒走多遠,一陣狂風大作,驚魂未定的凡叔匆匆掐起一卦,突然,心生惶恐,連夜趕路,趕緊逃離這是非之地。回到村裏的凡叔以為躲過一劫的時候,哪想幾天之後,他那幾歲大的兒子忽然一病不起,沒幾天就一命嗚呼。之後凡叔的孩子一生下來之後,都沒能活過滿月,在幾年不到的時間,夫妻兩人心力憔悴,而妻子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常常被噩夢驚醒,日積月累之下,行為失常。

    凡叔在看遍元朝史冊之後,得知蒙古一向信奉薩滿教,猜測當時那些盜墓賊可能觸發了墓穴的機關,才會全部被埋,而他,是因為挖上來的幾件瓷器,十有是被侍奉皇族的薩滿下了詛咒,才鬧得如此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