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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人秀確實發瘋了一般,但他沒闖過來。

    八名龍子聯手,也沒能打的過他,魚純隻看到接二連三被他打飛出去的人。

    她不自覺拽緊小混蛋的衣袖,心有餘悸的道,“小混蛋,老匹夫,不,國師他的武功這麽厲害?”

    九霄目不轉睛,他眉頭緊鎖,少見的冷肅,“他本身就年長於我們,內力深厚,還平白得了我苦修十多年的內力,這加上,一甲子的內力都有了。”

    魚純也跟著皺眉,她心裏很矛盾,雖然不想認聞人秀,可親眼看著他死,卻也不能,但他若不死,就是其他人死。

    這番兩廂為難的選擇,叫她心頭生出暴躁來。

    九霄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遂伸手緊了緊她的指尖,低聲道,“別擔心,魚叔不會真的殺他。”

    最好的結局,多半是廢了他便作罷。

    可目下的情況,實在不樂觀。

    八名龍子過了將近百招,或多或少都有負傷,青聿更是,左臂折了,再戰下去也很勉強。

    向來麵無表情的青鸞皺緊了眉頭,飛身而起。扶住青聿,將他帶下去,他則代替青聿攻了過去。

    “不行,小混蛋再這麽下去不是辦法。”魚純即便不懂拳腳,也看出了劣勢。

    九霄微微一笑,烈焰紅唇殷紅如血,迷離囂媚,“快了。”

    魚純一愣,她正想問,什麽快了。

    就見場中聞人秀怒喝一聲,他一拳頭逼開三霄,背後冷不防就中了青鸞一掌。

    “噗”他人踉蹌一步,一大口的血就噴了過來。

    八霄瞅準空蕩,又是一腳踹過去,正中聞人秀左膝。

    魚純離的遠,她都能聽到哢哢的聲響,聞人秀大喝一聲,人單膝跪下,雪白的發絲飛揚,他抬眼,雙眸赤紅,形似妖魔。

    魚淵心頭一凜,“散開!”

    他人腳尖一點,飛快後退的同時,搭手就是三箭過去,三支淩厲箭矢,一前一後,宛如靈蛇。

    魚純心口一滯,她驀地捂住心口,隻覺得此時天旋地轉,心頭悲涼。

    那三支箭矢,前後不一,卻同樣的力道。

    “嗖嗖嗖”紮在聞人秀丹田位置。

    聞人秀身上的血更多,他本就是一身白衣,這會浸染了鮮血,殷紅的色澤,竟像是盛世綻放的虞美人。

    魚純整個人都在發抖,她嘴唇囁嚅幾下,想喊住手,可喉嚨幹澀,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九霄琥珀眼瞳驟然幽深,仿佛一汪看不到底的汪洋,他抬手,寬袖拂動,就捂住了魚純的眼睛,並低頭在她耳邊說,“魚魚,別怕,一切有我。”

    魚純抓著他手,莫名其妙地就有溫熱的濕潤從她眼眶溢出。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可就是忽然難過起來,仿佛血脈之中有什麽東西在躥動不休,她控製不了。

    聞人秀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他低頭看了看丹田的三支箭矢,然後抬頭,咧嘴看著魚淵就笑了。

    猩紅染上他的唇齒,蔓延的血色有些猙獰。

    他一把抓住那三支箭矢,居然不顧一切地一把扯了出來。

    飆射而出的鮮血,飛濺上蒼穹,驚駭了所有人。

    魚淵表情複雜,他挽弓的手稍微鬆了鬆,“聞人秀,罷手吧。”

    聞人秀咳了幾口血,他扔掉手中的箭矢,起先大戰一場,他一身內力已經被鳩毒融的七七八八,根本不用在等兩天,且魚淵那三箭。射穿他的丹田,他哪裏還能再戰。

    他轉身,目光在魚純身上頓了頓,瞅見她臉沿的晶瑩的濕潤,神色有片刻的怔然。

    他往浮屠塔走,每一步就是一口鮮血,那雪白的背影,還有白發,竟像忽然之間就垂垂老去。

    一邊的八霄眸色一厲,誰都沒想到,他衣袖一抖,猛然一柄軟劍在手,呼嘯著朝聞人秀背心去。

    魚淵大驚,他手上的箭矢條件反升地射出去,企圖阻攔。

    但八霄離聞人秀最近,鋒銳劍尖甚至已經刺進聞人秀的皮肉。

    聞人秀似乎並不在意,隻見他肩背一抖,一跺腳,轟的就將八霄震飛出去,至於那把軟劍,卻是本他肌肉死死夾住,留在了後背。

    他反手抽出軟劍,半點都不覺痛一樣,然後手腕一翻,那軟劍快若閃電地反刺像八霄。

    八霄臉色大變,他想閃躲,可竟覺得無論怎麽躲,都逃不開。

    聞人秀一身的殺氣碾壓過來,直接氣機鎖住他,讓八霄動彈不得。

    “啊!”八霄慘叫一聲,那柄軟劍毫不留情的從他膝蓋過,穿透沒入劍柄,卻是當時就將他一隻腳廢了!

    魚純雖然沒看到,但是她聽到慘叫,當時就打了個寒顫,臉又白了一絲。

    聞人秀麵無表情地看了八霄一眼,他繼續往浮屠塔裏頭走,白發飄揚又落下,憑添幾分的肅殺。

    魚純扒拉開九霄的手,她轉頭去找魚淵,一雙水汪汪的黑白眸子就那麽瞅著他。

    魚淵對她點了點頭,示意他安心,適才上前道,“聞人秀。”

    聞人秀在浮屠塔門口駐足,他沒轉身,就那樣背對著所有人。

    魚淵緩緩上前,“你可是想回燕丹?”

    聽聞這話,聞人秀手一抖,他喘了口氣,又吐出好幾口的血。

    魚淵已經走到他身後,他表情複雜,“將近二十年了,也確實該回去了。”

    聞人秀轉身,他眯著左眼看魚淵,冷冷的道,“你是在同情可憐本座?”

    魚淵搖頭,“畢竟你我皆姓聞人。”

    聞人秀牽扯了下嘴角,從他喉嚨裏發出嗬嗬喘氣的聲音,“廢了我,你很得意吧?”

    魚淵抿著唇沒吭聲。

    聞人秀又吐了幾口鮮血,“我這模樣,哪裏還能活幾天,聞人淵,你終於在任何方麵都勝過了我……”

    “不是,”魚淵喝道,“我會帶你回燕丹。”

    他太了解聞人秀,野心勃勃,又多疑猜忌,性子更是爭強好勝,打小就和他爭搶,事事喜歡出風頭。

    但到底,在這異國他鄉,魚淵縱使再怨懟過,此時也是什麽恩怨都消泯了。

    且身為燕丹皇族,即便是死,那也一定是想死在故土,而非大晉。

    聞人秀臉上出現木然的神色,有瞬間惡茫然,他似乎想起了從前在燕丹的日子,可在麵對魚淵的時候,他瞬間冷淩了目光。

    他冷笑一聲,越過魚淵,踏進浮屠塔,抓著垂綢,運起最後一丁點的內力。人一躍,就要衝上塔頂。

    可才躍至半空,體內一空,再無後力可借,聞人秀閉眼又睜眼,那刻,他臉上流露出懷念的表情來。

    跟著,他鬆手,人就從半空中嘩啦往下墜,白衣獵獵,銀絲拂動,一如翩然飛雪。

    “聞人秀!”魚淵大驚,他臂力驚人,可不會武,隻得抓起垂綢,猛地一蕩一卷。

    “嗤啦”聲響中,聞人秀被垂綢卷住。終於在離地半丈距離的時候吊著停了下來。

    他仰麵看著遙不可及的塔頂,忽然問道,“七哥,阿玉真的喜歡過我嗎?”

    乍聽這稱呼,魚淵一愣,他在族中排行第七,可是在記憶中,聞人秀卻是從沒這樣喊過他。

    魚淵點頭,“是,她閉眼的那會,都在念叨你的名字,我想,你是她的遺憾。”

    聞人秀眼神深邃一分,“可她,為什麽最後選擇了你?”

    這才是他心裏最魔障的地方,二十年了,如刺梗喉。已經長成了毒瘤,剜不去,也將刺取不出來。

    魚淵麵無表情,可細看才會發現,他眼底是深淵一片,“她愛過你,但最後喜歡我。”

    聞言,聞人秀低笑出聲,垂落的白發沾染上他嘴角滑落的血絲。

    “是我對不起她,她貴為丞相嫡女,陪著我及冠曆練,我卻不能給她安寧和保護,是我欠了她……”

    聞人秀低聲說著,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故意說給魚淵聽的。

    “嗤”垂綢斷裂。

    魚淵眼疾手快,拉了聞人秀一把,將他扶起來。

    聞人秀已經沒力氣了。鳩毒太霸道,不僅融了他的內力,還毀了他的筋脈,他麵白如雪,唇無血色,氣若遊絲的問,“七哥,帶我回家吧,我想回去了……”

    魚淵悵然,“好,七哥帶你回燕丹。”

    聞人秀卻是笑了,他小聲的說,“我造了一條大船,和二十年前,我們來大晉那條海船一樣大,經的起海上風浪,你帶著我和阿玉回去。”

    “好,”魚淵也笑了,眼梢劃過流光,“我帶你們回去,看看二十年過去,是哪個兄弟當了燕丹皇帝。”

    聞人秀點了點頭,他手一鬆,終於暈死過去。

    魚純抓著浮屠塔門棱,她黑瞳亮若星辰地看著魚淵。

    魚淵彎腰抱起聞人秀,對林嬌娘和青鸞道,“嬌娘,你也看到了,他並不是大晉人,我用能在海上作戰的戰船之術交換,換他一命,三個月後我們會離開大晉。”

    林嬌娘怔然,她呐呐地說不出話來。

    倒是青鸞眯了眯眸子,眼底精光躥過,“什麽樣的戰船?”

    魚淵笑道,“一支戰船精兵,足以殺盡所有海怪,保大晉一方水土。”

    青鸞思量起來,青聿拉了拉他袖子,小聲說,“哥,劃算!”

    沒有人比他更知道戰船精兵的厲害,縱使大晉四麵環海,可也難保有一天沒有其他國家開著戰船打過來,所以,練一支海上精兵,絕對是有必要的。

    青鸞當機立斷,“成交!父皇那邊本皇子會去說,不會為難你們。”

    魚淵點頭,“多謝。”

    說完這話,他看向魚純,魚純甚至都顧不得九霄,眼巴巴地就跟過來抓著魚淵的袖子,生怕他現在就走一樣。

    魚淵失笑,“莫急,不會丟下你的。”

    九霄不幹了,他看了看自個林嬌娘,到底是沒跟著過去。

    魚淵帶著聞人秀,還有魚純和魚繁盛,跟著就出了皇宮。

    九霄看著她離開,轉眼就到青聿麵前,手一攤,不言不語地看著他。

    青聿氣結,沒好氣的道,“關你什麽事?”

    九霄紅唇一啟,“和離書!”

    青聿本來想給的,但看他這大爺模樣,又不想給了。“和離?誰說我要和小純和離了?”

    九霄冷笑一聲,眼神瞬間淩厲地壓迫過去,“以為我廢了?你可以猴子當大王了?”

    青聿哼哼幾聲,可不就是那意思。

    九霄怒極反笑,他斜眼過去看著青鸞,清清淡淡的道,“青鸞皇子的意思呢?”

    那眼中的威脅明明白白,青鸞心裏打了個突,可臉上半點都看不出來,他直接動手,摸進青聿衣襟裏,掏出和離書扔給九霄,轉頭拽著青聿就走。

    青聿不幹了,“哥,你幹什麽?憑什麽便宜那個瘋子?”

    青鸞口吻無波的道,“你知道他是瘋子還招惹?”

    青聿回頭對九霄橫了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青鸞走了。

    九霄收好和離書。他瞥了眼其他七位龍子,“從今天起,我脫離供奉院,國師之位,你們自己定,與我無關。”

    說完這話,他扶著林嬌娘直接就往她的蓮花宮去。

    林嬌娘眼圈泛紅,整整十年了,她如今才可以站在日光下,正大光明地拉著自己兒子的手。

    九霄看了她一眼,“哭給誰看?那匹種馬又不在,沒誰會心疼。”

    林嬌娘心頭那點感慨的情緒,瞬間就讓這混小子的話給打散的七零八落,她抬手就呼了他一巴掌,“混小子,敢這樣跟你老子娘說話?沒規矩了!”

    九霄撇開頭,懶得和她較真。

    兩母子一路回了蓮花宮。安頓好林嬌娘,九霄就想出宮去找魚純,且他退出了供奉院,又已經這樣大年紀,不適合老呆在後宮。

    林嬌娘曉得兒大不中留,朝他嫌棄揮手,“要滾就滾,皇帝那邊,我會處理,讓他隨便給你點身份,省的連養媳婦的家底都沒有。”

    九霄嗤笑一聲,“你以為我是你?誰稀罕,我的銀子給你養一百個媳婦都夠了。”

    他這些年,雖說鮮少出宮,可不代表他沒安置私產,事實上,他如今的私產,整個大晉都有,賺的銀子,吃幾輩子都夠了。

    如此說,林嬌娘就半點都不擔心了,她隻需要從皇帝那給混小子要個名分過來便是,旁的還真不需要她操心。

    九霄踏出宮門,頓了頓,又折身回來道,“不然,你同我一起出宮,你和蠢魚,還有魚叔,我們回安鎮?”

    林嬌娘臉上有片刻的期盼之色,不過也就那麽一瞬,她起身到九霄麵前,伸手給他理了理衣襟,“不用。你和小魚好生過,多生幾個孩子,這身子也得注意保養,為娘這一輩子,怕是一直到死,都得在這宮裏,十年前,他留了我一命,還給我無上恩寵,為娘心也不是石頭做的,哪裏隻索取不回報。”

    那張豔紅的唇角微微垮了點,九霄道,“你臉也不鮮嫩了,他還能給你幾年恩寵?”

    林嬌娘眯起眸子,豔麗的容貌風情萬種,她笑眯眯的說,“管好你自個得了。小魚她爹可是要走的,要是小魚也跟著走……”

    她話還沒說完,九霄人大步流星地衝出了蓮花宮,往宮外去。

    林嬌娘坐在殿中主位上,她目色幽然又欣慰。

    所以,真好哪,守得雲開見月明,柳暗花明又是一村。

    九霄到魚淵在京城的宅子裏時,魚純正拉著魚淵的袖子,縮黑漆圈椅裏,眼眶紅的跟個兔子一樣,還一抽一抽的。

    魚淵眉頭都皺緊了,見著九霄過來,趕緊抽出袖子,將人丟給他,跑了。

    “爹!”魚純不幹了,推開九霄就要去追。

    九霄悶哼一聲,後退幾步,魚純頓腳,適才想起,小混蛋如今和從前不一樣。

    她趕緊扶住他,“小混蛋,要不要緊?”

    九霄坐下,斜睨了她一眼,手一攬,將人抱懷裏,然後將和離書給她。

    魚純神色懨懨地看了兩眼就放一邊了。

    九霄捏著她指尖問,“我們早點成親吧?”

    魚純夾了他一眼,小眼神有些委屈,“小混蛋,我……我想和我爹一起去燕丹……”

    她話還沒說完,九霄神色就沉了。

    魚純識趣地閉嘴了,她瞥開頭,沒敢看他。

    九霄沉吟了會。稍稍收斂起情緒問,“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魚純搖頭,這才是她真正為難的地方,她想和小混蛋在一起,可也舍不得魚淵和魚繁盛,這兩人都是要回燕丹的,且聽魚淵那口吻,她成親後,自然該跟著夫家,不是跟著他們回去。

    要是換個人,不是麵對九霄做選擇,魚純毫不猶豫地鐵定就選擇親情了,可就是因為另一頭需要選擇的人小混蛋,她才覺得為難,怎麽都找不出兩全其美的法子。

    九霄懂她的心思,他將人往懷裏攏了攏,低頭。額頭抵著她額頭,輕聲道,“我們好不容易有今天,我能親近你了,沒有人再阻攔,終於可以成親了……”

    魚純拱進他懷裏,讓他說的越發難過。

    九霄歎息一聲,摸了摸她後腦勺,也曉得她今天受到驚嚇了,光是忽然冒出來的生父,這事就叫人有些不能接受。

    “我陪你休息一會。”他說著,就準備抱人回房去休息。

    哪知才站起來,雙膝一軟,差點沒抱著魚純一起栽倒。

    他苦笑一聲,如今竟是弱到這樣的地步,也確實和廢人差不多。

    魚純乖乖站起來,主動拉著他手道。“不用抱,走走吧。”

    兩人遂一起回房,一同窩到床榻上,魚純閉上眼睛,她就想起聞人秀那滿頭的白發。

    她深深覺得,為什麽生父要是聞人秀呢?要隨便換了哪個人,她也不會覺得這樣為難,一直夾雜在認還是不認的猶豫中。

    這廂還沒理清,那頭魚淵和魚繁盛就要一起離開她。

    在這種紛亂的情緒中,魚純做夢了。

    她夢到了上輩子自個還隻是個海鮮廚子的時候,師父拿來個偌大的扇貝,拍著菜刀吩咐她處理。

    她看著那比巴掌還大的扇貝,哼哧哼哧地用刷子刷幹淨,使巧勁一掰開,就見裏頭躺著的哪裏是扇貝肉,而是玄色衣衫的小混蛋,還是小混蛋五歲時候的模樣。

    小小的團子趴在扇貝裏。揉搓著眼睛坐起來,巴巴地看著她,那張琥珀眼眸和紅唇,漂亮的跟個年華娃娃一樣。

    兩人大眼對小眼,然後小混蛋就朝他伸手,做出個要抱抱的姿勢。

    她傻在那,反應不過來,跟著就聽小混蛋張嘴喊道,“蠢魚,你敢不要我試試!”

    她被這一嚇,一個激靈,手腳亂踢,人猛地坐將起來。

    “怎的了?又做噩夢了?”身後傳來低沉的嗓音,緊接著就是一具體溫偏低的身體覆了上來。

    魚純一抖,機械偏頭過去,就見小混蛋還是少年人模樣,雖然眉目已經有了一絲青年的沉穩氣質。但那惑人的相貌,半點風華不減。

    她幹笑兩聲,還記著夢裏那扇貝說的話。

    琥珀鳳眸流光微轉,九霄一眼就看出了魚純的心虛,他湊到她耳廓邊,輕輕咬了口問,“夢見我了?”

    魚純心都跳到嗓子眼了,這人簡直想會讀心術似的。

    “夢見我什麽了?”他繼續問,已經在她沒注意的時候,撩開她衣領,啃上了她的脖子。

    魚純抓了抓頭發,猶豫不定的道,“你變成了扇貝精,還威脅我……”

    扇貝精?

    九霄黑線,他嘴下重了一口,“那你是不是還想煮了我?”

    魚純點頭,跟著有趕緊搖頭。她一巴掌推開他腦袋,扯回衣領道,“哪能啊,你想多了。”

    九霄哼哼兩聲,知道她沒說實話,也不好再逼她。

    他躺床柱子上,鴉發黑亮,垂落了一床,他漫不經心的道,“魚魚,十五年,陪我在大晉十五年,十五年後,我同去燕丹生活。”

    他不放心林嬌娘,十五年的時間,足夠大晉選出新皇,到時。隻等老皇帝一駕崩,他就能順利帶走林嬌娘,隻要一家人在一起,去哪不是過活。

    魚純心裏一動,她動搖了,不過她還是有理智在,“我問問爹,去燕丹的海路危不危險。”

    九霄安撫地啄了她唇尖一口,“沒關係,我會再練武,能保護你們所有人。”

    九霄都做出這樣的讓步,魚純哪裏還能說什麽,她抽了抽鼻子道,“好,我都聽你的。”

    一應商量妥當,當天晚上,九霄去找魚淵。一來是說求娶成親的事,二來便是十五年之約。

    魚淵沉吟片刻,“親是要成的,就定在一個月後吧,至於這十五年,倒不必,等我回去後,想點法子,開通燕丹和大晉的海商路,大晉這頭,約莫你還要幫襯著,所以其實也不用著等上十五年。”

    能開海商路,這絕對是最好的房子,海路熟悉了,便沒那麽多危險,魚純也更放心一些。

    一月如流水,晃眼便過去。

    一個月的功夫,聞人秀能下地走動了,他當初內力深厚,中的鳩毒也就更深,隻得靠養著,而鳩毒沒有在九霄身體內滯留太久,故而傷害便小的很。

    九霄已經開始在重新練武,他天賦和底子尚在,這次選擇了能延年養生的溫和功法來練,倒很快就出了成效。

    是以當一個月後的洞房花燭夜,他已經能輕輕鬆鬆抱起魚純。

    這一次的成親,魚純臉上的笑就沒消失過,她還時不時摸摸嫁衣,心頭自然歡喜。

    而當天晚上,喜燭未盡,大紅喜床上的兩人倒鬧騰上了。

    魚純死死抓著紅色中衣,不準九霄脫她衣裳,美名其曰,十六歲都不到,過早圓房對身體不好,至少也得等兩人都滿十八歲!

    九霄額上青筋直蹦,身體升騰起的欲念就跟要爆炸了一樣,偏生那條蠢魚認真無比地看著他,還說了好一番的大道理。

    九霄無可奈何,隻得依著她,默運幾遍內力,將欲念壓下去。

    不過,他氣惱不過,將人抓過來,就在魚身上啃了幾個牙印子。

    春宵尚短,兩人已經頭挨頭,蓋著被子,無比純潔地睡了。

    魚純在睡夢中,微微翹起嘴角,所有的幸福,原來才正要開始,而她有一輩子的時間去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