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曆2506年10月07日。第二星域，星凰自治州。

    神夜已經被送往了常盤台。

    對於那個地方，龍啟從並不陌生。依稀記得自己爺爺，想自己提過幾次這個地方。爺爺對於常盤台的評價是，現代神學中心，聯邦神學界最高學府，世界渴望之城。

    那裏似乎確實擔得起這個名號。

    龍啟從對艦船上的人詢問起這個地方，得到的都是正麵的評價。隻是如果問到星凰家的人身上，她們會露出略微疑惑的表情。

    此外，龍啟從自那天和寒緋起了矛盾之後，已經幾天沒有見到她了。遠遠看見一眼，寒緋也隻是冷漠的撇了一眼龍啟從。

    朱棣則是一直在龍啟從的附近，感覺應該算是監視吧。

    喜怒無常？不，龍啟從覺得倒不是因為寒緋這個人有什麽問題。問題在於兩人的關係上，兩人之間所謂的親緣關係。

    這幾天，龍啟從一直在思考。將自己代入寒緋的立場，代入旁觀者的立場，如果不能弄清楚對方的驅動行為的底層邏輯，自己就還會繼續犯錯。

    犯錯的後果會如何呢？

    日思夜想著讓龍啟從死的人，一打一打的算。龍啟從很清楚這點，同時也意識到自己可能有某種價值。

    沒有價值的人，誰會在乎呢？

    幾天的航行，星凰的艦隊開到了一個平平無奇的星球附近。這顆星球處在一個三體係統中，但是卻詭異的保持著穩定的環繞運行。

    在三體運動的中心，可以隱約看見空間的扭曲。艦隊直接開了進去，旋即微光亮起，艦體消失在了物質空間之中。

    慢慢整支艦隊都消失在了宇宙間，來到了另一個空間。除了寒緋所在的旗艦繼續向前，其餘戰艦似乎選擇了另一方向。

    這裏並非一個獨立空間，更像是某種通道，流光溢彩的，像是某種萬花筒裏看到的世界。旗艦在某種加密信號的指引嚇，穿梭在通道之間，最終來到星凰山。

    一進入星凰山，這才豁然開朗。群山矗立在雲海霧靄中，漫天的星辰燦爛，環境卻是白晝一般明亮。所有違反常識，違反物理定律的，隻要是能從仙境聯想到的景色，都能在這裏看到。

    寒緋的旗艦出現，驚擾到雲海中生活的珍奇異獸。異獸在雲海裏一陣翻騰，默契的遠離那艘旗艦。它們對不久之前寒緋的暴怒還心有餘悸，不明情況見到寒緋回來，還是保持距離。

    不然，寒緋要是順手拿它們出氣，那就隻能認倒黴，冤屈都沒地方伸。

    旗艦緩緩靠近主峰，寒緋等一行人陸續下來，有大量人員前來迎接。寒緋又換作了一副麵孔，微笑著牽著龍啟從的手，走下了戰艦。

    龍啟從看著前來迎接的人，無一例外都是女人。又向身後看了看，戰艦上各色的人都有，但是跟隨著下來的也隻有女人。

    這時，龍啟從想起了爺爺對於星凰的評價——即便兩家關係要好，但是我們卻根本不知道那群女人到底在想什麽。

    龍遠天並沒有就此做更多的探究，龍啟從知道的也隻是，爺爺稱呼星凰為“那群女人”。這個家族，難道沒有男性麽。

    前來迎接的女人，龍啟從仔細打量才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

    寒緋的衣著服飾是純白鑲紅邊的衣服，胸前的左右交襟，腰間係著繡金絲的寬腰帶。從袖口可以看見，內麵也是鮮紅色。

    雖然不知道這是那種文化的服飾，但是僅僅是來迎接的隊伍中，龍啟從就看見了四五種於此風格截然不同的服飾。

    這可不是什麽現代服飾，而是帶有鮮明文化色彩的傳統服飾。

    難道星凰有四五種文化傳承？可是星凰隻是一個家族而已。龍啟從心中產生疑惑，卻是隱隱想到一個解釋。這種感覺好像一家人因為不同的喜好的衣著差異。

    這意味著什麽？

    既然有不同的喜好，那麽有不同的主張，不同的政見，不同的陣營，似乎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內部有不同的群體，就有從內部分裂的可能。

    龍啟從並非是憋著什麽壞心思，隻是下意識的去考量這些事情。

    這時一個女孩提著裙子，一路跑了過來。她的身形看上去很輕盈，仿佛在山間跳躍。從密林深處出現，像是一個精靈。

    女孩的衣著和寒緋十分相近，同樣的純白鑲紅邊的衣著。她一路跑到寒緋的麵前，氣息還沒有平複，就恭敬的行禮。

    “母親大人。您回來了。”

    母親？龍啟從聽了略微驚訝，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了寒緋。心中疑惑，這個女人已經結婚了？

    同時，龍啟從心中竟然生出一絲莫名的失落。察覺到自己這份情緒，龍啟從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女孩很禮貌，但是寒緋似乎不太滿意。寒緋冷冷的看了女兒一眼，什麽都沒有說，拉著龍啟從就走了過去。

    龍啟從心中大為疑惑，完全看不出母女兩人之間的關係。龍啟從看了看寒緋，又轉頭盯著那女孩，直到寒緋將他完全拉走。

    星凰山的絕峰上，覆蓋著稠密的植被。密林幽靜，偶爾聽見幾聲鳥鳴。微風拂過，幾片葉子隨風飄舞。

    青石鋪就的林間小路，兩側爬上了厚厚的青苔。

    小路蜿蜒通向密林深處，一路向上，龍啟從來到了小路盡頭。兩座石燈矗立在此，分隔著世界。

    好像，進一步就不再是凡人的世界，而是神的居所。

    寒緋走過石燈，但是龍啟從卻是猶豫了。寒緋拉著龍啟從，突然龍啟從的手掙脫了。她發現龍啟從不動停在了原地，不由得回頭看向龍啟從。

    龍啟從左右看了一圈，周圍沒有任何人。石燈對麵，更是寂靜，龍啟從總覺得跨過去，就再也無法出來了。

    正在龍啟從猶豫的時候，寒緋向他伸出了手，邀請龍啟從進來。

    看著寒緋的手，在陽光下晶瑩剔透，顯出玉石一般的質感。龍啟從抬頭看向了寒緋的臉龐，逆著光，像是天國的使者。

    思想放空，龍啟從伸出手，重新握住寒緋的手。溫軟如玉的手掌，光滑得感覺握不住。

    龍啟從害怕鬆開一般，用力的握住寒緋的手。寒緋微笑著看著龍啟從，拉著他走進了，自己的家。

    這一刻，龍啟從正是算星凰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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