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梯深處的“滴答”聲越來越清晰，像掛在暗處的鍾擺，每一聲都敲在華宇緊繃的神經上。他數著腳下的台階，合金表麵的劃痕在晶體藍光下顯露出細密的紋路，有些是匕首刻下的，有些像是被某種爪子反複抓撓過——和背包裏小家夥的爪印很像，隻是尺寸更大。
    “難道這裏還有其他原生動物？”他低頭看了眼背包，小家夥正扒著袋口往外探頭，黑豆眼在黑暗裏亮得像兩顆紐扣，鼻尖微微抽動，似乎在嗅聞空氣中的氣味。當他們走到第三十級台階時，小家夥突然“吱”地叫了一聲，聲音短促而急促，像是在發出警告。
    華宇立刻停住腳步，指尖按在戰術匕首的刀柄上。通道前方的黑暗裏，“滴答”聲突然變了調，變成一種類似電流短路的“滋滋”聲，緊接著，一道淡紅色的光束從深處射來，貼著他的頭皮擦過，打在身後的岩壁上，濺起一串火星。
    “是能量射線！”他猛地側身躲到階梯扶手後，光束在金屬扶手上燒出一道焦黑的痕跡，散發出刺鼻的臭氧味。這不是管理員的探針攻擊——探針的光束是淡藍色的，而這道紅光更銳利，帶著明顯的生物能量特征。
    光束消失的間隙，華宇瞥見通道盡頭有個模糊的影子在晃動，體型比小家夥大上一圈，渾身覆蓋著灰褐色的鱗片，尾巴掃過地麵時，發出“嘩啦”的聲響，像是拖著一串金屬碎片。
    “是同類？”他想起小家夥的鱗片，試著放緩呼吸，將手掌貼在岩壁上，讓晶體的藍光透過掌心擴散出去——這是他在光繭裏學會的“友好信號”，用能量波動傳遞非攻擊性意圖。
    果然，紅光沒有再射來。通道盡頭的影子遲疑了幾秒，慢慢退進黑暗裏，隻留下“滴答”聲重新響起，這次的節奏明顯放緩，像在表達和解。
    華宇鬆了口氣，繼續往下走。越靠近通道底部，空氣裏的濕度就越高，隱約能聞到類似泉眼的水腥味。盡頭是一扇圓形的合金門，門上沒有鎖孔，隻有一圈螺旋狀的凹槽，和他之前見過的能量接口如出一轍。
    “需要鑰匙。”他摸出背包裏的原生菌絲，這些銀白色的絲狀體在離開地表後依舊保持著活性，此刻接觸到合金門的凹槽，竟像找到了歸宿般自動纏繞上去。華宇又滴了幾滴藤蔓汁液在菌絲上，汁液滲入凹槽的瞬間，合金門發出“哢噠”一聲輕響，緩緩向內打開。
    門後是間約十平米的密室，牆壁上嵌著幾個完好的儲存櫃，櫃內整齊地碼放著玻璃罐，罐裏浸泡著各種植物樣本，標簽上標注著“原生菌絲變異株”“光合藤蔓抗性基因”等字樣。最顯眼的是房間中央的金屬台，台上放著一台便攜式分析儀，屏幕還亮著，顯示著一行未完成的數據分析“生物屏蔽塗層配方原生菌絲（50）+藤蔓汁液（30）+刺莖塊莖澱粉（101novel.com），測試效果屏蔽生物電65……”
    “是種子庫的防禦實驗室！”華宇的眼睛亮了。分析儀旁還放著一本打開的筆記本，上麵畫著塗層的調配步驟，最後一頁寫著“添加aldh2酶可提升屏蔽效率，但需控製濃度，過量會導致菌絲失活。”
    他立刻動手調配。從儲存櫃裏取出玻璃罐，將原生菌絲剪成小段，與藤蔓汁液按比例混合，再加入磨碎的刺莖塊莖澱粉——澱粉遇液體會變得黏稠，剛好能讓混合物附著在皮膚上。當他往裏麵滴入一滴自己的血液時，混合物突然泛起淡藍色的微光，像被注入了生命力。
    “成了！”他將塗層均勻地塗在手腕和頸部（這些是生物電最活躍的部位），戰術頭盔的傳感器立刻發出提示“生物電屏蔽率70，持續時間4小時。”比筆記本上記錄的效果更好。
    小家夥在一旁看得好奇，用爪子蘸了點混合物舔了舔，立刻抖了抖耳朵，黑豆眼裏滿是驚奇——塗層在它身上形成了一層透明的膜，鱗片的光澤都暗淡了幾分，顯然也起到了屏蔽作用。
    “現在該改良基站了。”華宇的目光落在牆角的一堆零件上，那是些改裝過的金屬支架和導線，顯然是為搭建信號設備準備的。他想起之前的菌絲基站容易被管理員幹擾，突然意識到問題所在缺少能量放大器。
    他在儲存櫃的底層找到一個拳頭大小的金屬球，標簽上寫著“量子孢子增幅器”。球體表麵布滿細小的孔洞，裏麵塞滿了銀白色的粉末——正是量子孢子的休眠體。華宇將增幅器與晶體連接，晶體的藍光立刻變得明亮而穩定，連帶著周圍的原生菌絲都開始輕輕顫動。
    “試試發送信號。”他抱著改良後的設備走到密室的通風口（這裏地勢較高，信號更容易擴散），將晶體嵌入增幅器，再用原生菌絲纏繞成網。當他輸入語音信息時，增幅器突然釋放出一圈淡紫色的能量波，將信號包裹其中，像給信息加了一層“防護罩”。
    “坐標xx，大氣宜居，存在管理員防禦係統，aldh2酶為關鍵，請求支援。”語音信息發送完畢後，晶體突然輕微震動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行亂碼，緊接著是一陣持續1秒的雜音——沙沙聲裏夾雜著微弱的回應，像是人類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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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球收到了！”華宇激動得握緊拳頭。雖然信號依舊模糊，但這是第一次收到明確的回應，說明改良後的基站成功突破了管理員的幹擾。
    就在這時，通風口外傳來“嗡”的低鳴，是管理員的移動探針在靠近。華宇趕緊啟動生物屏蔽塗層，將設備藏進儲存櫃，自己則帶著小家夥躲到玻璃罐後麵。
    探針的掃描光束透過通風口照進來，在房間裏緩緩移動，卻沒有停留——塗層成功屏蔽了他們的生物電，連帶著設備的能量波動都被掩蓋了。直到探針的嗡鳴聲遠去，華宇才敢喘口氣。
    他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知道夜晚即將來臨。這顆星球的黑夜溫度會降到5c，但也意味著管理員的活動可能會減弱——大多數改造植物在低溫下會進入休眠狀態。
    “今晚就在這裏休整，明天繼續向西北方前進。”華宇給小家夥找了個柔軟的菌絲墊，自己則靠在儲存櫃上，手裏緊緊攥著那本防禦實驗室的筆記本。上麵除了配方，還畫著一張簡易地圖，標注著從這裏到奇點引擎核心區的路線，沿途用紅筆圈出了幾個“安全點”，顯然是種子庫人員留下的避難所。
    晶體在增幅器裏散發著柔和的藍光，像一顆不會熄滅的星。華宇看著它，突然想起日誌裏的話“人類是贖罪券。”或許從一開始，人類的使命就不是征服或移民，而是修複——用自身的存在，平衡這顆星球被打破的生態。
    通風口外的風聲漸漸變得低沉，夾雜著刺莖植物休眠前的“簌簌”聲。華宇閉上眼睛，將地圖的路線記在心裏，指尖傳來塗層微微的涼意，像一層隱形的鎧甲，守護著他和這顆星球共同的秘密。
    明天，將是更關鍵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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