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號”抵達“礫石星”時，星艦的平衡能量探測器發出了尖銳的警報。
    這顆星球是宇宙共生網絡最邊緣的節點之一，表麵布滿灰褐色的岩石，沒有任何植被或液態水，大氣中彌漫著濃稠的暗紅色塵埃——那是純粹的極端混沌能量與固化秩序能量碰撞後的殘留產物。地麵上，無數道深不見底的裂痕像猙獰的傷疤，裂痕兩側，一邊是被徹底固化的黑色岩石，一邊是在混沌能量中不斷翻滾的碎石，涇渭分明，卻又在裂痕邊緣持續爆發著無聲的能量衝擊。
    “這裏的平衡徹底崩解了。”晶的晶體軀體泛起微弱的藍光，他能清晰感知到固化岩石下的秩序能量正變得極端僵硬，“秩序側的‘岩核族’把自己封進了岩石裏，拒絕任何能量流動；混沌側的‘塵旋族’則徹底放棄了形態，化作能量塵埃，在地表肆意衝撞。”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劇烈震顫。一道數十米高的黑色岩石柱從固化區破土而出，頂端站著一名岩核族——身體由高密度秩序晶體構成，表麵布滿棱角分明的紋路，雙眼是死寂的灰色，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他抬手揮出一道幽藍色的能量刃，精準地擊中混沌區的一團紅色塵旋，塵旋瞬間炸開，化作無數細小的塵埃，卻又很快重新凝聚，變成一隻張牙舞爪的塵旋巨獸，朝著岩石柱反撲而去。
    “他們在進行‘無意義的消耗戰’。”渦的能量觸手不安地擺動，混沌能量的極端化讓它感到本能的排斥，“岩核族的固化能量在消耗星球的內核活力，塵旋族的混沌能量在侵蝕大氣，再這樣下去，礫石星會在百年內徹底崩解。”
    華宇盯著戰術屏幕，岩核族與塵旋族的能量波動中，都沒有絲毫平衡的痕跡，反而充斥著“消滅對方”的極端執念。他想起初始記憶庫裏的畫麵，上一輪法則崩塌前，正是這樣的極端對抗率先在邊緣節點蔓延。
    “必須先打斷他們的戰鬥。”華宇立刻下令，“晶，用秩序能量在雙方中間構建屏障；渦，用混沌能量安撫塵旋族的躁動；我去接觸岩核族，傳遞平衡記憶。”
    晶立刻釋放出巨大的秩序光牆，將岩核族與塵旋族隔開；渦噴出溫和的橙紅色能量流，紅色塵旋在能量流中逐漸平靜，不再衝撞；華宇則駕駛小型登陸艙，降落在岩石柱前。
    “外來者，離開。”岩核族的聲音像摩擦的岩石，冰冷而僵硬，“混沌是瘟疫，必須被徹底固化。”
    “固化不是解決之道，是自我毀滅。”華宇調出初始記憶中的法則崩塌影像，金色的光影投射在岩石柱上，“上一輪文明就是因為極端秩序與混沌的對抗，才讓整個星域歸於死寂，礫石星正在重走老路。”
    岩核族的灰色雙眼沒有任何波動，反而揮出能量刃擊碎了光影“記憶是謊言。隻有絕對秩序，才能帶來永恒。”
    就在這時，屏障另一側的塵旋族突然躁動起來。極端混沌能量在它們體內失控，紅色塵旋開始吞噬周圍的岩石，體型膨脹到數百米，硬生生撞碎了晶構建的秩序屏障，朝著岩核族與華宇撲來。岩核族立刻凝聚所有能量，準備與塵旋族同歸於盡，灰色的眼中第一次閃過決絕的光芒。
    “阻止他們！注入平衡記憶！”華宇將共生胚胎的本源能量注入通訊器，金色的能量流順著地麵蔓延，同時將初始記憶中“平衡共生”的片段，強行傳入岩核族與塵旋族的意識中。
    光影在兩者之間炸開上一輪文明的岩核族與塵旋族祖先，曾用秩序晶體搭建框架，用混沌能量填充活力，共同培育出能適應極端環境的“共生苔蘚”，讓礫石星的祖先得以延續；法則崩塌時，正是因為放棄了共生，才走向了毀滅。
    岩核族揮出的能量刃在半空中停滯，塵旋族的衝撞也戛然而止。紅色塵旋中，隱約浮現出一張模糊的麵孔，帶著困惑與痛苦；岩核族的晶體軀體上，第一次出現了細微的裂紋，灰色的眼中閃過一絲動搖。
    “永恒……不是絕對秩序或混沌。”華宇的聲音透過能量流傳遞開來，“是兩種力量的平衡共生，就像你們的祖先那樣。”
    岩核族緩緩放下手臂，幽藍色的能量刃逐漸消散。他抬手觸碰地麵的金色能量流，晶體軀體上的裂紋開始愈合，灰色的眼中泛起淡淡的藍光；塵旋族的紅色能量也逐漸柔和，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點，落在固化區的岩石上。
    奇妙的一幕發生了光點接觸到岩石的瞬間，黑色岩石開始剝落，露出裏麵淡綠色的星球內核；岩核族釋放出溫和的秩序能量，與光點中的混沌能量交織，在地麵上凝聚成細小的種子——正是記憶中“共生苔蘚”的種子。
    種子在平衡能量的滋養下，瞬間發芽、生長，淡綠色的苔蘚順著裂痕蔓延，所過之處，固化的岩石變得鬆軟，狂暴的塵埃變得平靜。礫石星的大氣中，暗紅色的塵埃逐漸消散，露出了淡藍色的天空。
    “我們……錯了。”岩核族的聲音不再冰冷，帶著一絲沙啞；塵旋族則化作人形輪廓，發出溫和的能量波動，算是回應。
    華宇回到“共生號”時，礫石星的地表已覆蓋上一層淡綠色的苔蘚，岩核族與塵旋族正一起培育新的共生植物，眼中都帶著新生的光芒。但他知道，邊緣節點的危機遠未結束，戰術屏幕上，其他幾個邊緣節點的能量波動也出現了極端化的跡象，有的偏向絕對秩序，有的陷入徹底混沌。
    “法則輪回的預警信號越來越強烈了。”父親的手指在星圖上滑動，標記出三個異常最嚴重的節點，“這些節點像多米諾骨牌，一個崩解，就會引發連鎖反應。”
    華宇看向舷窗外的礫石星，苔蘚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岩核族與塵旋族的身影在苔蘚中穿梭。他突然明白，守護平衡不是“拯救”某個節點，而是喚醒它們心中的共生記憶，讓它們主動走向平衡。
    “設定航線，前往下一個異常節點。”華宇的聲音堅定，胸口的金色紋路與共生網絡產生強烈共鳴，“我們沒有時間猶豫，每多喚醒一個節點，宇宙就多一分對抗輪回的力量。”
    “共生號”緩緩駛離礫石星，淡綠色的苔蘚在星球表麵形成一道巨大的平衡符號，像在向星艦告別。華宇站在觀測台前，看著星圖上越來越多的異常節點，握緊了拳頭——這場與極端的對抗，這場與輪回的賽跑，容不得半點退縮。
    而他們的腳步，絕不會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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