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豫州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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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凡身著官服,他沒有坐馬車,而是直接乘馬。

    在他的左邊,小六子為他背負尚方寶劍,右邊,則是沉默寡言的甘鐵旗!自從進入羲京以來,甘鐵旗就一直深居簡出,一直在為李凡訓練秘密士兵,這一次前往豫州,李凡將他帶上了。

    而在李凡的身後,劉桓、劉景、劉武等三個皇子,同樣是乘馬!除了押送兀自的車輛,無一人可乘車。

    隻有這樣,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抵達豫州。

    人群閃開了一條道路,天子親自走出都城。

    “大羲之安危,在於豫州!”

    “豫州不寧,天下不安!”

    建業大帝的聲音震動場中,道:“今日,你們不是去遊山玩水,不是去吃喝享樂,而是去打仗!”

    “你們的敵人,是豫州的蝗蟲!”

    “你們若勝,則天下安!你們若敗,則蒼生必苦!”

    “你們,隻有勝!”

    瞬間,場中百官、士兵等,無不是齊聲怒吼:“必勝!”

    “必勝!”

    “必勝!”

    李凡率領隊伍,終於啟程!這一次,前往豫州的隊伍十分龐大!兵部的五百名精銳甲士,由兵部侍郎張進率領。

    戶部專門派送的三十輛糧車,載滿了糧食,甚至還有一車白銀,以備不時之需。

    刑部監察院監察使餘柄齡率領監察吏跟隨。

    以及六部官員,全部都有參與。

    可以說,建業大帝為了打贏這一仗,已經是不惜一切代價。

    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蝗災!從羲京抵達豫州,需要約莫八日的時間,後方還跟著輛車,又拖慢了速度,在路上,李凡心急如焚,為了及時趕到,他令兵部侍郎張進率領三百人護送糧車,而自己自己則輕騎前進。

    而此刻。

    豫州!新蔡縣。

    正值正午時分,無數的農民,卻沒有休息,他們組成了一道道人牆,手中拿著的,不是鋤頭,而是掃帚!新任的新蔡縣縣令葛萬,帶著一群縣衙的衙役,此刻也跟在人牆的後方,他的頭上都是大汗,連烏紗帽都已經摘下來放在一邊!“快,再撲殺一遍,再撲殺一遍!”

    他大喊著,前方連成一線的百姓們,猛烈地揮動著手中的掃帚,拍擊著空中滿處在飛的蝗蟲!那些黃褐色的昆蟲,在被掃帚撲打之後,紛紛落下,落在了幹涸的土地上麵。

    “我踩死你!”

    “狗日的蝗蟲!”

    百姓們帶著憤怒、帶著驚惶,他們將那些蟲子一腳踩死,然後接著往前一步一步“大人,我們已經連續撲殺六天了,但蝗蟲越來越多人需要休息,蝗蟲卻能無限的生長和繁殖,僅僅是這六天,這片莊稼,幾乎就被啃食了一半這樣下去,我們擋不住啊!”

    一個衙役臉色悲苦,這段時間,葛萬親自率領他們,組織百姓抗蟲,但是,收效甚微!蝗蟲的生長速度,遠遠超過了人的撲殺速度!葛萬看著前方,一隻蝗蟲跳到了他的頭上,他卻無心去拍打,他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深深的絕望!“上報,上報”他有氣無力地開口。

    “我們在一個月前就上報了可是,除了直隸府傳來讓我們積極組織抗災的公文,其餘什麽都沒有,沒有支援,沒有人力”旁邊的師爺長長歎息,道:“大人,如今,隻怕整個豫州,都已經陷入這種境況之中,直隸府,已經是自顧不暇了啊”林田縣。

    “縣令大人,我們的莊稼快被吃光了,你想想辦法啊”“縣令大人,城中三口井都已經幹涸,隻有縣衙這一口還有水,你放我們進去吧”很多百姓,聚集在縣衙之外,大多是老弱婦孺。

    家裏能幹活的人,都已經到田間地頭,去守護那可憐的莊稼了,而這些老弱,無法提供有效的幫助,他們便在此請命。

    井水幹涸,蝗蟲爆發,莊稼損耗,來不及成熟的糧食被啃食而盡他們在祈求官府的幫助。

    但,林田縣的縣衙大門,卻已經緊鎖了七天七夜!“王忠贇,你這個狗官,一官無能,害死了我們多少百姓!狗官!”

    “狗官,開門啊!”

    炙熱的天氣,激發了百姓們的憤怒,他們朝著縣衙之中,扔去了無數的石塊等而縣衙之中,後院。

    一個儒生模樣的官員,兀自坐在太師椅上,他手中拿著一杯書,閑情雅致得不行,甚至,他還在在這裏種了一片小菜園。

    “大人,不好了,外麵那些刁民,往咱們縣衙扔石塊他們好大的膽子!”

    這個時候,一個衙役急忙忙地跑了來,臉色急切地稟報。

    聞言,這官員卻是眉頭一皺,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將那些人驅趕開去便是,莫讓那些個賤民扔進來的東西,擾了我這幹淨的縣衙。”

    “趕緊去!”

    聞言,那衙役麵有難色,但還是隻能離去了。

    這官員重新拿起書本,道:“躲進縣衙成一統,管他春夏與秋冬那些個俗人,隻知道蠅營狗苟,怎知道我這小菜園中,盡享耕讀之樂?”

    整片豫州大地!同樣的景象,在不同的州郡之間一起上演。

    在半個月前,田間地頭的蝗蟲還遠遠沒有那麽多。

    但在短短的半個月內,蝗蟲數量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增長。

    豫州直隸府。

    這幾日,豫州直隸康遜白,幾乎夜夜不眠,直隸府中燈火通明!天氣炎熱,此刻康遜白坐在幾案之前,心中更是充滿了焦躁,驚恐不安,憤怒,無力他整個人,在這段時間,已經瘦了十幾斤,更是憔悴了不少,就像是長了十歲!每一天,都有新的郡縣,派來信使,送來緊急的信件!“汝陰郡告急,新蔡、上皮、臨東三縣蝗災爆發,縣衙已經無法抵抗!請求支援!”

    “汝陽郡告急,郡守府已經受到災民衝擊,不少災民,已經放棄抵抗,往豫州城而來!”

    “安樂郡告急,井水幹涸,莊稼損失過半,當地已經出現饑荒,請求立即撥給糧食!”

    一封封急件,宛如一聲聲催命的音符。

    康遜白的眼中,都已經是布滿了血絲,但他不敢休息,不敢休息他的手都已經麻木,他的心已經沉到了穀底。

    就在十五天前,他預感到各地的蝗災已經壓製不住,向孟長青稟報,但孟長青卻依舊沉迷於宴客之中,他被逼無奈,無視越級上報的官場大忌,讓人急忙送書信到羲京除此之外,他已經不能再做任何事。

    他在直隸府中,聽著各地來的急報,然後將直隸府府庫中能給予的資源,做最大程度的調配,包括手下所有能調用的人但那些物資的積累和人力的支援,麵對各地洶洶災情,宛如杯水車薪,近一個月一來,他已經無兵可用、無物可支!他能做的就是坐在這裏,寫下一封封書信,但書信的內容早就已經隻剩下重複:自行組織人手、最大程度抗災、安置災民、開掘水井他寫下一句又一句正確的廢話。

    但這已經是他能給豫州做的最大貢獻。

    至少讓各郡縣知道,直隸府沒有放任不管,直隸府還在努力,自己還在努力不是麽?

    自己用書信維持著這樣的微弱希望,什麽時候才破滅?

    他不敢想。

    不敢想。

    他已經不管孟長青,派人往羲京加送了一封又一封信。

    但他知道,羲京未必會重視,朝堂上的百官,或許早就已經將急信丟在了一邊而就算早就病入膏肓的帝國反應過來,支援也會姍姍來遲他幾乎絕望。

    “望川郡急報!”

    這個時候,又是一聲高呼,一個從望川郡趕來的信使,踉踉蹌蹌地跑進了直隸府中,信使的臉色是如此蒼白,他的嘴唇幹裂,顯然已經疲累到了極點他跪在了地上,眼中湧現出一種深沉的悲傷,痛哭道:“直隸大人,望川郡崩潰了徹底崩潰了”“就在昨日,城中大亂,無數的饑民,衝向郡城,搶奪食物”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麽?

    康遜白抬眼,道:“劉川呢?

    發生這樣的事情,為何不鎮壓,為何不鎮壓?”

    他幾乎在怒吼。

    如今整個豫州,已經是岌岌可危,而他最擔心的事情,就是這場蝗災,會引起民間的暴動!一旦到哪一步,恐怕百姓會揭竿而起在帝國的曆史上,百姓每當無路可走,那麽他們就會選擇最後一條!所以,絕不能亂縱然無情一些,殘酷一些,他也要保持豫州的穩定但現在,望川郡卻亂了大亂!信使聲淚俱下道:“大人壓不住了,壓不住了啊在望川郡,有人易子而食,有人易子而食啊一個憤怒的母親,舉著一隻被吃掉一半的孩子屍體走進城中,她的孩子被人偷去煮了你能想象麽大人?

    你能想象麽?”

    “劉川大人看到那一幕,他崩潰了,他自殺了,他自殺了啊!他說對不起大人,對不起望川郡的百姓”信使痛哭流涕,道:“大人,咱們豫州完了啊!”

    康遜白的臉色刷白,他整個人都已經傻眼,怔住,呆滯易子而食一個憤怒的母親,舉著一隻被吃掉一半的孩子屍體走進城中,她的孩子被人偷去煮了他的雙眼中,淚水忽然無聲地流了下來!他手中的筆,落在了地上。

    他呆呆地看著前方,聽著信使的嚎哭,他忽然也想哭,卻已經哭不出來。

    “蒼天啊”他悲哀地開口。

    “不好了,不好了大人!”

    這個時候,外麵一個衙役急忙忙跑來,道:“進入城中的災民們圍住了總督府!”

    “總督命令您立即去為他解圍!”

    衙役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