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特殊情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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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冬天氣轉冷,薑妙給小寶穿上親手做的棉襖,腦袋上扣了頂夾絨風帽,跟隨姑媽去隔壁縣城查賬。

    肖府名下產業不少,京城周邊不太緊要的縣城,賬目都歸了薑秀蘭管。

    歸來的途中,下起了初雪,不算大,撒鹽似的,簌簌落在馬車頂。

    路過法源寺,薑秀蘭提議進去避避風雪,順便給佛祖上柱香,主要還是擔心小寶寒氣入體會生病。

    薑妙想著難得出來,帶兒子進去沾沾佛氣也好,便點點頭。

    姑侄倆一前一後進了法源寺大門,剛下石階,就見裏頭出來幾個人。

    為首的,薑妙認識,還很熟。

    大概是為了避人耳目,他沒有穿禦賜的繡金線蟒袍,身上隻是件尋常立領袍,領口兩枚盤扣保守又禁欲,身旁是位姑娘,有丫鬟為她撐傘。

    傘下的姑娘一身嬌黃齊胸襦裙,外罩狐狸毛鬥篷,右手捧著暖爐,左手捏著一串小葉紫檀佛珠,隔著雪霧,薑妙沒太看清楚她的容貌,匆匆一瞥便收回眼。

    “怎麽是她?”薑秀蘭低聲驚呼。

    “誰?”薑妙下意識問。

    “九公主。”

    九公主,李敏薇,當今聖上崇明帝的第九個女兒,孫貴妃所出。

    這是薑妙從姑媽那兒得來的消息。

    大概是因為傅經緯曾經在肖徹跟前提及了這個人,她格外敏感。

    眼下見這倆人在一處,薑妙的心情有些複雜。

    來不及多想,她抱緊兒子屈下雙膝,準備跟著姑媽行禮,卻被李敏薇先一步攔住,她邁著小碎步走來,輕咬唇瓣,“你們不要這樣,我沒打算驚動任何人的。”

    聽聲音,還很稚嫩,大約隻十四五歲的一個小姑娘。

    薑妙抬頭時,看到她將左手上的佛珠取了一顆下來,扔進丫鬟捧著的盒子裏。

    之後,就沒再聽到李敏薇說話了。

    薑妙心中狐疑,不明白這位公主到底在做什麽。

    肖徹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視線掠過來,恰巧與薑妙的撞上。

    四目相對,薑妙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明顯加快。

    不想讓這種異樣的情緒再繼續,她別開頭,假裝伸手撥弄了一下小寶頭上的帽子。

    李敏薇被肖徹送了出去,薑妙回過神,問薑秀蘭,“姑媽,公主剛才為什麽要把佛珠取下來?”

    薑秀蘭也不太確定,“我聽馮公公說的,好像是在練什麽閉口禪,說一句話,她取一顆珠子,珠子完了,明日之前她都不會再說話,所以一般情況下,沒有重要的事兒,她不會輕易開口。”

    薑妙:“……”

    都還是張娃娃臉,這麽小的年紀,為何要如此封閉束縛自己?

    薑妙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往下想,“姑媽,咱們進去吧!”

    薑秀蘭每年都會給法源寺添一筆香油錢,寺裏的小師傅們認識她,才見到人就把她們請去客院廂房,又給端了個火盆進來。

    薑妙把小寶抱坐在腿上,伸手輕輕搓著他凍得半僵的小肉手。

    小寶很安靜,瞧著像是要睡著的樣子,實際上是在生悶氣。

    臭爹爹,娘親不陪去陪什麽九公主,還想不想要媳婦兒了?

    喝過熱茶暖了身子,薑秀蘭才帶著薑妙去大殿進香。

    怕裏頭焚燒香紙的味道太濃熏到小寶,薑妙沒有做祈福,上了香就抱著兒子退出來。

    殿外右牆邊有一株梅花,花苞剛吐蕊,開得正好看,薑妙抬步走過去,尚未來得及細賞,就聽到牆外有人在說話。

    “勞煩大師……嗯……肖某就此告辭。”

    哪怕隔著一堵牆,薑妙也第一時間認出,那聲音的主人正是肖徹。

    看來他並沒有直接把九公主送回宮,而是送到大門口又折了回來。

    薑妙的心情莫名鬆快了幾分。

    她一手抱著小寶,另一隻手伸出去折了一朵梅花放在鼻尖嗅。

    可惜鼻子被凍僵了,什麽香味兒也沒嗅出來。

    這時,有腳步聲靠近,緊跟著,男人低穩的嗓音便傳入耳,“怎麽不進去?”

    聽出來人是肖徹,薑妙沒有看他,隻冷靜道:“上完香,怕熏到小寶,出來透透氣。”又道:“真巧,竟然會在這兒碰到廠公。”

    肖徹輕嗯:“辦差。”

    幹脆利落的語氣,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薑妙不再多言,這種場合,問得多說得多反而招人煩,她懂得適可而止,更懂得拿捏分寸。

    剛才跟肖徹在牆外說話的是法源寺住持大師,他也走了進來,目光首先落在小寶身上,看了片刻,豎起手掌“阿彌陀佛”一聲,“小施主福澤深厚,將來是個貴人。”

    小寶沒什麽特別的反應,他太小了,上一世死的時候才五歲,即便是重生,他也不知道自己重活了一回,以為隻是做了場沒有娘親光有爹爹的夢。

    因此他並未反應過來住持大師已經看穿了一些東西。

    薑妙對於神佛,談不上信,也談不上不信,聞言,對著住持大師行了個禮,“多謝大師吉言。”

    住持大師走開後,薑妙也想走,不想氣氛尷尬。

    小寶一雙水葡萄似的大眼睛卻盯在肖徹身上,滿滿的幽怨,知道自己說了話也沒人聽得懂,他索性就不說,隻氣鼓鼓地瞪著他爹。

    肖徹有所感應,但理解錯了,以為小家夥是被凍得不高興,吩咐薑妙:“客院有廂房,帶孩子進去取暖。”

    薑妙嗯了聲,迎上他平靜的目光,“廠公不進去嗎?”

    肖徹回視著薑妙,她那雙眼因為有雪瓣落入,浸染得水潤濕漉,添了幾分嬌氣,與他的深沉莫測比起來,她顯得稚嫩又單純,單純的心思,單純的目的,讓人一眼就看穿。

    鼻腔裏,是小寶身上的奶香味。

    肖徹神色微動。

    可能年紀越大,越能體會男人在那方麵被判了死刑意味著什麽,他對這個孩子,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這種感覺從第一次見到小寶便開始存在。

    肖徹忽然就理解了東廠的人為何都喜歡認幹兒子,或許自己本身就有這樣的心理,對永遠都不可能擁有的東西,有著特殊情結。

    小寶見他爹猶豫,惱得很,哼哼兩聲後,對著肖徹喊:“抱抱~抱抱~”

    他已經會扶站,簡單的疊字也喊得很好,趁著娘親不在的時候還練習過喊“爹爹”,就是不敢當著肖徹的麵喊,怕娘親過早的知道真相氣怒之下扔了他一走了之。

    薑妙有些囧,正想讓小寶別胡鬧,就聽肖徹說:“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