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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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國平曼戒備看向我問:“你想說的是什麽?我不認為你拿這些和我說,隻是單純的為了聊聊,而且我也不是你聊這些東西的對象。”
聽到黎國平這句話笑,我說:“您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黎國平似乎沒有耐心和我繞下去,他說:“你有話直說。”
我說:“有酒嗎?”
我看了一眼桌麵,確實是有酒的,我緩緩拿起桌上的酒瓶替他倒了一杯,連同我自己也倒了一杯說:“很多時候,這條路上就是太多蝗蟲跟蛀蟲了,反而卻擋了一些有作為,又廉政愛民的人的路,您應該也清楚,您的上司和我父親之間禮尚往來間,存了多少勾當,一個有權,一個有錢,兩個人雙劍合璧,在這條路上可謂是走的暢通無阻,可是您是否有想過,這種行為是不對的?”我看了一眼黎國平的臉色一眼,有再次說:“不,更準確說,您是打算繼續包庇下去嗎?”
我這句話一出,黎國平忽然一巴掌拍在了桌上,他憤怒的說了一句:“胡說八道!”
他指著我說:“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如果今天我不是念在你是於正和的女兒,你這些話足以讓你死上一千次,一萬次!”
他扔掉身上的餐巾起身就想走,可他才走到門口時,我說:“黎先生,您是想永遠都被一個什麽都不如你的人壓一截,還是想除掉絆腳石,為名辦事,您自己最好還是想清楚,機會隻有一次,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我相信這些東西,足以讓您毫無風險去視線自己想要的。”
我這些話雖然沒能讓個他回頭,可很明顯他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現在之所以會有這樣大的反應,並不是他還無法接受,而是在謹慎的選擇我是敵還是友,他怎麽能夠相信我會出賣自己的父親,來和他示好,在他眼裏,這可能完全就是一個陷阱。
而且要去絆倒自己的上司這本身也是需要一個巨大的勇氣,甚至有可能賠了夫人又折兵也說不定啊,誰這麽蠢,一開始就去相信一個完全不了解的人的話。
對於這種老奸巨猾的人,首先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打消他的疑慮,而為了能夠打消他這些疑慮,我也必須要拿出十足的誠意,他才會選擇相信我一丁半點。
我把那些東西放在了桌上說:“這些東西就當是我送給您的厚禮,至於您要怎麽使用,該不該用,都隨您便,我雖然是於正和的女兒,可您知道,我和他之間從始至終都是仇人不會是父女,我今天之所以來找您,是因為我要為我的孩子報仇,當年我兒子死的那件事情,就是因為在您上司的包庇下,才找了個替死鬼,草草結束了此案,我相信您也是清楚知道的,這件事情的經過,其餘的也不需要我來多說明白。”
我拿起自己的包,從椅子上起身,直接走到他身邊說:“您多考慮考慮,我從來都不會強迫人。”說到這裏,我沒有再多廢話,相信黎國平心裏也已經有了一把尺子,他該怎麽去衡量,那就是他的事情,可我相信,權利誘惑這四個字,誰都無法逃過。
我是,他是,所有人都是。
我從他身邊離開後,便直接從包廂內離開,沒有再管他是怎樣想的,到達樓下後,我攔了一輛車直接趕往了所在的酒店。
當然,剛才那一些資料,我自己也還備了一份,這件事情對於我來說也是存在一定風險的,萬一黎國平這個人,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有勇氣,他拿著這一份資料去討好自己的上司,把我給賣了,我相信,那麽我的死期也就到了,我不是死在姚耀清手上,那就是死在於正和手上。
可現在我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在這條路上根本就沒有萬全之策可言,任何事情都是帶著一定風險的,而且我也沒打算活著從這走出去。
所以,黎國平的選擇是什麽,現在全看老天的意思了。
我到達酒店後,自然沒有在這邊停留,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想走,可誰知道,剛把行李箱從房間內拉出來時,門口竟然站了一個不速之客,這個人竟然是姚耀清的妻子,陸曼貞,嚴格來說,也就是於正和的情婦。
我沒想到她竟然會主動找上門來,這倒是讓我著實驚訝了一下。
這反而讓我覺得有些尷尬了,看著她,不過我還是笑著和她打了一聲招呼,我笑著說:“姚夫人,您好。”我想了想,又問:“您是找我什麽事嗎?”
她看我的眼神有點閃躲,閃躲之下卻帶著哀求說:“我能進你房間和你聊聊嗎?”
我看了一眼手上的行李,示意她我現在要出門,她扣緊著拳頭,很是緊張的說:“我就和你說一會兒話,很快的,覺不耽誤你什麽。”
見她這樣,我隻是看了她良久,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三十分鍾,和她聊一會兒,應該可以趕得上飛機,我便點了點頭說:“行吧,那您請進吧。”
我轉身拉著行李箱往裏走,陸曼貞見我答應了,她著著實實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跟在我身後,她有些拘謹,跟著我進來後,我便把她請到沙發上坐著,然後去給她倒了一杯水。
出來後,我坐在了她對麵,我水杯遞給了她,她接過後,便小聲說了一聲謝謝。
可是他並沒有喝。而是不斷捏緊著我給她的那隻水杯,手指幾乎在發白。
我也沒有和她繞,而是直接開門見山的笑著說:“您不用緊張,我們都是自家人,就輕鬆相處挺好的,沒必要這麽害怕。”
她聽到我這句話,精神似乎緊繃到了一個極限了,手上的杯子忽然掉到了地下,她整個人便朝撲了過來,她抓住我的雙手,跪在我麵前哭著說:“易小姐,你就放過我吧,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和你爸爸已經徹底沒有了任何關係,我真的求你了,我們當時真的隻是因為一時糊塗啊!現在我以機構知錯了,你能不能就給我這一次機會,我不想失去我的丈夫,不想失去我的家庭,我現在已經不年輕了,所以這些東西我是真的丟不起啊!”
她哭得很是傷心,甚至是在苦苦哀求,她確實是保養得意,就算是快接近五十了,臉上的皮膚也是光滑一片,大眼睛,小嘴巴,小巧的鼻子,濃密的黑發,白瓷的肌膚。
從這些地方就可以看出來,她年輕時候,必定是個美人無疑,美人哭起來,梨花帶雨,連同為女人的自己都要憐惜三分。
她在我身下哭得這麽慘,我隻能歎一口氣:“姚太太,您先起來再說。”
她不肯,還是在哭,還是在哀求,眼裏滿是恐慌與絕望,仿佛我就是洪水猛獸,可以把她推入萬劫不複之人一般。
我說:“您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我這句話讓他動作一頓,她立馬抬起臉看向我,我有些哭笑不得的問:“您以為我這次來a市是因為您和我爸爸之間的事情?”
她愣了好幾秒,才淚眼模糊的問:“難道不是嗎?”
我笑著說:“當然不是,你先別這樣,起來再說。”
我說完便把她地下給扶了起來,我說:“這種事情您完全不用害怕什麽,您和我爸爸之間的事情確實我清楚,可是就像您說的那樣,這麽多年過去了,您和我爸爸也早就斷了,而且我媽媽也是小的,大房那邊沒有說什麽,我更加沒有資格到現在來說什麽,我和我爸爸現在的關係很好,我相信您也是清楚的,所以您現在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我如此說,可她還是有些不相信,她不解的問:“那你現在是來幹什麽的?我剛才給了你爸爸電話,他說,他並不知道你來了這邊。”
我聽到這裏,有些訝異的問:“您聯係我爸爸了?”
她怕我誤會什麽,立馬解釋說:“我就剛才給了他一個電話,我怕你是來找我先生的……”
她說到後麵聲音完全若了下來,果然就在她這句話剛落音,我手機便響了,我看了一眼來電提醒,是於正和打過來的,我看向陸曼貞,她麵對我的眼神有些害怕的縮了縮。
我沒有說話,拿著手機起身後,便去了陽台接聽於正和的電話,果然,剛摁了接聽鍵,於正和便在電話內沉著聲音問:“你現在在哪裏!”
既然陸曼貞已經告訴了他我的所在地,我也沒有必要隱瞞,我說:“我在a市。”
他說:“巧了,我也在。我們見一麵。”
我解釋說:“爸爸,你別誤會,我來a市是為了找黎國平。”
他並不和我多說什麽,隻是在電話內說:“告訴我你現在的地址。”
我說:“陸曼貞在我這裏,我在卡賓酒店這邊。”
他說:“我們正好也許久沒碰過麵了,我來和你聊聊。”
緊接著,於正和便把電話給掛斷了。
我看了一眼手機,從陽台離開,走到大廳時,陸曼貞依舊坐在那裏,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她似乎也感覺到了我情緒上的變化,隻是害怕著一張臉,縮在沙發那一動也不動。
差不都十幾分鍾,門外的門鈴便響了,我知道是誰過來了,便起身走到門口去開門,可才把門開了一絲縫隙,於正和便從外麵衝了進來,他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給了我一巴掌。滿臉怒火的罵了一句:“你這個臭婊子!”
我整個人被於正和這一巴掌直接扇出了好遠,他肯定用了自己十足的力道,飛了好遠的我,被扇到了一個衣架上,後背把衣架狠狠一撞,衣架傳來撞斷聲,沒有了阻攔之物,我的後背又再一次狠狠撞了牆上。
我感覺喉嚨口一甜,一口鮮血直接吐了出來,坐在那裏的陸曼貞嚇得直接抱頭尖叫了出來。
可我這幅模樣仍舊沒有讓於正和徹底發泄出心裏的憤怒,他衝上來後,將我從地下提了起來,抬手便又是給我臉上狠狠一巴掌,他說:“你真當我傻?!真當我不知道黎國平和姚耀清是什麽關係?易小樊,你現在特麽是想弄死我啊!”
他猙獰著臉,拿著我身體便往牆上狠狠的撞著,撞了十幾下,我整個人身體痛的完全沒有知覺了,隻感覺源源不斷的鮮血被他從力道撞得從胸口噴了出來,我一點反抗的機會和力氣都沒有。大腦內一片空白。
隻感覺一直在尖叫的陸曼貞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她衝了上來,一把抓住已經完全沒有理智的於正和大聲說:“正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會死人的!你快放開她!你快放開她啊!
可於正和根本不聽勸,似乎恨不得就在此時直接把我這條命給了解了,他又再次拿著我的身體往牆上用力的撞了兩下,然後便掐住我不斷滴著鮮血的下巴說:“老子當初就是念在你是我的女兒,對你一忍再忍,可是你呢?終究是個姓易的,早知道當初我就應該弄死你,不該有半點仁慈之心的!”
他這句話一落音,又給我了一大耳光,我毫無招架之力,整個人又再次被他這一巴掌打得飛了出去。
我摔在地下後,腦袋內一片嗡嗡嗡聲,我好像聽見誰在說話,又好像聽不見,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疼得不像是自己的了,五髒六腑像是幾乎被震碎了一般。
於正和還想過來,陸曼貞見我半死不活的趴在了地下。她怕事情鬧大,再也顧忌不了那麽多了,她衝了上來一把將我護在了懷裏,對此時就像地獄裏爬出來的魔鬼的於正和說:“正和!真的不能再打下去了!要是她死了我們在這裏誰都走不了,你冷靜點!”
這句話沒有將憤怒中的於正和喊醒,倒是把外麵的服務員給驚動,不斷在門外敲著門,問裏麵發生什麽事情了,這個時候於正和不想冷靜都不行了。
陸曼貞有點慌了,聽到有人來了,當即便壓低聲音問於正和:“我們該怎麽辦,正和!”
於正和看了一眼趴在地下渾身是血,並且一動不動的我後,便什麽話都不說,走上來便拖著我兩隻腳,把我從客廳直接拖到了臥室內,然後他吩咐陸曼貞迅速把地下的血跡處理幹淨。
陸曼貞也不敢耽誤時間,從茶幾上抓起一包紙巾,快速掃掉地下的血跡,等一切全都完成後,於正和對陸曼貞說:“你去開門。”
陸曼貞已經被嚇到六神無主了,她隻能按照於正和的吩咐來走,她走了過去整理了一下自己慌張的情緒,這才將門給打開,她聲音雖然帶著顫音,可好在卻還算正常,她問服務員有什麽事。
那服務員往裏麵看了幾眼,她打量了陸曼貞幾眼說:“我剛才在走廊聽到有響聲,以為裏麵發生什麽事情了,您這裏沒事吧?”
陸曼貞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笑著說:“哦,沒事,我跟我老公吵架了而已。”
然後從門口讓開,讓服務員看到那斷掉的衣架,而於正和正好此時坐在沙發上抽煙。
服務員看裏麵一切正常,除了斷掉的衣架也沒什麽異樣,便立馬笑著說:“不好意思,那我打擾了。”
陸曼貞笑得一臉溫婉說:“哦,沒事,你先去忙吧。”
服務員說:“如果您有什麽需要。可以給我們打電話。”
陸曼貞笑著說:“好,沒問題。”
服務員終於從門口離開後,陸曼貞才迅速把門關上,她關上門那一瞬間,連於正和都來不及看了,衝進來便把我從床底下拉了出來,立馬試探著我鼻息,看我是否死了沒有。
她感覺到我還有呼吸,眼神甚至是半睜著的,她對同樣也走進來的於正和哀求說:“正和,我們現在還是送她去醫院吧。”
於正和並沒有說話,而是用陰森的眼睛盯著我良久,我知道那一刻,他心裏在想什麽,他在想什麽是應該趁這次機會把我了解了永絕後患,還是真的按照陸曼貞的話把我送去醫院。
陸曼貞也感覺到了他在思量著什麽,她是個女人,終究比男人心軟,可能先前我對她還是比較客氣的,她走了上來,一把抓住於正和的手臂,苦苦勸著說:“你不能這樣做,正和,她是你女兒!而且你要知道這種事情要是被人知道,我們兩個人都是死路一條,別把自己身上沾染這麽多血腥,你身上的人命已經夠多了!”她說到這裏,又想起什麽,又再次說:“而且,剛才我問了她,她說她並不是去找姚耀清告狀的。”
於正和皺眉說:“她說的話你能夠這麽相信嗎?當初她搭上黎落那臭小子,我就知道她一定心存不軌,我之所以一直不吭聲,是看她想玩什麽花樣,她現在竟然順著黎落找上黎國平,她這樣的舉動代表什麽?這不就是想弄死我,在姚耀清捅破我們之間的關係嗎?!”
陸曼貞安撫他說:“你先別胡思亂想,她是你的女兒,都說虎毒不食子,要是她死了,你怎麽和肖若雲那邊交代?死了人畢竟不太好,你別忘記,她還有哥哥姐姐,到時候必定會對她的死產生懷疑的,你別再引火上身,我相信給了她這次教訓,她就算有這樣的心思也絕對不敢再有什麽動靜,而且她現在目前為止隻找過黎國平,沒有找過姚耀清,這點我是絕對可以保證的。國平和耀清之間的關係很好,他也是個謹慎的人,我相信他就算真的知道了什麽,也不敢輕易去找耀清說什麽,我們先去找國平問問,小樊找他是為了什麽,先弄清楚再說,行不行?”
到達這個時候,陸曼貞倒是冷靜的比於正和快多了,於正和對於她的勸說短時間沒有說話,而是再次往我身上瞟了一眼。終於在陸曼貞的勸說下,深呼吸了一口氣說了一句:“好,就按照你說的辦。”
見於正和終於答應了,陸曼貞終於鬆了一口氣,身體也無力的晃動了兩下。
於正和就在那時一把握住她的手說:“曼貞,我對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把你搶奪過來,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完全屬於我。”
陸曼貞不說話,隻是撲在於正和懷裏哭了出來,哭聲裏是赤裸裸的害怕,於正和抱著她半晌都沒有說話。
這一刻,我突然有點同情肖若雲,和杜鳳棲了,我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種心情在想這個問題,自己都已經站在了鬼門關的邊緣了。
之後我自然是被陸曼貞送去了醫院,我出酒店的時候我還有點意識,可當我整個身體被他們抬上車後,我已經再也支撐不住了,意識開始無限往下墜。耳邊一切全部靜止。
我在夢裏做了一個好長的夢,我就夢見易晉坐在我身邊,還有我爸媽,他們都在圍著我說什麽,我努力想去聽清楚,可卻一個字也聽不到,直到我媽將坐在我床邊的易晉給撥開,伸出手不斷搖晃著我身體說:“易小樊,你給我起來,你作業做了沒?你昨天是不是又和同學逃課去玩了?你起不起來?你不起來小心我揍你了!”
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麽,我忽然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一把抱住了我媽的身體,我將臉死死埋在了她懷裏,我說:“媽,你帶我走吧。”
她身體頓了一下,就一下,她沒有推開我,也沒有再凶我,隻是抱著我,抱著我良久,她那雙溫暖幹燥的手撫摸著我的頭,她笑著說:“傻孩子,我能夠帶你去哪裏啊,你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了,媽媽,已經帶不走你了。”
我哭得像個小孩子,在她懷裏用力搖晃著頭說:“活著太累了,媽,你知不知道,我堅持不下去了,人為什麽要長大啊,你帶我走吧,我不要一個人留在這裏,真的,我求你了。”
她不說話,而是讓我在她懷裏哭了好久,我一直把自己哭得喘不過氣來了,她鬆開了。雙手捂著臉頰看向我說:“小樊,你不要放棄,生活不一定都是甜的,總會有苦,相信媽媽,你一定能行的。”
我哭得抽搭不已,我搖著頭說:“媽,我不行,我真的不行,你帶我走吧,我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我想爺爺姥姥,我想爸爸,我太想你們了。”
對於我的請求,她隻是搖頭拒絕,一遍一遍撫摸著我的臉告訴我,人活著一定要堅強,一定要堅強。
她忽然將我緊抓住她衣袖的手掰開,然後從我床邊站了起來。她看著我,仿佛要把看進自己的心裏,她說:“小樊,這是媽媽最後一次來看你,我希望我的女兒好好活著,這是我對你的要求,你不能放棄自己。”
她說得很嚴厲,甚至像是命令。
可是我真的好累,我說,媽媽,我真的好累。
我感覺她後退了兩步,她似乎想走,我立馬從床上衝了下來,衝了過去惶恐的一把抱住她,我撕心裂肺的喊著說:“您別走!”
可是我這句話喊出來,懷裏撲住的人,卻如一團煙霧一般,從我手上煙消雲散,我努力想去抓住它們,可是雙手間兩手空空。我整個人直接坐在了地下,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這一切。
這個時候,我聽見我爸說了一句:“小樊,你要堅強啊。”
我抬頭一看,他正站在門口看向我,我看到了他,便立馬朝他爬了過去,我連聲喊了好幾遍:“爸,爸,你別走,我求你,你別走,你別離開我!”
等我快要爬到門口時,他看了我最後一眼,反手便緩緩將那扇門給關上了,等我從地下爬了起來,把那扇門給打開後,整間房子,再一次隻剩我一個人孤零零在這裏。
我迷茫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我聽到了易晉的聲音。我一回頭他正站在我身後看向我。
看到他還在,我大聲喊了一句:“哥!”我朝他撲了過去,我死死抱住了他,我哭著說:“你別走,我求你了,就剩你了,哥。”
他確實沒有推開我,他隻是任由我抱著,他溫柔的說:“小樊,天亮了。”
我不說話,也不鬆手,我怕他也和爸媽一樣就那樣消失了,可誰知道本來任由我抱著的他,忽然用力將我一推,我感覺我整個身體不斷往下墜,我驚恐的大喊了一聲哥!
等我再次猛然睜開眼時,我好像又回到了另一個世界,眼前一片白茫茫,於曼婷那張臉焦急的出現在我上方。
我愣了幾秒,有些分不清楚這是現實還是夢境,她用手在我麵前晃動了兩下,再次喚了一句:“小樊?你有沒有怎麽樣?!你別嚇姐姐啊?!”
緊接著是於晟,他在於曼婷身後說了一句:“我現在就去找醫生!”
緊接著,就是於晟在走廊外大喊大叫著說:“醫生!醫生!病人醒了!醒了!您快過來看看啊!”
沒多久,醫生在於晟大聲的呼喊之下,迅速衝了過來,立馬掰開我眼皮用一個帶光的東西在瞳孔上照了照,照完後,他又檢查了我一些別的,過了半晌,這才說了一句:“醒來了,就沒事了,生命體征基本上已經穩定。”
於曼婷和於晟都同一時間鬆了一口氣,我動彈不了,也沒有任何力氣說話,喉嚨裏至今還有著腥甜的血腥味。
於曼婷見到我這副模樣,忽然朝我撲了過來,抱著我就是一頓嚎啕大哭,邊哭還邊問:“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啊!”
她壓得我全身都疼,我說不出話來,隻能哼了兩下,於晟感覺到了,立馬拉著她,讓她冷靜不要壓著我。
可於曼婷哪裏還聽得進他的話,抱著我不斷大哭著,甚至還哭著罵我說我快把她給嚇死了,就差一點點,一點點我就沒命了,她說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媽媽也根本活不成,問我為什麽總是這樣,要把自己搞成這樣。
我不知道於正和是怎麽和於曼婷說我手上的事情的,我整個人還沒辦法從那個夢境中回過神來,隻是有些呆滯的在那躺著。
於曼婷在那裏抱著我哭了很久,醫生在一旁出言製止了這種行為,她這才鬆開了我。
我感覺自己應該是做了一場手術,我沒有太多的精力,聽著於曼婷跟於晟說了一會兒話,我又再一次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後,是第二天早上,護士在那裏給我換著藥水,於曼婷躺在沙發上在睡覺,護士小聲問我,身體還疼不疼。
我試著說了一句話,發現自己竟然有一點點力氣了,回了一句:“有點。”
她說:“要不要止痛藥?”
我搖頭說:“不用,還承受得住。”
護士點了點頭,換完藥便親手親腳的離開了。
護士離開後,差不多過了兩個小時,於曼婷醒了,她見我也醒了,立馬起身便去醫院裏拿吃的,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人還在a市這邊。
我估摸著應該是於正和通知於曼婷他們的。
等於曼婷把粥拿上來後,她一邊小心翼翼的喂著我,一邊說:“爸爸說找到你的時候,你全身是血的躺在賓館裏,到底是怎麽回事?小樊,發生什麽事了?”
也就是說於正和並沒有和於曼婷我為什麽受傷的原因,這個老狐狸果然辦事周全,怕我醒來,我們兩個人牛頭不對馬嘴,幹脆來讓我自己來個自由發揮了。
對於於曼婷的問話,我隻是輕描淡寫說:“我房間內發生了搶劫,兩個劫匪跑了。”
於曼婷瞬間瞪大眼睛,提高音量問:“什麽?!劫匪?!”
我安撫她說:“反正現在也沒事了,我還活著就夠了。”
於曼婷把勺子往碗內用力一放,她大聲說:“怎麽能沒事?!你有沒有報警?你還記得那兩個劫匪長什麽樣嗎?酒店裏為什麽會有劫匪?!難道沒有人發現嗎?”
麵對她接二連三的問題,我有點疲憊說:“他們是從窗戶上爬進來的,當時我進屋後,他們就在裏麵,我哪裏還能發出動靜,估計發出動靜我現在就沒命了,我現在這條命還是因為我老老實實把自己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給了他們,這才算勉強保住的。”
於曼婷並不蠢,所以我的說辭她並不是太相信,可是又見我這麽疲憊,她終究沒有再逼問下去,隻是繼續喂著我粥說:“你以後別太大意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次有多嚴重?內髒出血啊。醫生說你真的隻是差一點就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我莫名的想笑,上一次也是差一點,我就和這個世界徹底告別了,這一次還是一樣,永遠都是差那麽一點點,也不知道自己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
於曼婷見我不說話,以為我是嚇到了,在擔心自己的身體,便立馬又說:“不過你不用擔心,現在手術出來後,隻需要好好養著,就不會有什麽大礙了,以後我看你出去還是多帶個人比較妥當,平時你都帶著助理走,怎麽這一次,你就隻是一個人?”
聽到她這些話,我笑了笑說:“媽媽不知道我住院了吧。”
於曼婷說:“哪裏敢告訴她,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我點了點頭,於曼婷怕我會沒力氣。便沒再搭著我說話,繼續給我喂著粥,我吃了幾口就沒了胃口,便和她搖頭說不要了。
正當於曼婷勸著我多少還是要吃點時,門外忽然衝進來一個人,倒是把我和於曼婷嚇了一跳,我們同一時間抬頭去看。
黎落正氣喘籲籲站在那裏看著我,他額頭全都是汗,垂在額前的碎發都被汗水打濕了。
他在病房內搜索了一圈,視線立馬落在了我身上,他似乎是想衝過來,可一看到坐在我床邊看向他的於曼婷後,他冷靜了下來,握住拳頭控製住了自己。
畢竟於曼婷是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的,他盡量慢著步子朝我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到達我床邊後,他喚了於曼婷一句:“於小姐。”
於曼婷看了他一眼,應答了一聲,然後對我說:“你助理來了。”
現在我並不知道黎國平會是怎樣選擇,在昏睡的這幾天。我相信於正和一定去找了黎國平,可結果是怎樣,我不知道能不能從黎落這裏得到消息,但是黎落怎麽知道我住院的。
我問於曼婷:“你告訴他的?”
於曼婷立馬否認說:“他打電話到你手機,我接的。”
我說:“姐,我想跟他說幾句話。”
於曼婷感覺到氣氛的尷尬,在和黎落的身上來回看了一眼,她將碗放下後,便立馬點了點頭。
她從病房離開後,屋內隻剩下我和黎落兩個人,果然,於曼婷一走他又對我吼了,他說:“你知道你自己才出院多久嗎?!”
我現在沒有太多心情來安撫的他,我隻能盡量柔聲說:“黎落我也想保護好自己,可是這次事情是一次意外。”
他說:“是,你每次都說是意外,你哪一次又不是意外呢?你從來都不知道我會擔心,每次都是要把我嚇個半死,你自己反而一點都不受影響。”他皺眉問:“為什麽?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
聽到他這些話,我說:“我知道,是我沒保護好自己,是我的不對,黎落,可是我有正事問你,你是不是和你爸媽說了我們之間的關係?”
他說:“是又怎樣?”
我說:“你都和他們說了什麽?”
他冷笑的說:“我還能夠說什麽?我說我想要和你結婚,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他們接受你。可是我呢,我在你這裏永遠都是見不得光的,就像剛才你姐姐在這裏,無論我多麽焦急多麽想要確認你此時的情況,我永遠都隻能克製住自己,把自己當成一個和你關係普通的下屬,象征性的站在一旁看著你,易小樊,我發現跟你在一起這麽久,我永遠都隻能像個小三一樣被你藏在角落,你根本就不愛我,對嗎?”
對於黎落的火氣,我並不說話,我隻是捂著胸口皺緊了眉頭。他一看到我這個動作,本來還在發火的他,立馬衝了過來,神色緊張問:“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他這動作這話一出,他看到我唇角的憋笑,瞬間就怒了,知道被我耍了,起身就想走,我立馬從後麵一把拽住了他,我說:“好了,別生氣了,我都是半個殘廢人了,你都不問我怎麽樣,衝上來就對我發了這麽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