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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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高個金發碧眼女人和我筆畫了什麽,但是我聽不懂,正當我茫然的看著他時,有人從門外走了進來,走進來的人竟然是安妮。
我立馬驚訝看向她,這個時候也才想到,那天晚上她是跟我一起走的。
她手上拿著一套新的衣服朝我走了過來,笑著說:“易小姐,您醒了。”
我笑著說:“易晉呢?”
安妮把衣服放在我麵前後,便說:“易先生在外麵有點事情,我帶您去見他。”
我鬆了一口氣,原來我們真的到了國外,我便老老實實的讓安妮幫助我穿衣服,等我穿好後,安妮扶著我上了輪椅帶著我去了外麵,這裏的走廊很長,看裝潢的風格便清楚,這是一棟古堡,我看著這新奇的一切。
安妮把我推到一處客廳門口時,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廳中央的易晉,可是客廳內的人,不隻是他,還有另外一些人,我都不太認識,安妮把我推了過去,喚了一句:“易先生。”時。
正在和人聊天的易晉回頭朝我看了過來,他帶著笑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時,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有點兒不自然。本來以為自己會撲到他懷裏大哭一場的,可那樣的行為對於我來說太丟人了,所以我幹脆機智的冷哼了一聲,將臉別向了一旁。
易晉笑了兩聲,從安妮手上接過我後,便把我拉到了幾個外國男人麵前介紹說:“這是卡森,和休斯頓,兩位是醫生,給你治療腿的。”
那兩個外國醫生便主動朝我打著招呼,用蹩腳的中文和我說:“易小姐,您嚎……”並主動伸出手和我握手。”
我還在發愣當中,望著那兩個外國人。
易晉輕輕推了一下腦袋,示意我打招呼。
我這才反應過來,機械似的朝他們伸手說:“你們好。”
那兩人的中文明顯也不行,大約隻會那一兩句打招呼的中文,之後便是易晉在和他們交談,交談了好一會兒,我坐在一旁跟聽天書一樣,甚至有些困的時候,那兩個外國人走了上來,竟然替我檢查著我的腿,和身體。
我坐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任由他們擺弄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易晉似乎問了那兩個醫生我的情況。
那兩個醫生表情不是特別好,可似乎也沒有把情況說的太重,因為易晉的表情不算太難看。
他和那兩個醫生對了幾句話後,那兩個醫生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然後由著大廳內兩個外國傭人送著離開。
剩下我和易晉後,他握住我手問:“想正常走路嗎?”
我下意識回了一句:“當然,難道還像個瘸子一樣永遠坐在輪椅上嗎?”
他聽了,暫時性沒有說話,而是過了一會說:“從明天起,這兩個醫生負責治療你,治療期大約是兩個月,兩個月後你就能下輪椅走路,包括你的記憶也會恢複。”
我說:“也就是全都會好嗎?”
易晉說:“對。”
聽到這個消息,我自然是開心的,誰不想恢複正常。
可是易晉似乎卻並不開心,眼眸裏好像藏著一絲似有若無的憂傷。
我起初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仔細打量著他後,小心翼翼問:“你……不開心嗎?”
他立馬笑著否認說:“沒有。”
我說:“真的?”
他說:“真的。”
我哦了一聲後,氣氛突然就這樣安靜了下來,盡管有仆人在大廳內走動,可我跟易晉之間突然像是沒話說了一般,他還在看著我,仍舊是那種似憂傷,又不是的眼神。
一時間,我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我趕忙找著話題說:“易晉,等我好了,你就帶我去旅遊好不好?那時候我可以走了,再也不用人推了,我就不會再是一個麻煩,我跟著你,你帶著我,我們去有山有水的地方住著。”
他想都沒想,便回了我一個好字。
可我有點不開心,覺得他這是在敷衍我,我剛想說什麽的時候,易晉忽然伸出手一把抱住了我。
我身體瞬間就僵硬了,他把我抱得非常用力,那力道竟然我有些疼,骨骼都疼,他也沒有說話,隻是抱著我,大廳內這個時候連傭人都很少走動了。
被他抱在懷裏的我,竟然都不知道自己該用怎樣的反應回應著他,我想回抱著他,可是持在半空後,我又落了下去。反反複複好幾次後,我還沒拿定注意要不要抱有點難過他,可他卻已經放開了我。
緊接著他手撫摸在了我臉,他目光也平靜的落在了我臉上,他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他說:“其實我更希望你停留在現在,因為現在的你和以前相比更快樂,小樊,我是多麽希望你能夠快樂,可是和你的生命相比,我卻更希望你活著,就算以前的事情讓你很難過很難過,但我相信你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
我有些我沒聽懂,易晉撫摸了兩下我的臉說:“從始至終,我都希望你清楚的明白一件事情,我對你的感情。”
我有點慌張了,我故作不耐煩說:“哎呀,你幹嘛突然對我說這些,我太餓了,我想吃飯,我不要跟你說話。”
我把他手從我臉上拿了下來,然後慌張的喊著安妮,安妮,我要吃飯。
我推著輪椅轉身就走,我真是怕死了這個話題,我一點也不想和他談論這個話題。
對於我的逃避,坐在沙發上看著我的易晉,也隻是略為失落笑了笑,便沒再說話。
這個話題就像是我們之間的禁忌,一踏足,那麽橫在上頭的警示燈,一定會亮起紅燈,不是我不想明白,而是我不敢。
我天生懦弱就膽小,不適合做太驚天動地的事情。
在這種事情麵前,我注定像個膽小鬼,永遠縮在自己的殼裏,永遠都無法探出頭來。
晚上的時候,我也有點躲易晉,深怕他又再次提這個話題,可好在他又像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般,照常和我說著話,我也稍微鬆了一口氣。
到安妮扶著我去房間睡覺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我說:“安妮,以前的我……到底是什麽樣的?”
安妮說她待在我身邊的時間並不長,所以也不是太清楚。
我聽了,便哦了一聲。
這個時候,安妮已經把我推到了浴室,她替我梳理著頭發,我看向鏡子內的自己,突然發現,其實這樣的自己也沒有多麽的讓人難以接受,三十歲確實不能和十八歲相比,衰老談不上,隻能說比十八歲的自己更成熟了。看上去也比實際年齡少了很多歲。
我手指下意識落在眉間,在心裏想,為什麽還很年輕,可她眉間卻總是鎖著一團愁雲呢。
以前的她,過得並不快樂嗎?
想到這裏,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我問安妮:“對了,易晉說明天就要帶我去治療對嗎?”
安妮替我將頭發梳理好後,便替我換著睡衣說:“對啊,明天就正式治療。”
不知道為什麽我會有點緊張,我憂心忡忡的問:“會治得好嗎?會不會像那天那個女人一樣,吐好大一口鮮血。”我問出了一個我最擔心的問題,我說:“會不會死……”
安妮蹲在我麵前說:“不會的,您別胡思亂想。易總這次會帶您來這裏,就代表他是有百分之百把握的,隻要您配合。”
我稍稍放心了點說:“對,你說的有道理,應該不會有事的。”
等安妮幫我洗漱完推著我出來後,我還是有些惴惴不安,我有點想去找易晉,可是我又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正當我別扭得不行時,外麵忽然聲巨響炸了下來,我嚇得捂著頭尖叫,安妮快速的一把抱住了我,我抬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是驚雷,我和安妮都被嚇到了。
安妮立馬拍著我後背安慰著我說:“沒事的。沒事的,您別怕。”
我身體還在緊繃當中。
外麵那聲驚雷過去後,就下起了雨。
這雨下的我有些心煩意亂,特別是窗外的天空,被閃電閃得陰沉沉可又光亮亮的,矛盾的很,說不出的陰森。
我對安妮說:“易晉呢?”
安妮鬆開了我,說:“先生還在書房。”
我說:“你帶我過去找他吧。”
安妮說:“可是這麽晚了了……”
我說:“沒關係的,我習慣了晚睡。”
安妮見我如此堅持,也隻能說了一句:“好吧。”
然後推著我去找易晉。
到達易晉書房時,陳溯正在他麵前說著什麽事,他手上拿著一個東西,似乎是女人的一支發釵,不過他在看到我來了後。便發發釵遞給了陳溯,然後對他說了句:“去吧。”
陳溯回了一聲是後,便拿著東西離開了。
他離開後,易晉從椅子前站了起來,朝我走了過來問:“怎麽還不睡?”
我還沒從陳溯身上收回視線,扭頭看向易晉說:“剛才那東西是什麽。”
易晉笑著說:“沒什麽。”然後又轉移話題問:“睡不著嗎?”
不知道為什麽,我有直覺那東西應該是送給一個女人的,可是他要送給誰,送給那個傅小姐,倒插門嗎?
我忽然覺得自己有點不太開心,對於易晉的話也有些提不起勁說:“沒什麽,就過來看看。”安妮在我身後又口型對易晉無聲說了句:“怕閃電。”
易晉見了悶聲一笑,便牽著我朝他辦公桌走了去,然後隨手從書桌上拿了一本書遞給我說:“明天就要治療了。所以今天晚上休息好是必要,如果真睡不著,可以先看會書。”
我嫌棄的說:“啊?你知道我最不愛看這東西的。”
我就想塞回去,可一想到之後會沒事幹,又拿了回來。
易晉的書房設計的倒是挺好的,外麵雷鳴閃電再大聲,這邊膈音也是不錯的,窗戶口的卷軸窗簾一放下來,書房內便是一片寧靜。
裏麵的光也特別好,看上去亮,但是又不刺眼,卻又帶點說不出的昏黃。
易晉還有事情要處理,所以沒有繼續和我說話,把我放在他身邊坐下後,他便處理著手上的事情。
我在他身邊翻著書,沒多久傭人便端了一些水果進來。
我看了一兩頁,覺得自己是實在支撐不下去了,又坐在他身邊,把那一碟水果全都吃了下去,吃完後,我又有點無聊了,一時偷看了一眼易晉,一時又頭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文件,我覺得有些沒勁,便趴在了桌上玩弄著他桌上的一些筆和紙。
玩弄了良久,我突然想到什麽,問易晉:“對了,外麵那些報道說你把自己所有財產全都捐了,還把自己的股份都拋了,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易晉從文件上移開視線看向我,他沒有說話,而是沉思了一會兒,才回答:“嗯,是真的。”
我嚇得立馬撐直了腰杆,我問:“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就成窮光蛋了?”
易晉還是嗯了一聲,並且點了點頭,他似乎在等著我的反應。
我卻一點反應也沒有,而是繼續無聊的翻著手上的書說:“窮光蛋了也沒關係,反正我好了,就能夠賺錢了,到時候你要是沒工作了,我養你也無所謂啊。”
易晉對於我這樣的態度,微微有點驚訝,他挑眉說:“你要知道,如果我們變成窮光蛋了,就不會有傭人照顧,也不會有這樣舒適寬敞的房子,還有一切吃穿用度,可能都無法像現在這樣,你從小給你的東西都是最好的,你接受得了嗎?”
我也看向他問:“為什麽接受不了?我反而覺得沒錢還少些麻煩呢,如果你沒錢,我們的一舉一動就不會被人關注,他們管我們幹嘛呢,如果你沒錢,我們就住小房子。穿衣服也並不要很貴,隻要能夠遮住身體不是嗎?而且要傭人幹嘛?我好了,就可以自己照顧我自己啊。”
易晉聽到我這些話笑了,他說:“我要是永遠都沒工作,賺不到錢呢。”
我一巴掌拍在了書桌上,無比豪氣的說了句:“我養你!”
易晉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弄,他握住我剛才拍在桌上的手,看了一眼我用力過度而發紅的手掌,他笑罵了一句:“傻瓜。”
剛才還沒覺得,現在回味過來,還真是疼,我有點齜牙咧嘴,果然人不能太激動了。
易晉替我揉了揉,揉了好久。我說:“還要吹一吹。”
他抬眼皮看了我一眼,我眼淚汪汪瞧著他說:“還疼。”
易晉卻沒有吹,而是在我是手掌心上落了一吻。
我有點始料未及,剛想縮回來,可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不想動,隻是坐在那看著他。
他唇溫度涼涼的,仿佛帶了某種魔力一般,將我手心內因為疼痛的火辣輕而易舉的驅散了。
易晉停留了兩三秒,他緩緩抬起了臉看向我問:“還疼嗎?”
就在那一瞬間中,我臉蹭的一下紅了,我將手從他手心內抽了出來,為了緩解尷尬,我連連拍打著他的手說:“討厭討厭討厭!”
易晉笑著任由我打著。他知道我害羞。
過了良久,他又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對我說:“過來,讓我抱抱。”
我第一反應就是:“我不要。”
我轉身就要走,可身下是輪椅哪裏那麽容易,一下就被易晉給抱住了,他把我抱在了懷裏,直接抱在了他腿上,我心慌意亂,手忙腳亂,跟被放在火上烤著的螞蚱一樣,推著他說:“你放開我啊!”
可是他哪裏鬆手,他根本沒有鬆手,而是將我兩隻手背到我後背控製。直接朝我唇上吻了上來。
我忽然一下就停了自己所有動作,隻是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看著他,他也看著我,我可以從他黑沉沉的眸子當中,看到我的倒影。
易晉沒有動,隻是把他唇貼在我唇上,良久過後,他見我不動了,忽然在我唇上輕輕吻了兩下,兩下過後,他含住了我下唇,吸允了兩下。
我抗拒著他的動作,忽然在那一刻,全都垮了下來。就像冰山融化,就像什麽東西在我心裏轟然倒塌,就像我們之間豎起的那扇牆,一時間縮了下去,就像,我好像有點喜歡他這樣吻著我。
易晉見我並不討厭,他的吻逐漸從我嘴唇的邊緣一點一點深入,我全身都在發抖,我有些手足無措,我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姿勢來迎接現在的他。
我還有點生澀。
易晉溫柔的,一點一點的,帶領了我好久。
我身體癱軟在了他懷裏,隻能無力的仰著頭靠著他。
也不知道這一吻經曆了好久,我覺得自己都要窒息感昏厥過去了。腦袋暈眩眩的時候,易晉微喘著氣停了下來,可他卻並沒有迅速離開我,而是額頭和我的額頭相抵著。
這個時候,我聽見易晉在我耳邊小聲說了一句:“把眼睛睜開。”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全程都是閉著眼睛的,可是我不敢,因為現在我們的距離是如此之近。
我有點恐懼。
易晉的手指撫上了眼皮上,我感覺她指尖在我眼睛周圍撫摸一圈,一圈過後,他聲音帶著一絲誘惑說:“樊樊,睜開眼睛看我。”
我死死搖著頭,我說:“我不要!你醜!”
他笑了,又說:“聽話。睜開眼看看我。”
我全身在發抖,我依舊死閉著眼睛,可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還是緩緩睜開了眼。
果然易晉的臉離我是如此之近,他的睫毛在我眼前根根分明。
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我們兩個人鼻尖相抵著,我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他說:“我愛你。”
我又再次閉上了眼睛,往易晉懷裏縮了去,就像是一隻蝸牛縮進了屬於自己的殼,我在他懷中縮成了一團。
我說:“易晉,你是不是不希望我恢複記憶,要不我不治療了,隻要你不嫌棄我。我可以一輩子都不下來走路的。”
他抱著我,用力的抱著我,聲音壓抑著,壓抑著說了句:“不可以,我要你健康。”
那一晚上,我是在易晉懷裏睡過去的,第二天早上起來,易晉在我床邊,他似乎一晚上沒誰,眼睛是紅的。
我睜著眼睛看著他,他笑著說:“醒了?”
我手撫摸了一下他的臉問:“你沒睡嗎?易晉。”
他沒有說話,而是握住了我撫摸在他臉上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他說:“我們今天要出門。”
我說:“我知道。”可是看了一眼外麵的天氣,還是下雨,而且被子內暖烘烘的,我說:“我們能不能明天再去,我想睡。”
他說:“不能賴床哦。”
我哭喪著一張臉,哀求著說:“再睡一下,就一下嘛。”
易晉直接把我從被窩內給抱了出來,帶著我去了浴室,我也沒有辦法,隻能讓他抱著,可是身體依舊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整個過程也幾乎都是迷迷糊糊睡著的,直到人被易晉抱到餐桌邊上坐著,我才清醒了一點。
之後易晉督促著我吃完了一碗飯,這邊的天氣還是太冷了,安妮又替我裹了一件類似於棉襖的東西,我還是沒有力氣,就算是坐在了車內,整個身體也是軟塌塌的挨著易晉。
而易晉整個過程,也很安靜的握住了我手。
我問易晉,我是不是又病了,而他隻是在我額頭上輕輕一吻說:“沒關係,很快就好了。”
我點了點頭,想到以後能夠走路,我還是很開心的。
之後車子不知道冒雨行走了多久,當它停下後,易晉這次沒有把我放在輪椅上,而是直接把我抱在了懷裏,安妮跟在了我身後,一直在哭哭啼啼,我不知道她哭什麽,好像我要死了一樣。
易晉抱著我一直朝前走,陳溯撐著傘跟在了後麵。
我們進了怎麽樣一所房間我也不是太清楚,意識始終都模模糊糊。
直到我躺在了一張床上,我睜開了眼,昨天見到的那兩個外國人便出現在我麵前,雙方手上戴著醫用的塑膠手套,在商量著什麽。
而易晉正在我床邊,他一直都握著我的手。
他安撫著我說:“別怕。”
其實這個時候我已經不知道什麽叫害怕,我反而有點舍不得,具體舍不得什麽,我也不清楚。隻是覺得自己好像很快又要沉睡一次了一般。
我努力的捏著易晉的手,問:“會不會痛。”
他說:“不會痛。”
我說:“那你別離開我,要守著我。”
他說:“好,守著你。”
我見他什麽都答應我,我覺得無趣極了,便問他外麵雨有沒有停。
易晉說:“停了。”
很快,有兩個穿白色衣服的護士走了過來,她手上拿著一個大針筒,似乎是要往我手上注射,一看到那個大家夥我就慌了,開始掙紮著哭著,我說:“易晉,我不治了,我要回家。你快帶我回家。”
可這一次他沒有理我,而是把我摁在了床上,一言不發。
我掙紮了好一會兒,可誰知道那大針筒根本就不是打我手臂的,而是往我腿上進行注射,我的腿到目前為止,是一點知覺也沒有,所以針紮在我腿上時,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我一下就放鬆了下來,甚至又笑嘻嘻的對易晉說:“好像真的不疼哎,原來腿瘸了竟然有這種好處。”
我這句話,易晉卻一點也沒有笑,他似乎並不覺得好笑。臉有點嚴肅。
在那護士給我腿上注射完後,我身體越發沒有力氣了,後來她還是往我手臂上紮了一針,這個時候我是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清晰的感覺那些液體逐一進入了我身體。
不知道為什麽,我有點疲憊,似乎想睡覺,可是我不想睡過去,隻是很是執著的拽著易晉的手,努力想讓自己睜著眼睛盯著他。
易晉知道我特別累了,可還在強撐,他也知道我在擔心什麽,他挨在我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別怕,哥哥會一直在這守著你。如果累了,就睡吧……”
我小聲的嗯……了一聲,我想問他我什麽時候能夠醒過來,可是就連說這句話都做不到了。
隻知道易晉說完那句話後,他的手便在我眼睛上輕輕一覆,黑暗籠罩著我整個眼前,我感覺易晉在我胸口輕輕拍了一下,他說:“睡吧,樊樊。”
我還在掙紮著,掙紮著不想睡過去,可是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很快,我就覺得自己墜入了一片無聲的黑暗裏,周邊什麽聲音都沒有。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站在一個舞台上。
就像小時候彈鋼琴,四周全是黑的,隻有一束光罩在自己身上,孤零零的,沒有一個人,而自己也隻是茫然無措的站在那裏。
終於,連照射在自己身上那束光也沒有了,黑暗一點朝我擠壓過來,我整個人害怕的縮在那裏害怕的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