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陸棠棠的眼淚掉得更凶。

    從未有那麽一刻覺得死別是這麽近，隻要季言墨願意娶，她現在就可以嫁。

    陸棠棠從來都不知道，她對季言墨的感情是那麽深，隻要一想到季言墨毫無生氣的樣子，她就覺得喉嚨像被人掐住了一樣，呼吸困難。

    阿姨，對不起，對不起……”陸棠棠不停地向顧雯筠道歉。

    如果不是她要拉著季言墨去看煙花，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寶貝，不怪你，真的不怪你。”顧雯筠不停地安慰陸棠棠，作為季家的人，很多事顧雯筠看得很透。

    有的時候，不僅僅是外人會嫉妒，就是自家人也會有各種陰狠的心思，防不勝防……

    就算今天季言墨沒有跟陸棠棠出去，隻要那些人還在，他們依舊還是找機會動手的，所以根本不能將事情的責任推到陸棠棠身上。

    顧雯筠的通情達理，季文博的開明，都讓陸棠棠忍住的淚水決堤。

    其他人在邊上看著心裏都非常難受。

    陸棠棠過了好一會，才慢慢將情緒平複下去，但是眼睛都已經哭腫了。

    她不想哭的，她想堅強給季言墨看。

    可事關季言墨她真的心亂如麻，沒有辦法堅強。

    一直以為隻有家人才是她的軟肋，可是季言墨同樣也成了她的軟肋……

    幾個小時的等待，像是過了幾個世紀那麽漫長。

    陸棠棠第一次發現，原來時間是這麽慢！

    她死死地盯著手術室的門，緊握的雙拳一直都不曾鬆開過。

    顧雯筠勸過幾次陸棠棠，先去休息，但是陸棠棠堅決拒絕掉，非要在這裏等季言墨從手術室出來。

    隻有親眼確定季言墨沒事，她才會放心。

    就在陸棠棠在等待中逼得差點崩潰的時候，‘手術中’那個燈熄滅。

    李蒙一臉疲憊地從手術室走出來，其他醫護人員緊隨其後。

    陸棠棠不顧膝蓋上的傷，第一時間蹦上去直直盯著李蒙：“李叔，他，他沒事吧？”

    不過幾個字，陸棠棠卻鼓起了很大勇氣才說了出來。

    李蒙輕輕歎了口氣：“暫時沒有脫離生命危險，還需要在ICU觀察一天，如果沒有什麽臨床反應才算安全。”

    陸棠棠微微發抖，“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暫時不要，棠棠，你要相信他，一定會沒事的。”李蒙拒絕了陸棠棠的要求，然後越過陸棠棠，跟季文博夫妻簡單說了下情況，兩人聽聞季言墨沒有脫離生命危險，都瞬間白了臉。

    而那個司機，命是被救了回來，但是雙腿都被截肢了……

    陸棠棠很難想象，如果當時不是那個司機反應快，恐怕三個人都在這場車禍中死去！陸棠棠感激司機，心裏也有了對司機的安排。

    季言墨轉去了ICU，陸棠棠他們才被允許透過玻璃去看季言墨。

    那個意氣風發、宛如王子一樣的少年沒有了平日的氣勢，靜靜地睡在病床上，渾身插滿了各種儀器監控身體的情況。

    陸棠棠之前還抱著那麽一絲絲的僥幸，希望這一切隻是季言墨的計劃。

    可是眼前所見，足以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這場車禍是真的，季言墨生死未卜也是真的……

    渾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凍僵了一樣，她跟季言墨隻是隔了一層玻璃，明明近在咫尺，她卻覺得那咫尺就是天涯。

    臨近天亮了，李蒙終於是看不下去了，強行將陸棠棠趕走，逼她回去休息。

    陸棠棠雖然離開了醫院，但是她哪都沒去，直奔陸氏集團。

    陸棠棠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躺了會，因為太累她終於睡著了。短短的兩三個小時裏，陸棠棠睡得並不安穩，全是車禍那一幕的不停回放，直到外麵的秘書室有人來上班，陸棠棠才從噩夢中被驚醒。

    醒來就想到季言墨躺在ICU的模樣，陸棠棠的心像被絞著一般，疼得厲害。

    但是她還是強迫自己將這些折磨壓下去，一瘸一拐地去洗手間。

    鏡子裏，映出她蒼白的麵容。

    臉上的血跡都已經被清理幹淨，但是衣服上的血跡卻已經凝固了，觸目驚心。

    陸棠棠在辦公室裏麵的小休息室裏也有新衣服備著，她拖著打了石膏固定的腿，胡亂洗了個澡換上幹淨衣服，這才重新走出辦公室。

    楊黎送早餐進來，看到陸棠棠已經伏案工作。

    棠棠，先過來吃點早餐。”楊黎把早餐擺出來。

    你吃吧，我不餓。”陸棠棠頭也不抬，她拚命讓自己忙碌起來，不讓自己有時間去胡思亂想季言墨會不會有事。

    另外，她也想趕緊處理完工作，去醫院陪季言墨。

    這件事她嚴禁向陸家透露，壓著不讓甄雨琪知道，免得甄雨琪擔心。

    不行，過來吃。”楊黎命令，“不管發生什麽事，首先要做的就是照顧好自己身體。如果你不過來，我不介意親自喂你。”

    陸棠棠對楊黎來說是親妹妹一樣的存在，他哪裏舍得陸棠棠糟蹋自己身體？

    陸棠棠沒有辦法，隻好過去，但她隻是隨便吃了幾口，並沒有吃完。

    楊黎見狀，知道拗不過她，便由著她，好歹是吃了。

    棠棠……”

    阿黎哥哥，你什麽都不要說，我知道。”

    楊黎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陸棠棠打斷了。

    對了阿黎哥哥，從今天開始，給我盯緊了鴻澤科技、悅來以及雅苑那邊，不管他們競標什麽項目，全部高十分之一拿下。”

    棠棠，你瘋了？”

    我沒瘋，我很清醒！”

    那你為什麽？”

    因為很多時候，我放過別人，別人不會放過我，既然如此，那就心狠手辣先下手為強！”

    陸棠棠的神情陰冷得可怕，楊黎見狀，也不好說什麽了。

    雖然現在還沒查到到底是誰策劃的這場車禍，但很顯然陸棠棠心中已經有些底了。

    好！”楊黎答應了，然後收走茶幾上的早餐。

    臨出門前，楊黎又忍不住囉嗦一次：“棠棠，不管事情怎麽樣，你都要先好好照顧自己！”

    我不會糟蹋自己的，你放心吧！”陸棠棠抬眼看向他，向他保證。

    楊黎這才稍稍放心地出去了。

    他一關門，陸棠棠手中的簽字筆就被硬生生地捏碎：在害季言墨那個人死之前，她都會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