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濤義無反顧地衝向前方，亦是義無反顧地衝向了死亡。

    素雲天與他的第二個照麵，使用密密麻麻的製式刀劍作掩護，他本人則是握著妖刀村正，僅用一擊，就從龍濤銅鈴般的右眼，刺入他的腦殼，最後從後腦勺穿了出來。

    一擊斃命！

    龍濤龐大的身軀，挾著巨大的衝擊力，依舊把素雲天撞飛出去，雄壯的身軀則是滑步向前，然後踉蹌倒地，滾了十幾步方才停下。

    素雲天被撞飛之後，重重地落在了一截樹根上，老樹的樹樁硌得他腰背劇痛，就像是被砸斷腰了一樣。

    靠著樹樁一陣喘息，素雲天扶著一杆槍站了起來。

    汗水已經不知什麽時候濕透了後背，就連額頭上都滿是汗珠。

    剛才與龍濤的交手時間雖然很短，卻無疑給了素雲天巨大的精神壓力。

    這與以往在鬥魂場上的比武截然不同。

    在大鬥魂場，素雲天可以閑庭信步，盡管魂力等級比對手差一些，卻是有恃無恐，因為他自信“王律之鍵”比所有對手的武魂都更強大，王之寶庫賦予他的衍生魂技“閃現”，和寶庫內近乎無窮的收藏品，讓他在麵對任何一名對手時，都能夠立於不敗之地。

    即使是麵對魂力超過自己10級的玉天恒，素雲天依舊憑借著“閃現”和強大的寶具，與之戰平。

    他真的已經很久沒有麵對過真正的危機了。

    倒在十步開外，已經成為一名屍體的龍濤，實力並不比三個月前的玉天恒更強，卻讓素雲天再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脅。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戰鬥吧。”

    素雲天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來到已經挺屍的龍濤身旁，身後的以太之門張開，天之鎖迅速刺出，勾起手斧，收回了寶物庫中。

    那柄村正妖刀則是回到了素雲天的手裏，他瞄著龍濤仍在汩汩流血的脖子，用力砍下。

    刀光一閃，人首分離。

    素雲天從衣兜裏摸出千仞雪給的小冊子，翻到“龍濤”對應的那一頁，又取出一支朱筆來，在上麵打了一個大大的紅叉。

    返回天鬥城的路上，素雲天換了身衣服，將那染血的舊衣裝扔在城外。

    回到太子府的房間後，素雲天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總算放鬆下來。

    時隔三年，再一次出手殺人，素雲天的感覺不怎麽好。

    我又不是劊子手，殺人的感覺，能好嗎？

    躺在床上的時候，素雲天腦海裏仍然充斥著龍濤死亡時的畫麵，那不甘的嘶吼，仿佛伴隨著猩紅噴湧的鮮血，不住地在耳邊回蕩。

    他甚至想起了三年前的諾丁城外，死在自己劍下的黑衣殺手。

    盡管他們罪無可赦，應該被殺死，但是在殺人的時候，素雲天仍是感到一陣的不適。

    他不禁想到，審判天使，也不是那麽好做的啊。

    素雲天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渾渾噩噩地吃了午飯之後，素雲天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然後開始了下午的冥想修煉。

    到了晚上，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

    素雲天再一次來到城外十裏小樹林。

    今晚要審判的罪犯，是一個號稱“金手指”淫賊。

    按照小冊子上的記錄，他似乎給天鬥城的許多王公貴族發了綠帽，是個人才。

    今晚的戰鬥，出乎素雲天想象的順利，號稱“金手指”的魂尊，實戰能力太弱，隻是一個照麵，就被素雲天殺了。

    第三天的晚上，素雲天殺了一名複仇者。

    那是一個還不到30歲的青年，因為自己的妻子被某伯爵玷汙，他用利刃劃傷自己的臉頰，扮作乞丐，在伯爵路過施舍他金錢的時候，猝然而起，以利刃將伯爵刺死。

    平心而論，素雲天覺得這位複仇者做得沒錯，男子漢大丈夫，就該以直報怨，以牙還牙。

    但既然他來了，這名複仇者就不可能活著離開。

    因為能夠從這裏活著離開的人，隻能有一個。

    這天晚上，素雲天殺人之後，第一次沒有換下染血的衣衫，就這樣騎著馬一路疾馳，回到了天鬥城。

    他沒有回太子府，而是來到皇城外的別府，踉踉蹌蹌地闖了進來，在客廳一屁股坐下。

    林夢追、葉泠泠本來已經睡下，醒來後看到素雲天這幅樣子，心中不免有所擔憂。

    “都回去歇著吧，讓我靜靜。”

    林夢追點了點頭，靜靜站到了客廳外，警戒四周。

    葉泠泠則是搬了個小板凳，乖巧地坐在素雲天身側，竟然就這麽靠著素雲天睡著了。

    第五天的晚上，素雲天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強敵。

    對方是一名因盜竊入罪的魂宗，武魂是天鬥田園犬，俗稱土狗。

    土狗雖然普通，但犬類的敏捷、凶狠卻是一個也不缺，這名土狗魂宗隻是兩個照麵，就用狗爪子劃傷了素雲天。

    兩人交手的第十五個回合，素雲天一刀刺中土狗魂師的心髒，肩膀亦被對方咬中，形成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素雲天匆匆給自己上了止血藥，便馳馬返回天鬥城中，直奔皇城外的別府。

    依舊是在客廳，依舊是渾身染血，但這一次，大部分是他自己的血。

    葉泠泠被林夢追從被窩裏拽出來，當她看到因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的素雲天時，嚇得嬌呼一聲。

    林夢追在旁邊推了她一把：“還愣著幹什麽，開武魂啊！”

    葉泠泠不再遲疑，手中捧起一朵粉白相間的海棠花，一道白光從天而降，落在了素雲天的身上，輕飄飄地融入了他的體內。

    素雲天因傷口的疼痛而嘴角抽搐，而在葉泠泠的治療下，肩膀、胸膛上的傷口開始奇跡般地飛速愈合。

    一分鍾後，葉泠泠停止了施法。

    素雲天的臉色好看了不少，在林夢追的攙扶下坐了起來。

    林夢追黑亮的眸子裏滿是疑問：“你遇到了40級以上的敵人？”

    素雲天點了點頭：“不用擔心，已經被我殺了。”

    “為什麽如此魯莽？”林夢追的語氣中有了一絲急切和惱怒。

    “這是強者必經的證道之路。”

    沒有過多的解釋，素雲天站了起來。

    少年的身影，在這個瞬間忽然顯得無比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