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悟空雙手掐腰得意的應了一聲。

    然而，由於她的名字並未真的是“行者孫”，紫金葫蘆自是沒有任何的反應，這下倒輪到銀角吃驚起來。難不成剛才找回來的葫蘆是假的？

    “嘿嘿，我的兒，你得叫點好聽的！”悟空朝銀角勾了勾手指頭，嘴角滿是戲謔而嘲諷的笑容。

    銀角起初不願，但轉念一想為了抓到悟空，隻得厚著臉皮繼續大喊：“老祖宗——”

    “欸——”

    這一次，紫金葫蘆的開口突然爆出刺眼的光芒，霎時混了悟空的眼，伴隨著一陣強烈的吸力，她還沒能反應過來，身體變有一種天翻地覆的眩暈感，耀眼的光芒持續了幾秒便被一大片漆黑取代了。

    收了悟空進葫蘆，銀角心滿意足的抱起葫蘆轉身回洞，化成的煙霧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了空中。與此同時，躲藏在樹叢裏的莫文撚了收斂氣息的咒語，召出風靈緊跟其後，但一直保持了安全而不被發現的距離。

    一路回到蓮花洞，凱旋而歸的銀角將葫蘆隨意得放在石桌上，抓起濃酒一飲而盡，頗有慶功的意味。侍候的小妖忙不迭送上新酒，同時不忘溜須拍馬：“恭喜大王凱旋啊！”

    “材料準備的如何了？”銀角將披風隨意的扔給身邊的小妖去整理，而倒酒的這一個連連點頭哈腰：“依您的意思都準備妥當了，再有一刻應該就可以開始熬藥了。”

    “很好。”銀角滿意的靠在石凳上，撐起下巴休息起來。

    由於小妖的忙碌與銀角的鬆懈，莫文的潛入沒有受到絲毫的察覺，他四下查看著洞內的情況，利用洞內石塊的分布隱藏自己，巧妙的躲過了所有人的視線。他輾轉在複雜的洞穴裏，直到聽到幾聲喑啞的嘈雜。

    “我不喝！你告訴卓兒……咳咳！他若不回頭，咳！我就不喝！”由於病弱，金角發怒的聲音仍然聽起來脆弱不堪，就像是秋日敗柳般蕭條。

    “大大王，您就別為難小的了，您要是不喝二大王可是要要我們的命的。”負責喂藥的小妖語氣為難。

    莫文幾下閃到洞門口，探出頭來觀察。隻見金桉躺在床榻上，床沿的地麵上跪著三隻小妖，都衝著金角苦苦哀求：“大大王，您行行好，服藥吧！”

    “咳！”金角聽了小妖的祈求也於心不忍，可手剛剛伸到藥碗邊上，卻又砰的把它打碎：“……不！我不喝！誰知道這藥裏摻了多少人命？你們這麽做就不覺得愧疚嗎？！”

    小妖見藥碗碎裂藥汁傾灑，彼此麵麵相覷，長歎一口氣後，為首最強壯的那個小妖站起了身子。

    “大大王，得罪了。”

    “你們幹嗎？！”金角心下一沉，反應過來時，那小妖已經鉗住自己的胳膊讓他動彈不得，第二隻小妖緊接著上前要掰開他的嘴巴。

    “得罪了大大王，但是二大王有令，就是強灌也要讓您服藥。”

    “住手！我不喝！”金角拚死抵抗，奈何羸弱的身子那裏掙脫得開，隻能眼睜睜看著最後一隻小妖拿起一碗新的湯藥朝自己一步步走開，那碗裏濃稠的黑湯，看得他不住惡心反胃，“我死也不喝！你們放開……”

    藥碗已經要抵到金角嘴邊，他絕望的閉上眼睛有些認命，但緊接著幾聲悶響，束縛自己的那股窒息感瞬間消失，睜開眼睛時，企圖給自己強行灌藥的小妖已經暈倒在了地上。而在他們中間，赫然站著一個手捏黃符紙的俊麗少年。

    “你？你不是剛才在牢裏的……”金角正吃驚，卻被莫文一把捂住了嘴。

    “噓——”莫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而後鬆開手，雙臂交叉淺笑起來：“金角大王，在下朱莫文。無意冒犯，隻是想勞煩您，如果不想讓令弟出事的話，就幫我一個忙吧。”

    ————

    銀角稍作休息後，負責準備藥材的小妖匆匆來報，他不放心全權交給小妖處理，決定親自押送玄奘到銅鍋中。待他行至前往牢房的岔口時，依稀聽到了漸漸放大的嘈雜聲。

    “大大王，不可！”

    “咳！我叫你們放人，這是命令！”隱約的，金角怒氣騰騰的情緒衝破了沙啞聲音的束縛，直直傳遞到聽聞者心中。銀角狠狠皺起了眉頭，不禁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哥哥不是應該在寢洞裏麽？怎麽會跑到牢房這邊？想來又是那幾個小妖辦事不利，否則怎麽連一個病人都看不住？

    壓下因為對金角身體狀況擔心無比而引發的氣憤，銀角匆匆趕到牢門前，果不其然看到了對峙的金角和小妖。和兩個看門的小妖比起來，金角全然沒有為王的姿態，瘦小的身軀嬌弱無力仿佛隨時崩塌的殘垣斷壁，個頭甚至沒有那兩個小妖高，這般看來簡直有些滑稽的感覺。

    “哥，你怎麽不呆在房間裏？”銀角幾步上前，把金角拽的遠離了牢門。牢門是他用法術鑄成，不識敵我，一旦靠近後果不堪設想。

    誰知金角使出最大的力氣甩開了他的手：“卓兒，放了他們！我絕對不要通過這種方式活命！”

    “哥。”銀卓沉下臉，“我說了，你同不同意，我都要用他救你。”

    “就算你殺了他，我也不會服藥！”

    “你覺得憑你的身體素質，說不服就真的能不服麽？”銀角突然勾起一抹嘲諷似的冷笑，“哥，就算我要強灌給你，你不也一樣沒有回手之力？”

    “你……”金角被銀角氣的說不出話，而後咬緊牙關，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那我寧願自我了斷！”

    眼看金角就要做出令人震驚的舉動，銀角幾乎是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僅僅是一手就完全握緊了金角的兩隻手，隔著薄薄的皮膚都能感受到骨頭嶙峋的質感，不禁使他下意識放鬆了力道。

    “不要！”銀角幾乎是一下抓緊金角的雙肩，顧不得他病弱發瘋的搖晃，“我絕對不同意你因為我死！你現在這副模樣本來就是我害得，我想辦法給你治病到底哪裏不對嗎？你說啊！我就是想彌補我對你的傷害不可以嗎？！”

    被銀角激動的怒吼震懾住後，金角整個身體不住的顫抖，明顯下降的體溫冷卻了銀角的衝動，他慢慢鬆開雙手，整個人被抽空力氣一樣頹唐的靠在金角脖頸處。

    “你隻要好好活下去就可以了，這些殺戮的罪，這些未來會下降的懲罰，我來承受不就可以了麽……”

    微弱的聲音近乎哽咽，以往在手下心中拒人千裏、陰冷殘忍的銀角，此刻像是沒有長大的孩子，依附在兄長的肩頭訴苦。金角強忍住喉頭滾動的酸澀，伸出的手舉起卻又放下。

    “卓兒……我知道你不想我死。但是這樣苟且偷生的方式……”金角輕輕推開了他，“我寧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