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詩狠?人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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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偏亭中飛出一塊石子,直射溪流。
激起的水波將酒杯又往下遊移了些許,徑直停在了江暮雲麵前。
江暮雲見狀,微微欠身,打算去端荷葉上的酒杯。
寒鐵衣忙運動掌力,又緊挨酒杯下遊擲了一顆石子,酒杯晃了晃,再次退回江暮雪麵前。
眾人目瞪口呆,這荷葉酒杯怎麽還帶後退的!
有的女子揉了揉眼睛,恍惚間,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還有些女子心中感歎,皇家物件就是與眾不同,一個酒杯竟能既往上漂又往下走!
江暮雪上座那些原本已鬆了口氣的少女們,再次提心吊膽起來。
萬一等下杯子又漂回來怎麽辦?
而她下手邊的幾個人也在想,這酒杯漂流方向如此隨意,豈不是時時刻刻都不能鬆懈?
百名女子,人人如驚弓之鳥,惶恐不安。
江暮雪淡然地屈身向前,端起酒杯。
寒鐵衣一邊望著她,一邊用拇指與食指摩挲著青玉雕竹茶盞,沉思起來。
剛剛第一顆飛出的石子,速度極快。
普通功夫的人,根本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縱然是他這般內力深厚之人,也僅能察覺石子飛出,卻不知出自何人。
一眾少年皆是貴族子弟,其中竟有如此高手!
而這高手似乎並不想讓小丫頭被自己關注到。
這人會是誰呢!
難道是景子年?
公子們都說小丫頭美貌時,隻有他一人反對。
寒鐵衣側耳聽了聽他的氣息。
不!不是他!
他的氣韻,武功平平!
寒鐵衣眉頭微蹙,看來,亭中屬意小丫頭的人,不隻我一個。
宴會一結束,馬上就去請旨賜婚,免得夜長夢多!
園內眾女神色各異地看著江暮雪那個倒黴蛋。
事已至此,不論她說些什麽,眾“情敵”不把她讚美到軍侯心動,是絕不會善罷甘休了。
唉!可憐!可憐!
如此清麗脫俗的妙齡少女就要毀於你我之手!
啊,不,是毀於嗜血將軍之手了!
江暮雪起身,見對麵江暮煙笑的十分得意,似乎已經等著看她被推向嗜血將軍的好戲了。
而公子們見是與夜幽獸較量的美貌姑娘,也紛紛起了興致。
有人甚至從後座站了起來,向園中觀望。
寒鐵衣更是一眼不眨地盯著她。
江暮雪深吸一口氣,眉眼帶笑,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後,隨意地看了偏亭一眼。
偏亭中人慌忙回避她的目光。
又忽然想起,從園中並不能看見偏亭內部,這才又抬眼看去,捎帶著連耳朵也豎了起來。
“一生一世一人心!”
“好……詩!”
“好……”
“……”
已準備誇讚叫好的女子們卻忽然說不出話來。
按理說,不論詩作中運用了什麽樣的詞句都能與思慕軍侯聯係起來。
可這“一生一世一人心”,雖說表達了對美好愛情的向往,讓人挑不出什麽錯處。
但軍侯畢竟是當朝一品大員,功績顯赫,豈會一心一意對一個女人!
普通富戶尚且小妾通房一二十個,軍侯這般人物又怎會獨寵一人!
這詩不能誇。
若誇了,便是在告誡軍侯,此生隻娶一妻,不可再看旁人!
軍侯苦苦征戰數年,好不容易衣錦還朝,怎願在花花世界忍受隻享一枝的寂寞!
陳庭手心敲打著折扇,若有所思地說了句,“此女聰慧、冷靜,心中願景亦是不錯。”
“隻可惜所求太重,世間哪個男子能做到如此!”
景子年一直默默旁觀,突然冷聲評價,語調中暗含對詩作的不滿。
張永瑞立刻附議,“軍侯立有不世之功,軍侯夫人不但要好生侍奉軍侯,還應該為軍侯廣納美妾,怎能如此心胸狹隘。”
今日先是與景相之子意見相左了一次,又在軍侯麵前噴茶失態。
他可不敢再與這兩位大爺有什麽衝突了。
亭內公子們本就覺得此詩不妥,心中憤懣。
隻念及軍侯不語,不知其內心觀感,便未輕易置評。
見景子年先行反對此詩,大家便心安理得地抨擊起來。
“剛剛還覺得這女子與眾不同,可不同到這般程度,哪個男人敢要!”
“正妻若賢德,自當為相公關愛妾侍,豈能一人霸寵!”
“如此妒婦,越是聰慧,越不可娶!”
園中,江暮雪見眾女子無話可說,輕輕一笑,仰頭接著念道,“情至白首不離分!”
這一句令寒鐵衣心中一振,隱隱約約升起無限期盼來。
“女子情深意重倒是好事”,張永瑞搖了搖頭,“隻是女子深情便可,何必要男子也專情於一人!一夫一妻之家,多是市井小民無奈之舉。但凡有家世的男人,哪個會專心於一人!”
眾公子也紛紛點頭。
園中,江暮雪依舊低眉思量,悵然念道,“獨坐常羨張翼德!”
官家小姐們,已知此詩無可誇讚,亦無可聯想,早就沉默起來。
而亭中男子的爭論聲卻愈加嘈雜。
“張翼德?”
“張飛!”
“三國誌!”
“她一閨閣女子因何羨慕?”
“莫非是想學張翼德橫刀立馬、據水斷橋不成?”
眾人皆笑。
園中,江暮雪見眾人滿麵疑惑,強忍著笑意,高聲吟出最後一句,“震懾天下負心人!”
偏亭中,陳庭若有所思地摸著白玉扇墜,“張翼德何時震懾過負心人?”
平日酷愛讀史的張永瑞深吸一口氣,“此詩原句是‘盡誅世上負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