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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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乘風閉了閉眼睛, 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緒, 道:“多謝師姐告知, 乘風即刻就去尋他。”

    他喚出飛劍, 立刻就要走人。

    夏采薇剛才還在心虛, 但文乘風如此不給麵子她卻又有些惱了, 委屈又不滿的控訴道:“喂!你怎麽總是那麽在意他啊?不就一個仆人嗎?走了就走了,反正以他的靈根和天資,也陪不了你多久。”

    文乘風:“……”

    ——他平時懶得和人計較什麽,可眼看對方把人看丟了居然還敢理直氣壯的抱怨完全沒有反省的意思, 他就有些惱了。

    文乘風踏上飛劍的腳停了下來, 不悅回眸,沉聲道:“普通仆人?若僅僅如此師弟還會特意勞累幾位師姐替我關照?

    夏師姐可知道我的過往嗎?”

    “知道知道!你是創派祖師通玄仙尊的後人!”夏采薇討好的嘿嘿一笑,但微揚的聲音還是透出幾分迷妹兒樣的興奮。

    文乘風垂眸笑了下,說:“不錯, 在這門中, 許多人都知道, 我是仙尊的後人,我天生劍骨, 未來不可限量,假如不出意外,也許會成為第二個仙尊……

    但很少有人知道, 我曾還有兩個哥哥。

    隻是當初不幸, 我的兄長們為了替我拖延逃命的時間, 沒有等到被師父救下的機會。”

    他看向夏采薇, 道:“他在你們眼裏,也許隻是一個拖後腿的累贅,但在我的眼裏,卻是我的哥哥們為我留下的最後的禮物與家人。

    我還要去尋人,之前言語若有衝撞之處,還請夏師姐寬待。

    告辭。”

    他拱手告辭,跳上飛劍,一路疾馳,向自己的仙舍而去。

    “誒——師弟!等等我!等等我啊!”夏采薇見他竟然直接就這麽走了,頓時一呆,懊惱氣急的跺跺腳,急忙喚出飛劍追了上去。

    冰冷的風讓文乘風的頭腦更加清醒冷靜,思緒卻在不知不覺中飄飛到很久以前。

    無論是師父還是暗七又或者其他人也好,似乎所有人都以為他來的時候太小又生了重病,什麽都不記得了。卻不知道,他從小就記事極早。

    隻是自從在雲頂天台練劍,每日與流風白雪作伴,日複一日間,他已經很少想起那些事情了。

    但很少想起,不代表就是忘記了。

    之前師姐口中‘丟失的仆役’,乃是他身邊的一個暗衛——確切的說,是原本屬於他哥哥的暗衛,隻是哥哥當初為了讓他更快的逃命,命令自己身邊的暗衛帶他走。

    他姓文,是萬年前通玄仙尊的後人,即使此時已隔萬年之久,但論起通玄仙尊,在修真界那些真正大人物的眼裏,依舊有著響當當的名聲。若論起通玄仙尊的最大的成就,其一是一手創建了天元大世界正道魁首玄天門,其二就是收錄了修真界各類功法書錄,創造了修真界鼎鼎有名的‘百科全書’《玄天法典》。、

    《玄天法典》,據說內部幾乎包含著萬年前修真界所有的功法和秘密。

    又有誰會不垂涎?

    隻可惜,通玄仙尊本身實力卓絕,震得其他宵小即使有賊心也沒賊膽,後來玄天宗發展壯大,實力同樣能夠震懾那些心懷不軌的家夥。

    但……文家就沒那麽好運了。

    即使是仙尊的後人,也不代表著人人都能成為第二個仙尊。

    通玄仙尊在修真界留下了種種傳說,文家卻在這等榮光之下漸漸沒落,後來為了自保甚至從天元大世界轉移到中世界之中,更加不濟了。

    也許除了文家自己,已經沒什麽人記得通玄仙尊俗家姓‘文’了。

    但通玄仙尊到底是文家的老祖宗,又怎麽可能不恩惠自己的子孫後代?幾乎無人知曉,《玄天法典》的正錄隱藏在文家嫡係的血脈之中傳承,玄天宗的鎮派寶典,不過是副本罷了。

    千萬年後的現在,這個事實早已經被淡忘……但也不知道是誰泄露了這個要命的消息,使貪婪之人找到了幾乎淡出修真界的文家,緊接著,屠滅。

    他作為《玄天法典》這一輩的承載體,被送往小世界中逃生,然後被不會說話的雨哥撿回,被村中之人收養,從此再次有了一個家。

    但災禍很快再次追了上來。

    桃花村也被那些貪婪的邪修屠戮了。

    他記得很多事情,記得那漫天飄飛的桃花和淒清的月亮,也記得娘親與姐姐冰冷的鮮血。

    隻是那時候太小,不懂何為生死永別,即使看見了記住了,也無法理解其中所蘊含的含義。隻是天真的以為她們隻是睡著了,天亮了就會再次起來溫柔的抱抱他,罵他跑去了哪裏貪玩不回家。

    後來流浪時那些事便漸漸地塵封在記憶深處,可當他繼承了九天劍典踏上修仙路之後,那些不該遺忘卻不願想起的東西,就全都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他當然也記得哥哥們。

    冷冰冰的把他從水中撈出來、送給了他一個家的雨哥,癡癡傻傻卻笑嗬嗬的逗他玩的雲哥。帶著他和二哥連夜逃亡的大哥,明明什麽都不記得、比他更加不安迷茫卻努力保護他安慰他的二哥。一身傲骨卻去討飯撫養他和二哥的大哥,把饅頭留給他甜甜的笑著說自己吃飽了的二哥。在殺手營中受盡磨難卻對他們撒謊說自己過得很好的大哥,偷偷給他送糖葫蘆哄他睡覺的二哥。

    還有主動送死、為他拖延時間的哥哥……

    ……他什麽都記得。

    而這一切,在他知道無論是桃花村被屠還是風雨樓覆滅,都是為了自己血脈中傳承的典籍之後,就變成了他永生難脫的罪。

    離開四方秘境的那一刻,沈流雲隻覺有一把看不見的重擔從他身上卸下來——就仿佛被石塊壓著的花草終於直了腰、終日為陰雲所籠的大地總算見了晴——恍若終於走過無盡黑暗迎來了新生的感動與喜悅輕鬆,讓他不禁感觸的眼眶發熱。

    即使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感觸感動些什麽。

    顧妍之看著遠方熟悉的景物,難以言喻的喜悅與激動在她心頭炸開了花。她的眼睛裏含著淚花,激動的拉著沈流雲的手,欣喜若狂的跳著小碎步:“師兄!師兄我們出來了!我們出來了!”

    她歡喜的叫著,已經淚流滿麵。

    沈流雲又潤又亮的眼睛含著滿滿的喜悅笑意縱容的注視著她,就像看著自己長不大的小妹妹,溫柔的點頭微笑:“對,我們出來了——你回家了。顧師妹高不高興?”

    “嗯嗯嗯!高興高興!”顧妍之一連串的用力點頭,直看的沈秦兩人莞爾,搖頭失笑。

    然而,還不等他繼續觀察四周的情況,沈流雲便猛然眉頭一皺,臉色微微露出幾分異樣——那新生與自由般的舒暢解脫之後,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麻癢和酸痛感,自他尾椎生起上湧,一路麻到腰,讓他幾乎站立不住。

    他微微一個踉蹌,秦天佑和顧妍之急忙一左一右扶住了他,臉上喜悅之色一掃而空,緊張的盯著他:“師兄?!你怎麽了?”“沈兄?”

    沈流雲秀美絕倫的臉龐上微微露出些許仿若情/動般的豔麗薄粉,越發顯得桃夭灼灼迷亂人眼,額際卻滲出了狼狽的薄薄汗意,他的眼眸中露出幾分難堪和凝重,略帶喘息的凝重道:“身體……身體有些不對勁!怕是……要出什麽大事。

    ……我們快走!”

    然而話音未落,濃鬱到可怕的磅礴妖氣,就陡然從他身上爆發出來,巨大的桃樹虛影飛快的在他身後發芽抽枝映照了半邊天空——刹那間綻放出滿樹繁花。

    而沈流雲仿佛瞬間被身後的桃樹抽幹了力氣,輕輕閉上眼睛軟軟的昏了過去。

    “——師兄!”

    “沈兄!”

    “何方妖孽!”

    下方一道金光飛射而來,帶著森然殺意——正是原本守在接引台下的修士,發現了台上的異狀出手了。

    顧妍之抬眸,嬌俏可愛的臉龐上浮現出驚恐之色,下意識的將沈流雲推入秦天佑懷中拔劍擋在了沈流雲身前,迎著金光一劍斬了下去。

    顧妍之修為低微,倉促揮劍劍氣也弱,那金光衝破顧妍之的劍氣依舊去勢不減的飛了過來。顧妍之不遠處的天劍門幸存弟子認出了顧妍之,雖還有些不知道究竟怎麽回事,卻毫不猶豫的紛紛拔劍支援小師妹,一道又一道劍芒迎上了那射來的金芒。

    總算在那金芒射中顧妍之之前,將它擊落。

    “叮當……”

    一聲微響,金芒化作一枚小小的短劍落在接引台上。

    台上有幸存弟子神色驟變,拿出武器戒備的盯著他們,不解驚疑道:“你們,你們為什麽護著一個妖物?”

    他這一聲似乎驚醒了整個接引台上站著的幸存弟子,方才還互相慶幸的幸存弟子們刷拉分成了兩派——一邊下意識的遠離了顧研之三人,拿著武器的警惕的看著他們。另一派則是方才出手幫忙擊落金芒的人,此時,他們幾乎個個略有懵逼的站在原地,然後齊刷刷的看向妖氣外放的沈流雲。

    ——等,等等!誰要救妖了?!!老子/老娘出來太激動了還沒回過神來、看到有人出手了還以為是敵襲下意識就跟團打過去了好嗎(▼皿▼#)!所以這個妖怪是哪裏來的?!

    這時,站在對麵的問劍門弟子也看到了抱著妖怪神色擔憂的秦天佑,神色變了幾變,有些焦急的喊道:“天佑師叔,快過來!那家夥能混進試煉弟子裏定然不簡單,您可別給妖怪暗算了!”

    顧妍之一下子就怒了,柳眉一豎杏眼圓瞪,怒視著那開口弟子,“胡說八道些什麽呢!會不會說人話啊?!暗算?——我呸!

    不識好歹的東西,要不是我師兄不要命的在裏麵布陣梳靈你以為你們能這麽快就出來?如今我師兄中了妖魔的暗算你們就想殺了他是不是?沒見過這麽死不要臉恩將仇報的!”

    她驟然回眸,喝道:“秦天佑!那些瞎了狗眼的不知道滿嘴胡唚,你在秘境裏卻一直與我師兄相伴同行,他做了什麽你最清楚!你也覺得我師兄是妖怪嗎?

    ——我師兄為了救人在裏頭嘔心瀝血勞心勞力,出來沾點妖氣就不問青紅皂白的要取我師兄性命!是哪家的道理!”

    她站在接引台上,怒氣勃勃向下喝罵:“——喂!那下邊亂劍傷人的,瞎了你的狗眼嗎?!打錯了人怎麽辦?!”

    秦天佑:“……”

    眼看顧妍之肆無忌憚的直接開地圖炮的樣子,秦天佑總算明白了當初在秘境裏沈兄提起自己師妹的脾氣時,那一言難盡的神色究竟是什麽意思……

    ——這一出來,跟秘境裏乖巧溫順完全是兩個人好嗎?!假如這才是她的本性……嗬嗬。

    終於飛上來的接引台守衛弟子們也懵逼了,不知所措的望著顧妍之:“小,小師妹……?”

    ——意圖傷人也就算了,一看居然還是自家人動的手,顧妍之的臉色立刻就更加可怕了。

    她毫不客氣的凶狠蠻橫的道:“小什麽師妹啊!沒看到沈師兄中了妖怪的暗算重傷了嗎?!還不快去通知我師父和淩微師叔?!沈師兄可是親傳弟子,真耽誤了時間你們擔得起嗎!”作為一個性格張狂又實力不怎麽樣的紈絝子弟,顧妍之想懟誰就懟誰鮮少擔心被人收拾教訓,除了本身大腿眾多親友強勢之外,當然還深諳找靠山搬救兵之道。雖然不知道沈師兄究竟出了什麽事,但天劍門內部對妖物的敵對情緒卻讓自幼生長在天劍門的顧妍之本能的察覺到了不妙。

    她先聲奪人嚇懵了眾人,借助大家還在消化的機會,沒有浪費分毫時間放大了自己的靈劍,將沈流雲和秦天佑拖上了飛劍。一臉嚴肅的對天劍門弟子道:“諸位師兄師姐,如今沈師兄還不知道情況如何,耽誤不起,師妹立刻將他送往玄冰峰交給淩微師叔——這裏就交給你們了!

    告辭!”

    她一臉嚴肅,一副十萬火急來不及廢話的模樣,被她一頓連消帶打的天劍門弟子也來不及細想下意識的就點頭答應了,當大家反應過來之後,她已經帶著那個身上帶著濃烈妖氣的人揚長而去。

    雖然總覺得這事情哪裏不對,但被留下的師兄師姐們依舊暫時壓著疑惑、本能的選擇了維護自己師弟師妹,幫著師妹一起應付剩下的其他門派的弟子,一時間還真讓不少人相信了沈流雲極有可能是在秘境中被妖物重傷感染,身上才會出現這麽重的妖氣……

    ……

    那纏繞著他的金色鎖鏈,以之前與匕首相交的位置為起點,瞬間凋零破碎了。

    “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慘叫劃破雲霄。

    就在黑衣殺手心中遺憾自己恐怕真的失敗了的時候,那個小少年似乎感覺到了什麽莫大的疼痛,發出淒厲的慘叫,龐大到可怕的妖氣與靈力像被壓縮到極致之後終於找到泄口的球,忽的從他身上爆發出來。

    然而還不等黑衣殺手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先前劈打那少年時十分敷衍的雷雲之上,卻驟然落下萬鈞雷霆——手腕粗的藍紫色劫雷帶著仿佛足以泯滅萬物的威能劈向那個在水麵上痛苦翻滾的少牛修士。

    ——尊主啊!

    黑衣殺手倒抽一口涼氣,也不看那沈流雲的下場,毫不猶豫的撒腿就跑!

    他的身後,帶著泯滅之意的天譴劫雷與沈流雲身上爆發出的龐大靈氣相撞,刹那間天地變色,整個四方秘境隨著它們的撞擊地動山搖,原本就並不穩定的世界脆弱點,在爆破般的巨大能量摧殘下撕裂出一道道詭異扭曲的黑灰色縫隙……

    然而那似乎不死不休的劫雷,還在好似不惜一切般的、執著的落下來。

    ——孽障必須死!

    在那可怕的雷光之下,沈流雲身上那突兀出現的若隱若現的桃樹虛影,再一次煙消雲散,泯滅消失。

    ……

    雲台天頂聳入雲霄,冰冷的寒霧在高空中凝結成刺骨的霜花。冰雕玉骨的雲台天頂在峰頂渺渺雲層中若隱若現,恍惚間似乎是看到了傳說中的天宮一般。

    文乘風順著那從雲台天頂垂落的九仟階走下來,劍眉微皺。通天冠下,英挺端正的麵容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那九仟白玉階筆直的從雲台天頂垂落,仿若一道銀河自九天而下,恢弘大氣又仙氣渺渺,似乎凡人站在上頭,也沾染了那不染凡塵的仙氣、變成了神仙。

    文乘風從這條台階上走下來,就像是從天上走下來,襯的那張俊美英挺的麵容和通身靈澈的氣派,更如仙君臨凡令人神往心折。

    夏采薇站在九仟階下望著從上方走下來的青年,水潤的杏眸不禁露出幾分向往著迷,可想起接下來要告訴對方的事情,她卻又忍不住有些想要捂臉哀嚎的心慌。

    ——啊啊啊怎麽辦啊!我該怎麽說!

    雲頂天台的九仟階仿若通天之路,但實際上這條台階卻很少有人走。

    因為太長了。

    可再長的台階,也終有到頭的時候。

    他站在九千白玉階的最後一層階梯上,微微皺眉,疑惑的叫道:“師姐?”

    他並不是一個特別愛笑的人,但也不愛擺臉色。他甚至可以稱得上性格寬厚好脾氣。即使此時神色偏沉,也不過心中慎重與疑惑罷了。

    他本在雲頂天台上閉關為衝擊金丹做準備,卻忽然收到師姐的緊急傳訊稱有要事相商,要他盡快下來。按照師姐的個性,這個時候請他下來,必然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夏采薇不自覺的低下頭,心虛又愧疚的撥弄著腰間的劍穗,尷尬窘迫的紅了臉,期期艾艾的滿是為難,半天也說不出究竟來。“那、那個師、師弟啊哈哈……”

    文乘風的眉頭,皺的更深了,看師姐那難以啟齒的模樣,心中有種不妙的預感。

    他再次催促一聲:“師姐尋乘風,可是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

    “不!”夏采薇立刻道,眼睛一閉心一橫視死如歸的大喊:“師弟對不起你讓我幫忙照顧的人我給看丟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反正我去給他送辟穀丹的時候沒看見他人!!”

    她喊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悄悄的睜開眼睛,兩手背在身後,鞋尖在玉階上輕攆,眼神飄忽,心虛的道:“……其,其實我真的有很認真的幫你看人的師弟,我保證,我還讓其他的弟子幫忙看著,誰知道他怎麽忽然就不見了……”

    “我已經知道了,多謝師姐。”文乘風說,打斷了她仿若無窮無盡的喋喋不休,沉聲詢問道:“他是什麽時候不見的?”

    “就是昨天啊,我剛一開始沒看見他,讓其他人幫忙找找也沒找到,就急急忙忙告訴你了啊。”夏采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