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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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修士隱逸潛修十數年亦是尋常之事, 但一來潛心修行之時心無旁騖, 自然也察覺不到時間流逝。二來, 能多年閉關潛修者無一不是心境超然之輩。似顧妍之這等區區築基期心境與凡人無異之人,鮮少有這般坐得住的。
因此, 對於這些低階修士, 就是閉關, 撐死也不過是個把月而已。
……當然,這些心境不足的小修士們,師長也不會強求他們閉關悟道——本身就不懂什麽大道理, 你能指望他閉著眼瞎捉摸出什麽真理嗎?要是不小心鑽了牛角尖生了執念,豈不苦死?
不過,話雖如此,特殊情況卻還是要特殊對待的。似這等希望渺茫困於絕境不得而出的情況,死守著現狀終日惶惶以致心生魔障, 遠不如潛心閉關固守本心隔絕外界不知歲月來的聰明。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沒有發現什麽。
潛心閉關心無雜念, 自然不會有強烈的情緒散逸被他捕捉。
沈流雲心中了然, 又皺眉道:“那我們現在可要喚醒他嗎?”
修士閉關強行喚醒絕對是修行大忌,可還是那句話,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假如這人閉關真的是為了逃避外界的現狀,難道在脫困之後還不該喚醒他嗎?而且,現在不說清楚,若是他們走了這人醒來, 又對鎖靈陣下手怎麽辦?
“當然。”
沈流雲顧慮良多, 石娃娃卻沒有那麽多心思。它毫不猶豫的點頭, 從青牛背上跳下來,雙手架在黃沙之上,輕喝一聲“起!”,隻見沙海中泥浪翻湧,不多時就從裏頭吐出一個人來。
那是一位樣貌十分俊美英挺的青年,五官瘦削硬朗,劍眉濃重淩厲,看上去就不是很好說話的模樣。隻是眉心帶有一道淺淺皺痕,似乎時常顰眉,終日為心結所困。
不過……修為倒是真心不高,才不過築基三層的模樣。按理來說這種水平是萬萬不可能有資格參加四方秘境的試煉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沈流雲那樣,以築基六層的修為,就能輕鬆自如的完虐築基巔峰。因此,估計這人也是和顧妍之一樣,背景非比常人。
——一句話,仙二代!而且不是一般的仙二代!四方秘境可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塞人的地方!
‘……不過,這個人……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啊?’
‘可是在哪裏呢?’
沈流雲心中不禁浮現幾分迷茫和疑惑。
他自幼的特殊經曆,致使他與外界相處的機會極少,認識到人也寥寥無幾,更別說能給他留下‘似曾相識’的印象的人了。這猛然見到一個,感覺實在是稀奇。
但無論沈流雲怎麽想,都想不起自己究竟在哪裏見過這個人。
他閉了閉眼睛,屏棄自己此時不合時宜的念頭,看向石娃娃道:“我背著師妹實在是不方便,接下來喚醒他的事,也要有勞你了。”
石娃娃:“……”
石娃娃冷哼一聲,大大翻了一個白眼,倒也沒有什麽廢話推脫,徑直上前將那人從潛修中強行打斷。
那名修士猛然睜開眼睛,帶著淩厲殺意的警覺目光在看到自己麵前靈氣逼人的石娃娃時,立刻變得懵逼迷茫,呆滯了那麽一下,似乎不太明白為什麽自己不僅沒有發現強敵還看到了一個靈物……
他懷疑的視線不禁往周圍一掃,看到沈流雲一下子微微瞪圓了眼睛,刷的從地上跳出來跳的老遠,驚呼道:“——沈流雲?!”
那寶劍嘩啦出鞘,英俊的臉上滿是戒備。
顯然,是拿沈流雲當做大敵看的。
“???”沈流雲的內心不禁迷茫了一瞬,但那人心中好似驚濤駭浪一般翻湧的震驚恐懼和難以置信的情緒,讓他徹底排除了這位‘似曾相識’的故人,曾經是自己的友人的想法。
既然不是友人又直接拔劍相向,那就是敵人嘍?
沈流雲的臉色也冷了下來,謹慎的道:“怎麽?看到我你似乎很驚訝?”
那修士臉色十分難看,眼神複雜的望著他,似悲又似喜的咬牙道:“……你竟然還沒死!”
沈流雲:“……”
不僅是敵人,看來仇怨頗深的樣子啊。可他僅有的那些與外人打交道的日子,也是與人為善,何曾招惹過這般恨不得致他與死地的生死大敵?畢竟,他看上去似乎心裏認定了他一定會死……
沈流雲總是含著三月春水柔波的眼眸暗沉晦澀,冷冷的問道:“……那些絕殺門的殺手,是你派來的?
你是,秦天佑?”
是的,他終於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幾乎快要被他完全遺忘在腦後的敵人。
秦天佐的雙胞弟弟,害死花盈姐姐的元凶、與他定下十年生死之約的秦天佑!
如果是秦天佑的話,那麽明明不曾與人結下大仇卻有人邀請絕殺門殺手暗殺他的怪事,也就能解釋通了。
秦天佑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的心中甚至浮現了幾分羞恥與懊惱,卻耿著脖子咬牙道:“……沒錯,是我!沒想到你的命居然這麽大,這樣都還不死!
不過這樣也好,你我的生死之約,本就不應該假借他人之手!在這種情況下我還能遇見你,也許這就是天意。
——拔劍吧。”
沈流雲一直是個十分容易心軟的人,甚至在很多時候,他心腸軟的像個毫無原則的爛好人。秦天佑這種仿佛另有苦衷的模樣,按照沈流雲那溫柔包容的性子,即使真的要和對方進行一次決鬥,也定然是要先弄清楚誤會的。但此時此刻,隻要一想到因為那些殺手的追殺究竟造成了怎麽慘重的後果,心中聆聽著天地間萬靈的哭泣和悲鳴,他就對這罪魁禍首完全心軟不起來!
他甚至荒謬的想他上輩子是不是欠著這秦天佑什麽,這輩子才會被他這麽討債。
當初若不是秦天佑自己作死,秦天佐不會重傷,秦天佐不瀕死,花盈姐姐也不會為救秦天佐獻祭自我,他也不會無家可歸。
現在,假如不是秦天佑背信棄諾暗算他,他不會鬼迷心竅的打上小世界意識的主意,也不會闖下這樣萬死難辭其咎的彌天大禍。
因此,麵對這樣仿佛渾身都寫滿了‘我沒錯’、仿若不畏強權的英勇義士般的秦天佑,他不僅沒有心軟,而且怒氣節節攀升,恨不得將這人碎屍萬段!
——真是不知悔改!
他的眼眸中露出了森寒的冷光,幽深的道:“我原本還以為,你該是一個人物,雖然愚昧無知狂妄又自大,但好歹還有一些倔強不屈的傲骨,應該不屑於那些肮髒的下作手段。
因此,你實力不如我強,要決鬥延後,我允了。你說四方秘境開啟在即,你我不可私鬥給他人可趁之機,我也答應了。我以為,你是真的想和我來一場不插雜任何雜質背景、全心全意的戰鬥的,可現在看來,你也不過是一個滿口英雄大義、做事卻比最陰險的小人還要齷蹉卑鄙的偽君子!
對你拔劍?——哼,你也配嗎?
對你拔劍,我都怕髒了我的劍!
怎麽?你覺得羞恥?你覺得憤怒?你覺得我是在羞辱你嗎?
沒錯,我就是在羞辱你,怎麽了?難道我說錯了嗎?我所說的那些,又有哪一樣不是事實?
既然如此,你還在委屈什麽!
——你可看到這天地間的哀鴻遍野生靈塗炭嗎?你以為你隻是不走運嗎?你是否覺得心中孤憤難平上天不公?你降妖除魔捍衛天理卻劫難重重、我自甘墮落與妖孽為伍卻道路平坦修行順利,你覺得上天真是瞎了眼對嗎?”
秦天佐眼瞳顫了顫,心中已掀起了驚濤駭浪。他不明白那家夥為什麽句句皆中自己心中那些隱秘的不甘與怨憤,他竭力穩定心神不在敵人眼前露出驚惶醜態,冷冷道:“你究竟想說什麽?”
沈流雲笑了,道:“我隻是為你解惑而已。
我可以坦然的告訴你——你之前修行不順,是因為你做了虧心事,你有對不起的人,你如今的一切,都是偷來的……不,是搶來的。至於你自己的,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經死了。
但有些東西,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即使從別人手中奪走占為己有,它也不可能心甘情願的為你所用。
我還可以告訴你,今後你會發現,你的修行會更加不順利。”
他指向遠方灰暗的天空,道:“我聽師妹說,你們是一路從別處逃到這片荒漠的,那你可曾看到之前那場可怕的天地災變了嗎?你之前大概不曾想到,這其中你也是有出了大力的吧?
若不是你背地裏使陰招耍手段請了殺手來殺我,那些殺手就不會對我出手,也就不會陰差陽錯的做成這樣可怕的後果。
不論是有心還是無意,已經產生的罪孽不會消失,需要償還的業債也不會改變。
這件事,我跑不了,你,也別想逃脫。”
也許一個人背負這麽大的罪過和愧疚實在是太沉重了,他說完這些話,心中竟然有一些讓人不齒的輕鬆和快意。
“……原來,是你害了我們。”嘶啞陰森的聲音在沈流雲背後響起,細骨伶仃的手腕握著一把森冷細長的劍,猛然從沈流雲背後刺出,直取秦天佑項上頭顱。
顧妍之不知何時醒來,將這些話全聽了去。
沈流雲抬手,一把扣住了顧妍之的手腕,阻止了她。
顧妍之回頭,雙目赤紅,隱帶癲狂的叫到:“師兄!你放開我!讓我殺了他!你怕髒了你的劍我不怕!你讓我替你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