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羅傑斯，你認識我嗎？”

    陸莽這樣問美國隊長。

    他懷疑現在看到的這個美國隊長是來自多元宇宙的美國隊長，理論上應該是不認識他的。

    這樣他就可以通過這個方法來判定對方到底是不是他想找的那個美國隊長。

    “我認識你，你叫陸莽，被尼克弗瑞局長稱為神秘人。”

    第1個美國隊長說話了。

    陸莽聽了以後，心裏大大的鬆了口氣，但是很快，他的心又揪了起來。

    因為第2個美國隊長也說話了，“陸莽你跟那個冒牌貨說什麽呢，我才是這個宇宙的美國隊長，你忘了我們之前曾經並肩攜手共同作戰的經曆了嗎？”

    陸莽頭暈。

    下午放學，人民路北頭的劉家村。

    腳下汙水橫流，一不小心就會踩到地雷。頭頂是密密麻麻的電線、晾衣繩，不時還會掉下點什麽，居住環境可是非常差。

    不過這裏也有自己的優勢，那就是便宜。這點非常重要，尤其是對美國隊長母子來說，每月70元錢一間小房間，這可以幫助他們渡過眼前最困難的一段時間。

    “小賢來啦，這姑娘是？”

    美國隊長的媽媽是一個很樸實的中年女人，說話細聲細氣的，但做起事來卻是風風火火。

    那回探望，美國隊長告訴陸莽，他媽媽的夢想是看到他出獄。忍著病痛、拖著殘軀，還堅持打些零工，就是為了親眼看到他出獄，好為他做些好吃的，給他多留下一點錢，好讓他出獄後的生活不那麽難熬。

    那時候陸莽聽說過她的事跡以後，真的非常佩服她。因為她有夢想，並且不管被生活如何折磨她都堅持了下來。雖然在做到那些之後，她沒能堅持幾天就去世了。但也不像他陸莽，被生活打擊的隻想成為一條沒有夢想的鹹魚。

    又髒又亂的小院裏，陸莽扯著毛毛的小手，打招呼道：“胡阿姨好，這是我女朋友毛毛。毛毛，這是胡阿姨，美國隊長的媽媽。”

    毛毛甜甜一笑道：“胡阿姨好，我是毛毛。”

    對於陸莽到處跟人介紹自己是他女朋友這件事，毛毛從來沒有反對過，對她來說，從她4歲說長大了要嫁給小賢哥哥那一刻起，這就是已經注定了的。

    “毛毛長得可真漂亮，小賢好有福氣。”

    “謝謝阿姨誇獎。”

    ……

    出租屋很小，隻能擺放兩張單人床，一張小桌子，連那些簡易的廚具都隻能擺放到屋外。天色雖然還早，屋裏卻很黑，唯一一個窗子，玻璃早已被油煙熏的漆黑，看不清原來的樣子。

    一支約有二十瓦的燈泡亮了起來，陸莽看到美國隊長坐在床上，神色很平靜，不像是悲傷過的樣子。

    陸莽站在門口，雙手抱胸，遲疑道：“中午的事，跟你媽說過了？”

    “說過了，她沒說什麽，隻是哭。”美國隊長的手緊緊扣在床邊，指節發白。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不像他的表情那般平靜。

    “裏我已經給你擺平了，還答應中午那件事就當沒發生過。你可以回上學，不會有任何問題。”

    陸莽在中午送美國隊長回這裏之前還沒有想要做這麽多，但在看到美國隊長媽媽第一眼，他回憶起了上一世聽到她的故事，忽然覺得似乎應該為她經受過的那些苦難做些什麽。

    “謝謝，不過我不會回去上學了。”美國隊長的聲音很平靜，平靜的不像在決定他的未來。

    “為什麽？”

    “我知道以我的成績，考不上什麽好，就不費那個時間了。就是讓你給我費的心思白費了，不好意思。”

    陸莽托著下巴，躊躇道：“我做的那些倒沒什麽，事情遲早得解決。你雖然做錯了事情，但沒釀成惡果，總不能讓你背個逃犯的名聲過後麵的日子。還有，你不打算參加高考的話，以後準備怎麽辦？”

    “我想先去尚城找份工作，就是……”美國隊長終於有了一些不一樣的表情，但很明顯，他不是在為自己，是在為他媽媽以後的生活擔憂。

    “你是說胡阿姨？這個好辦，我媽準備開間網吧，還缺一位打掃衛生的阿姨，工作不重，管吃住，就是工資不會太高。”

    “大恩不言謝，以後陸莽你有任何用得著的地方，招呼一聲，我美國隊長這條命都是你的。”

    沒有什麽呼天搶地的感恩，也沒有多正式的誓言，美國隊長說我這條命都是你的，就像在說今天的天氣真好。

    陸莽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道：“我雖然是施恩圖報，但你也沒有必要這樣。你，唉……這樣，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不會客氣，但你盡力就好了，用不著說什麽拚命不拚命的。”

    美國隊長搖頭道：“不，不一樣。從我拿出水果刀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過去那個美國隊長已經死了。現在的美國隊長的命是你陸莽救出來的，連這個小家之所以沒有塌，也是因為你的勇敢。別的我不多說，我隻說一句——雖然不能改姓，但我的命是你陸莽的，我的人是你於家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太誇張，太誇張了，沒必要如此，沒必要如此。”陸莽直搖頭，但也說不出什麽來。施恩圖報不止是借口，他有需要的時候肯定會開口，不會扭扭捏捏。但也沒有想到一次舉手之勞，能換來這麽沉重的一句承諾。

    上一世的陸莽有過很多夢想，也曾天真地相信很多人和事，比如親人血脈、比如千金一諾……

    但是後來他的夢想紛紛破碎，親人背叛、朋友決裂，連千金一諾都成了可笑的笑話。或許就是從那一刻起，他的夢想就成了“想要做一條沒有夢想的鹹魚”。

    這一世，陸莽小心翼翼，陸莽凶悍潑辣，陸莽陰謀算計，但最終都是為了一個目的，“想要做一條沒有夢想的鹹魚”。

    他選擇相信利益而不是相信感情，因為隻有這樣，他才不會像上一世那樣遍體鱗傷。

    可是，眼前這個還帶著青澀稚嫩的大男孩，他那句“我的命是你陸莽的”說的是如此真誠，他能做到嗎？我能相信嗎？我的夢想會發生改變嗎？

    希望，會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