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全體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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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的秦鳳營,駐紮在城郊的一個山腳下。

    這兒本來是一個大寺,戰亂中被毀壞了,僧人死的死逃的逃。

    殘破的大殿,依稀可見當初的香火繁盛,規模宏偉。

    陳壽坐在椅子上,指揮著一群少年兵,搭鍋蒸餾精油。

    在他跟前,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坐在椅子上,骨瘦伶仃滿臉皺紋,看起來毫不起眼兒。

    這就是原本秦鳳營的主管王祥年,如今已經風燭殘年,也是一個將軍府的老卒了。

    “嗬嗬,陳主管,這就是咱們秦鳳營的花名冊。你來啦,我這把老骨頭,終於可以歇息一下了。”老頭聲音有些嘶啞,看得出是真心高興。

    他這如釋重負的表情,讓陳壽更加鬱悶。

    “老主管,卸任之後,準備去哪啊?要是不忙,何不留在這兒幫襯著些,怎麽您也是咱秦鳳營的老人了,肯定是有些眷戀的吧?”

    王老頭一臉畜無害的笑容,呲著漏風的牙,接口道“陳管事,實不相瞞呐,這兒的猢猻一個個調皮搗蛋,插上跟尾巴就是猴,老頭我早就受的夠夠的了。而且他們都是戰死的烈士遺孤,打不得,罵不得,下不去手呐。幾次跟老將主請辭,可惜這衙門口清湯寡水,沒人願意來,才拖到了現在。如今你好不容易來了,我這心呐,可算是鬆了口氣,恨不得馬上就走啊。哈哈哈哈哈”

    聽著王老頭猖狂的笑聲,陳壽臉色越發難看,你他娘的就不能不說的這麽直白?

    王老頭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沿途的孩子笑著和他告別。

    一般的營,都是設營官一人,副將兩人。

    這秦鳳營,純屬是吃空餉的,索性連副將都免了。

    營下編中軍、左掖、右掖、左哨、右哨五軍,全都是些半大孩子。

    此時營校場上,掛著一麵米黃色的破旗,一群少年在中央追逐打鬧。

    周圍的樹下,一排排的在樹下睡覺的、還有下棋的、閑聊的

    陳壽突然覺得一陣頭大,“擴大規模,必須擴大規模。為了將軍府,為了大齊,再給我加三十口鍋。”

    秦鳳營因為都是些少年,便是訓練好了,也沒甚用處。

    將軍府用他們的名額,弄來軍餉,也隻是發下一個夠這些人吃的。局勢如此艱難,不至於餓死人,已經是對戰死袍澤仁至義盡了。

    陳壽眯著眼,心道這是自己仕途的開始,一旦無所作為,那個剛剛離職的王老頭,就是自己的下場。

    少年營又如何,先利用起來再說。

    現在自己的親信,就是身邊這個侄子陳福,這讓他感覺無從下手。

    本來就是群孤兒,那王老頭根本就是撒手不管,讓這些少年性子更野。想要召集營裏的這些猢猻,都沒有聚兵鼓可敲。

    “陳福。”

    “怎麽了,二叔?”

    “跟著我來。”

    陳壽帶著自己的侄子,在大殿前亂轉,終於找到了鍾樓。

    這兒的大鍾,竟然沒被拆了去,陳壽大為滿意,上前輕輕一抹,滿手都是鏽跡。撞木已經腐爛,稍微一碰就揚起一陣粉末。

    “二叔,我們要敲鍾麽?”

    看到陳壽點了點頭,陳福更加納悶,“敲鍾做什麽?”

    “給這群小猴子,套上一個緊箍咒。”

    寺院內,不缺木頭,很快陳壽就找到一根合適的。

    叔侄兩個,抱著木頭,哐哐敲鍾。

    鏽跡成片散落,嗆得陳福趕緊閉氣。

    校場上,所有的少年愣了一下,隨即都湊了過來。

    陳壽站在鍾樓上,看著人來的差不多了,將手裏的花名冊卷成喇叭狀,大聲喊道:“秦鳳營,全體集合。”——

    春天,是萬物生長的季節。

    空氣中的花粉,都在拚命地完成受精,何況是人。

    將軍府內,就連一向不愛紅裝愛武裝的二小姐,都托著香腮歎氣起來。

    李二小姐二八年華,姿色秀美,身子高挑,但是連一個說媒的都沒有。

    按理說征西將軍府,何等的勢力,像是大姐李玉鳳雖然和她是一母同胞,相差也隻有兩歲,但是說媒的都快把門檻踏破了。

    其中不乏有京城汴梁的王孫貴胄,托人來尋親,不過征西將軍李威沒有特別鍾意的姑爺,才一直拖到現在。

    但是到了二小姐李靈越這裏,不要說說媒提親的,就算是涼州城尋常的公子哥見了她都躲得遠遠的。

    李靈鳳是西北第一美人,她的妹妹能差麽,實際上非但不差,還是很難得的美人兒。渾身上下該挺的地方挺,該細的地方細,慣愛穿盔甲皮衣的李靈越,那盈盈一握的小腰裹在大紅緞襖裏看著就像會折斷一樣又細又軟,一雙長腿筆直纖細,再加上那又翹又挺拱聳的恰到好處的俏臀,說不惹人心動絕對是假的。

    但是這個李二小姐,實在是太潑辣了,再加上出了名的能打,十來歲就提槍追著涼州城裏的紈絝子弟滿街跑。

    李威的愛將胡樹海,曾經想給兒子上門求親,嚇得胡公子雙腿打顫,哭嚎著要斷絕父子關係,才打消了父親的求親的想法。

    李靈越忍不住起身到鏡子跟前,歪著腦袋左右端詳,這柳葉彎眉,櫻桃小嘴,就算是自己都覺得自己好看。

    “哎,涼州城的男人真是瞎了眼啦!”

    話音剛落,小丫鬟知畫端著一個瓷盆進來,聞言忍不住笑出聲來。

    “對對對,隻有瞎子才看不上我家小姐這樣的美人。”

    李靈越對鏡自戀,被自己丫鬟撞見了,頓時羞惱起來,上前騎住小丫鬟就是一陣扒拉。

    她的力氣不小,知畫苦著臉哎呀呀的咧嘴喊痛,求饒道:“小姐饒命,饒了知畫吧,我保證不說出去。”

    “說就說,有什麽大不了的,許他們尋歡作樂,還不讓我找一個如意郎君了。”李靈越十分豪爽地站起身來,拍了拍手說道。

    知畫眼珠一轉,“小姐雖然生的花容月貌,但是平素裏不愛打扮,這才比不上大小姐名聲在外。聽說現在涼州出了一個‘香水’,沐浴時候滴一滴,能讓人皮膚細膩,渾身花香呢。”

    “哦?還有這種東西?”

    李靈越大感興趣,問道:“那你怎麽不使人買來給我?”

    “這東西精貴著呢,可不好買!”知畫心知這小姐是個沒耐煩的,弄來估計用一次,自己就可以偷偷用了,便攛弄道:“涼州一共才十來瓶,小姐自己出馬,或許才能弄來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