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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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白茫茫的柳絮漫天飛揚著,仿佛又回到了隆冬時節,來了一場大雪。

    汴河兩岸寒煙籠翠、岸柳新發,一派春日氣象。

    陳壽縱馬奔馳在郊外,直奔避暑宮,李靈鳳今晨到後山散步,走得急了些,動了胎氣,傳來消息說是馬上要生了。

    七八名小丫鬟在房裏進!進出,時而想起這個要取、時而忘了那個要拿,就像一群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

    她們都沒經曆過這個陣仗,避暑宮內,也沒有生育過的婦人在一旁指導。事發突然,心急之下,難免有些亂了章法,平日裏學來的東西,也做的不是很順手了。

    為她接生的產婆是陳壽早就請來的,此時就她一個還算鎮定,指揮著慌張的丫鬟們做這做那。

    陳壽奔到最前麵,他的通體漆黑的駿馬,是西涼劉知遠所贈,跑起來刮得人臉生疼。

    來到山門處,守衛的侍衛認得他的坐騎,早早開門,一路暢行。

    陳壽下馬之後,一路狂奔,來到院內,正好聽到一聲響亮有力的嬰兒哭聲。

    知棋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兩頰嫣紅如桃,額頭細汗打濕了秀發,興奮的結結巴巴地道:“生……生啦!母女平安!”

    陳壽長舒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幾乎要跳起來似得發出一聲歡呼:“好!好啊!”

    來到臥房內,李靈鳳躺在榻上,容顏有些憔悴,看到陳壽以後,她甜甜地笑了起來,笑的很是滿足。

    “壽郎,是個女孩,你是不是有...有些失望?”

    陳壽哈哈一笑,走到她榻前,說道:“怎麽可能,生個女兒好,肯定跟你一樣漂亮,而且咱們還可以繼續生,再生個十男十女,有什麽好失望的。”

    知琴在一旁,仔細地給李靈鳳擦著額頭的汗水,但是還是不斷有細汗沁出。

    李靈鳳臉色發白,瞪了他一眼,“我可不生了,太疼了。”

    產婆把孩子抱了過來,笑著說道:“你們看,哭的那麽大聲,這會又睡著了呢。”

    陳壽和李靈鳳一塊湊著頭看過去,小嬰兒裹在一個花格包袱裏,隻露出半個巴掌大的一張小臉,小家夥閉著眼睛,睡的極是香甜。

    “你給她取個名字吧。”李靈鳳看著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在想什麽,突然開口道。

    陳壽愣了一下,讓我取名字?他輕咳一聲,說道:“來時路上我看見一朵小白花,開的十分早,就跟我們的孩子一起來的,幹脆就叫陳小花吧。”

    本來以為李靈鳳會強烈反對,但是她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叫陳小花好了。”

    知琴第一個跳出來反對,“這名字也太隨意了。”

    “仔細叫一下,還挺順口的。”知書怯生生地說道。

    知棋則笑著說道:“我也覺得挺好的。”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知琴堅持自己的觀點。

    陳壽大喇喇地說道:“我是老子,我說了算!”

    李靈鳳笑著聽她們吵吵,不一會眼睛就閉上了,剛剛分娩,體力消耗很大,又與陳壽說了會話,興奮勁兒一退,倦意便湧上來。

    陳小花安靜的很,大概是剛出生時一番賣力的哭叫把她累著了,躺在母親身邊一直沉睡不醒,陳壽見狀,便讓招手讓幾個丫鬟都跟著他輕手輕腳地出來,讓她們母女兩個好生歇息。

    他剛出來,載著劉神醫和紅兒的馬車就進了避暑宮,見到陳壽之後,擦著汗道:“怎麽樣?”

    “母女平安。”

    “恭喜恭喜啊。”劉神醫笑道。

    紅兒也斂裾道:“恭喜老爺,喜得千金。”

    陳壽嘿嘿一笑,說道:“這會娘倆都睡了,咱們先在避暑宮遊覽一番,等到時候你給切脈探視一番,開幾個滋補的方子。紅兒,你就留在這裏吧,我讓人把你的丫鬟帶來,順便稍一些日常用品。”

    “行,老爺放心就是。”

    此時雖然需要陳壽的陪伴,但也是她最虛弱的時候,陳壽幫不上什麽忙,就帶著劉神醫在避暑宮後山亂逛。

    “我那止血布和急救包做的如何了?”陳壽踩著新春的小草,笑吟吟地問道。

    “還可以,量產沒有問題。”劉神醫雖然幾經改進,但是畢竟是要準備幾十萬人馬的東西,不可能做的多精細,從一個高明郎中的角度來看,肯定是不滿意的,但已經是他能做到最好的了。

    在好一點,成本就要翻翻,事實上得不償失。

    隻要有了這個緊急自救的小包,讓將士們帶在身上,就能保住很多人的性命。這個時代,破傷風都是經常死人的。

    一旦他們存活下來,都是經曆過戰陣生死的老兵,比起消耗完了招募新兵不知道好多少倍。

    要知道郎中這個東西,都是父子師徒相傳,是很緊缺的,大規模配備軍醫根本不可能。

    一陣風來,涼風襲體,讓人神清氣爽。

    陳壽笑道:“都說這春風送暖,我倒希望春風涼一些才好。”

    “這是為何?”劉神醫氣喘籲籲的,腳下有些跟不上陳壽的步子,避暑宮的後山,建的都是陡峭細長的階梯,有恐高的人走幾步都要發顫。陳壽一說這話,他趁機扶著樹歇息一下,抬頭問道。

    “暖風來時,至少有三個地方,要爆發大戰嘍。到時候伏屍百裏,血流成河,整個大齊恐怕都要狼煙四起。”

    “就不能不打麽?”劉神醫一想到陳壽的場景,就頭皮發麻,醫者仁心,他是不願意看到這麽多人流血的。

    “我比誰都希望不打...可是這天下,太多人想要置我於死地了。”陳壽看了一眼遠處的山色,發自內心地歎息道。

    河東和應州是勢必要開戰的,再就是河間府,雖然陳福現在坐穩了位置,甚至被稱為小福王,但是他若是招安,這些已經有了勢力的賊人,不知道多少能追隨他。

    那些追隨他的,又能不能壓住野心勃勃之輩,小福王看似風光無限,一攬河間群豪,實際上危機四伏,處境險之又險。

    看著垂頭喪氣的劉神醫,陳壽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等我把這天下的野心賊一個個收拾了,太平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