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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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沈洲。
沈洲即為後世的沈陽,此時還不算是遼東中心。
公元前300年,燕國將領秦開率軍驅逐東胡,在此地築候城。
候,是斥候的候,為瞭望之意。顧名思義,“候城”即為瞭望之城。
吳猛在城中,看著退回來的手下,不滿地說道:“李欣小兒,竟然如此無禮,俺讓他三分,他卻不知到禮尚往來,著實可恨。”
手下幕僚冷哼一聲,說道:“將主,這廝恐怕就是想挑起爭端,這人自視甚高,又最是仇恨藩鎮。俺們遼東,可不就是大齊最大的藩鎮麽?”
吳猛笑道:“李欣什麽都好,就是太愚忠了,他想在這個時候挑事,應該是本來就看俺們遼東不順眼,想著這個時候開打,陳壽會給他提供輜重。可惜,俺和陳壽都不是傻子。”
“如今這局勢,還沒到開幕的時候,就算是要開,也絕不是遼東先動手。”
“這一回,忍了!”
在場的將領,都沒有什麽義憤填膺之色,在塞外待得久了,人也變得現實起來。
管他什麽麵子裏子,到手的利益最重要,意氣之爭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
隻要有足夠大的實際利益,讓吳猛給李欣跪下,他都笑著跪,不帶一絲遲疑的。
這樣的人,往往是很難纏的對手,但是能取得最終成功的,也往往不是他們。
能在亂世之中,鎮壓豪強,橫掃八荒,除了需要實力外,也要一點的英雄氣。
不然別人為何要為你賣命,難道都是看利益,那樣的話根本不長久,因為你不可能滿足那麽多人的利益。
總要有人,舍生忘死,為你而戰,才有機會從一眾豪傑中脫穎而出。
當然,現在有個另類,就是施行新政的陳壽。
他本人可以沒有英雄氣,但是普天之下的百姓,都希望他能贏,因為他贏了,大家有飯吃,有地種,不用服徭役。
這就類似於大家一起玩遊戲,他開了外掛...
吳猛笑著選擇了忍讓,李欣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其實是想挑起吳猛的怒火,讓他南下的。
他隻要開大,就是大逆不道,李欣鎮守河間,直接就可以開戰。
到時候把陳壽拖下水,徹底解決遼東問題,一旦遼東收到朝廷手裏,對大齊來說,簡直是比修了一道長城還有用。
遼東有太多優質兵源了,而且位置得天獨厚,與老邁而垂死的契丹帝國接壤,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帝國,如今簡直是一個予取予求的小姑娘。
不光蒙古他們不敢惹,天天割地賠款,甚至連內亂不斷的大齊,都經常欺負契丹。
李欣不是不知道遼東的實力,他現在為了救大齊,每一次策劃都是死馬當活馬醫,甚至還幹出過不惜以中原為賭注,讓大齊舉國之力,去和蒙古決戰的瘋狂想法。
可惜,沒有人陪他賭,陳壽不會,吳猛也不會。
河間府內,李欣的節堂。
他看著手裏的信,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陳壽讓他除掉幾個叛逃的流賊。
從他第一眼見到陳壽對流賊的安排,他就知道陳壽動了殺心,可憐這些流賊還指望當了官老爺,舒舒服服過下半輩子,不舒服了繼續造反,他們沉浸在美夢中的時候,殊不知一把利刃,已經懸在他們的脖子上。
李欣隨意指使了幾個手下,讓他們率本部人馬,前去剿滅流賊。
這都是看出問題,選擇自救的,更多的則是糊裏糊塗去上任了,然後莫名其妙死在任上。
體麵人服毒自盡,上吊自殺,不體麵的也大多被體麵了。
實在有那些反抗動靜大的,就安上一個造反的帽子。
剩下的都是陳福確認過,不小心被白蓮教裹挾的良民,當初也十分讚成招安的。
這些人擔驚受怕了一陣子,發現自己安然無事,不免有些劫後餘生的喜悅。
他們在流賊的首領中,占得比例不大,但是因為基數很大,這些人實際上也不少。
他們填補了陳壽在州縣的基層的官吏的空缺,一切都在向著對陳壽更好的方向發展。
李欣想到這兒,眉頭不禁又皺了起來。
一個親衛進來,抱拳道:“少將軍,老帥又要動身,前往汴梁了。”
“什麽?莫非朝中有事?”
親衛搖頭道:“據說是忠勇侯夫人,我們西涼將軍府的二小姐有了身孕,老帥一時高興,要去汴梁陳府。”
“豈有此理!”李欣一捶桌子,道:“自古哪有嶽丈去看女婿的道理,爹這一去,不知道助長陳壽多少的氣勢。”
他撫著額頭,有些無力,又有些失望。
爹手裏,畢竟有西涼十幾萬虎賁,這是任何人都不可以輕視的一股力量。
在大哥死後,能夠完全驅使他們的,隻剩下爹一個。
他如此旗幟鮮明地支持陳壽,難道真的想助他謀朝篡位?
李欣心底甚至生出一股懼意來,他什麽都不怕,就怕王朝覆滅,而他的親爹,很有可能成為壓塌帝國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去收拾一番,我也要去一趟汴梁!”李欣站起身來,沉聲說道。
親衛抱拳離開,到大帳內去收拾行裝。
李欣看著另一個親衛,說道:“擂響聚將鼓,我有事交待。”
他現在鎮守河間,麵對的是強藩幽燕、遼東,並不是自己想去哪就去哪的。
不做好萬全的準備,要是遼東真的打過來了,那就百死莫贖了。
挑起遼東戰火可以,但是必須控製在一定的範圍內,在自己能夠掌握的範圍內。
若是戰火燒到中原,那麽天下必將徹底打亂,各方勢力會同時舉事。
大齊,就亡了。
李欣實在不想看到,西涼完全倒向陳壽,他必須去一趟汴梁,然後再回一趟西涼。
因為他本身比較反感藩鎮,所以沒有在西涼收攏人心,甚至有些抵觸,隻是率領自己的親兵營一萬人。
如今,西涼其他將士,已經和他離心離德。
想要回去重拾人心,恐怕不容易,畢竟西涼人心中最看重的,乃是兄長。
兄長死後,自己的表現太涼薄了,李欣想到這兒,一枕頭疼。
回去,幾乎沒有任何用處...一切,已經為時已晚。
眾將來到節堂內,看著李欣的表情,都有些驚奇。
李欣揮了揮手,道:“沒事了,你們散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