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經過我再三的懇求，他終於答應幫我，給我製造了假的身份，讓我入宮成了宮女。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也為了更快地推到昏君，我四處搜集情報，然後秘密傳送給他。”暮雪臉上的恨意被得意所取代，大概是因為雲夢國很快就要亡了。
    “你真讓我刮目相看！”周若投向暮雪的眼神多了幾分欽佩，跟她相比，自己簡直遜色得太多。
    入宮四年來，周若一直厭惡後宮，卻隻知道逆來順受，沒有想過要改變，更沒有想過反抗。
    “你說的那個他是……”周若心裏有所猜測，卻不敢肯定。
    “他就是……”暮雪正欲說出那個人的身份，當目光觸碰到周若明媚的容顏時，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擺了擺手，“算了，不說他了。你還是別自己逃走了。等天祈的大軍攻破皇城，自然會有人來接我，你跟我一起來開這裏，再作打算吧！”
    “這個……”周若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地道，“就算跟你離開，我也還是要去找我父親，還是要扮成乞丐，沒有必要多此一舉了。”
    三日後，天祈國的大軍長驅直入，兵臨城下。
    永嘉帝帶著文武百官出城投降，至此，經曆了二百一十三年風雨的雲夢國覆滅，南北統一。
    正如暮雪所說的，她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離開皇宮隻有死路一條，所以大部分宮人都選擇留下來，跟著永嘉帝一起投降，有的甚至還幻想著到了天祈皇宮，依然能過上這般醉生夢死的日子。
    周若已經收拾好細軟，在合歡殿彈琴的時候，聽到城外的侍衛來報，天祈的大軍已經兵臨城下。
    永嘉帝終於意識到大事不妙，立刻遣散了歌姬，急召朝臣商議如何禦敵。
    宮女們有的哭泣，有的驚慌……整個司樂坊已經亂成一鍋粥，沒有人注意到周若的舉動。周若在雜物間旁的草堆裏翻出早已收拾好的細軟，準備從冷宮的狗洞鑽出去。
    這是她昨天才發現的秘密通道。
    “周若——”
    一個清脆的語聲在周若身後響起，把周若嚇得魂飛魄散。
    “是我！”暮雪從周若的身後繞道前麵，問道，“你真的要走嗎？”
    自那日她向周若坦白身份，周若亦告知她今後的打算，她就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把周若引薦給她的救命恩人。
    周若實在生得太美了，這世間恐怕沒有男子見了不會心動。她擔心自己的救命恩人見了周若後，也被周若的美貌所吸引。
    在暮雪的心裏，她嫉妒周若的美貌，這四年的姐妹情誼，她又不忍心讓周若去冒險，終於還是開了口，道：“等我見到他後，請他幫你找父親，好嗎？”
    “多謝你的美意，我心領了。”周若和暮雪朝夕相處這麽久，對她的心思頗為了解。
    既然自己無意天祈的榮華富貴，就沒有必要去招惹暮雪的救命恩人。若暮雪的救命恩人看不上自己也就罷了，萬一真的想要收為姬妾，她真的無顏麵對暮雪。
    “你一個姑娘家，獨自在外麵實在太危險了。”暮雪見周若不為所動，趕緊奪過她的包袱，道，“他是個好人，一定會幫你的！這世上就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在你心裏，他不光是你的救命恩人吧？”周若問道。
    麵對周若詢問的眼神，暮雪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儼然一副小女兒思情郎的模樣。
    “他念你有功，定會對你另眼相待，我若是去了，實在不知道該以何身份自容。”周若搖了搖頭道。
    暮雪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竟然被周若看穿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心裏責備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這幾日我反複思量，去嶺南找我父親並不是個明智之舉。天祈滅了雲夢後，十有八九會大赦天下，到時候我父親就可以返回老家。我在外租父家等著我父親就可。”周若見暮雪神色尷尬，連忙轉移話題。
    “你外祖父家在哪裏？遠不遠？要是遠的話，就先不要去了！”暮雪拉著周若的手，言辭真摯。
    “我外祖父家就在臨煙城外三十裏的康寧縣。不到一天的時間，我就能趕到。放心吧！”周若笑著拍了拍暮雪的手說道。
    “既然你執意如此，那就這樣吧！”暮雪抽回雙手，從懷中取出一個雪白的絲帕，裏麵似乎包著什麽東西，“這個我也用不到了，你就留著吧！”
    “這是什麽？”周若疑惑地接過手帕，打開後嚇了一跳。
    “這是人皮麵具！你戴上後，就可以掩蓋你的容貌，旁人是看不出來的，比你用胭脂水粉畫得要牢固許多。”暮雪拉著周若，將她臉上厚厚的胭脂洗掉，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
    暮雪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張人皮麵具，給周若敷在臉上。周若拿著鏡子一看，鏡中的女子容色清麗，卻再不是傾城之色。
    “暮雪，你該不會一直帶著這個？”周若在得知暮雪的真實身份後，懷疑過她平平的相貌，隻是沒好意思開口。
    “沒錯！隻是現在還不方便取下來。”暮雪有些遺憾地道，“日後有機會我在以真容和你相見。”
    “此次一別，天南地北，恐怕後會無期了。”這是周若心中所想，但是她沒有說出口，而是點了點頭，道，“好！”
    周若將剩下的幾張人皮麵具收好，對暮雪道：“我要趕緊離開了。若是天祈的大軍攻進來，想走也走不掉了。你多多保重！”
    “你……”這一瞬間，暮雪有千言萬語要對周若說，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隻是顫聲道，“路上小心！”
    周若拿起包袱奪門而出，她怕在遲疑一下，就不忍心離開。
    這些年，周若在深宮中孤苦無依，幸得暮雪的照拂，才倍感溫暖。隻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她們既然各有各的追求，各有各的路要走，那就隻能分道揚鑣。
    周若沿著宮裏的小路直奔冷宮門口。此時的冷宮大門依然緊閉，隻是守門的太監早已不知所蹤。
    周若試著推開大門，卻發現怎麽也推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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