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排布前塵身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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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天裏頭風波不斷,長安裏頭的人們卻照常生活著,仿佛什麽事兒都沒法擾亂這些或忙碌或悠哉的小民。

    這一天裏,鎮妖王府門前來了兩個客人。

    一位身是著一身傳道夫子灰袍的木訥少年——自不必說,這是王執心。

    還有一個,一身學子青衣,氣質沉靜,自然也是一身浩然氣繚繞,但是除開浩然氣外,還有著另外一股子內斂得極其深的陰柔道蘊。

    這是接過了執夜靈官位子的何沐陽。

    何沐陽好奇地觀望著王執心——他與這位雖有過合作,但卻並不熟稔,一直聽聞他與張清和交好,然而究竟是個什麽地步,卻也是不知曉的。

    自從他也入了儒學社之中,倒也聽了幾次王執心講道,隻是他與這位小聖人是極遠的,更何況因為先前刁難張清和的事兒,他一直明麵上都處於對立的立場。

    一直到扳倒了謝鹿鳴,他才得以融入大流之中——不過總歸是有些尷尬。

    自張清和無音訊以來,他便一直等著消息,自那山消弭之後,他的恨意與恐懼也一下子落空大半,若是沒有張清和為他引路,他連往何處去都要有些迷茫了。

    而這種迷茫,自王執心上門拜會之後又開始彌散——

    門童遞與他的拜帖之中,夾著一張普普通通的赤階起爆符。

    何沐陽看到這張符篆時眸子放光,也不作猶豫,便出了何府的門庭,由王執心引著,往鎮妖王府走。

    路上他看著氣質仿佛有些變更,仿佛親和天地,開解大道一般的王執心,幾次欲言又止,卻又都忍住了。

    王執心不是第一次路過鎮妖王府這高門大戶,何沐陽也進慣了鎮妖王府的門——畢竟自幼時起,他便是李青蘿的玩伴。

    可他們始一靠近,眼前的景象卻使得王執心有些愣住,何沐陽直接傻眼。

    “嗚……”

    隻見得門口高大神異的那兩頭堪比惟一境夫子修為的青麟嗚咽一聲,渾身顫抖地趴伏下來,嘴裏發出示意恭順的含糊不清的低沉聲音。

    看著那股子黃犬一般的畏懼勁頭,不知道的還以為兩頭被麒麟禍害的土狗今天日裏血脈返祖了。

    王執心倒是很快轉圜過來,何沐陽倒是久久不能平靜——他還以為這兩玩意要撲上來呢。

    “哎呀哎呀……什麽風把二位兄台吹來了?”

    李平安醉意醺醺地自那華貴的門檻間跨步而出,衣著金玉繁飾,顯得華貴。

    隻是一身酒氣卻讓“王執心”有些皺眉——可當他有撇到那幹淨整潔,不帶一絲一毫髒汙的袖口時? 目光又柔和下來。

    “何兄是好一段時間不曾上門了? 至於王兄,從來都是在安心做學問的? 今日二位聯袂? 不知有何好事啊!快請快請!”

    “王執心”的麵兒上久違地出現了一絲笑意,這鎮妖王世子果真天生就是個做紈絝的料? 內味十足。

    兩人熟稔地跟著李平安往王府裏頭走,踩過價值比靈源更甚的青磚? 也不入早已空寂無人的正殿? 拐折幾番,到了一出會客室之中。

    “聽聞兩位要來,我是馬不停蹄從聚財軒往回趕啊,徑直就撂下那賺錢的活計? 回到府裏頭吩咐下頭的人準備些茶點。”

    李平安笑眯眯的? 一身酒氣卻洋溢而出。

    何沐陽與王執心落座之後全然麵色如常,也不作變更,早就知道這位的脾性,也知道張清和對他莫名的看中。

    王執心撚起杯子輕輕抿了口茶水,又將茶盞慢慢放下——李平安這是在試探來意呢。

    “世子發自家的財? 一直很有一手。”

    “那自然。”李平安不以為恥。“然而二位還是莫與我以尊卑交了,我膈應? 況且整個李家就不曾講這套。”

    “那好,在下今天來? 是替人收租的,李兄可記得自己已經被典給了他人?”

    李平安聞言眼睛一亮? 眼中先是隱晦地閃過一絲警惕——他也並不清楚張清和究竟與王執心有多親近? 是否知曉他的內情? 隨後便閃過興奮且激動的光亮來。

    但是那浪蕩的作態與醉意依舊未消。

    “張兄?張兄在哪呢?!自那日儒學社酒宴一別,他便渺無音訊。”

    “張兄?”

    “張兄藏著呢?莫不是與我玩躲貓貓?”

    李平安好奇地四顧著,卻抓不著一絲頭緒。

    “李兄,莫要找尋了,太浩天中發生大事,張兄暫且遠遊避風頭,他對你二人餘下的安排便由我代為轉達。”

    王執心慢慢道。

    “哦……?”何沐陽與李平安的眼色逐漸嚴肅起來,豎起耳朵聽著。

    “李兄雖說要想辦法往行伍裏頭去曆練一番,但是必然不能走明麵上的路子。畢竟在張兄遠遊的檔口,若是李兄往那頭去,勢必露了端倪,惹得那些玩意針對,它們可是瘋也似地想打開鎮安。

    你得犯錯,犯大錯,犯了錯,讓朝中把你往頂南邊趕,削了鎮妖王世子的帽子,成個普通藩王。”

    “原來你什麽都知道。”

    李平安將酒氣全然逼除出來,一身已然靈元巔峰的修為顯露無疑,靈元浸潤四肢經絡,儼然已是大成的勢頭。

    “可朝中怎會跟著我們的步子走?”

    “會的……”一直沉默的何沐陽出言。

    他可是知道,張清和能隨意支使得動那堂堂的仙唐聖君。

    “聖君必然是聖明的,自然知曉將你王爵削去,遣到南方會讓許多有心人認為你這一脈對於李家已經全然無作用,更能昭示張兄尚在仙唐。”

    “是這樣……還有何兄,有勞你外出曆練,去一番東海,打探一番東海水族的情況,自然有人會接應你的。”

    王執心作了一個長揖。

    “是這樣,我省得了。”何沐陽以為是天宮的人,連聲說好。

    而這兩人看著王執心指點江山的模樣,仿佛見著那個眉心朱赤的少年又在密謀排布什麽一般,一時間覺得有些恍惚。

    “王兄,我能問問,張兄這次又是要幹什麽嗎?”

    這兩人心裏頭門清,上一次那青衣少年郎像這般排布一番之後,太浩天裏頭的背陰山徑直就給拔掉了。

    “自然也是能攪動中天風雲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