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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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這是什麽意思?”
太陰星君皺眉問道——別人不知道,她卻知曉得清楚,那張三的玩伴狗子,不過是被張清和隨手惑了心神,才刻意把這消息給傳了出來。
“你也要教他們符陣不成?可沒有小三兒這般天然的靈性,那些小孩是決計學不會的。”
“不,我是真的要教他們辨認雲篆,讓他們識字,能不被誆騙,能辨別諸多是非。”
張清和悄然給太陰傳音,又應對著張鶴的感謝來。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族叔能當得那些崽子的先生,是他們的榮幸。也不必教和小三兒一樣的,族叔講些識文斷句就好,您教什麽,他們就學什麽,若不學,回去叫屠子他們打斷了腿!”
張鶴點頭如搗蒜。
“你還教起你叔做事了?”老村正又是一拐子往上撲,藥力正在發散沒有收住勁兒,直直把咧嘴笑的張鶴一拐子打趴在了地上。
不過見著張清和沒有生氣,他反而舒了口氣,在他看了,識文斷句反倒是次要的了,畢竟……
“無妨。”張清和溫和笑道。
“這一步究竟又有何目的?”太陰星君宛若一個好奇寶寶——她不通算籌,尤其是在這些細枝末節,他是理都不作理會的。
“我在張家村安定下來,需要一個身份,不能僅僅作為客人,而得自然而然成為他們之間的一員。
這樣若是青雲天裏來交接的那個修士過來了,短期內便不會發現我實則來曆不明。”
“小公子如何確定張憐和老村正不會向本家問詢起你的情況?”
“張憐是個聰明人,村正還說,她能辨明血脈。聰明人最大的缺點就是過於堅信自己的推論。
我的頹喪是很好的保護傘,我會對二人說不要提及我有修為的事,她對本家一向抵觸,勢必拒絕交流,又因為我道心半毀的狀態做不得假,老村正也會覺得我是流亡到此,況且他與張憐關係匪淺,絕口不提我的事實屬正常。”
張清和細細說著。
“至於村民……天宮法對神魂的蒙蔽極其強,讓他們不提我是新近到來能想到上百種不同的辦法。
而報酬,便是我教這群小娃娃怎麽讀書,怎麽明辨是非,怎麽通曉禮節,又如何才算得上聖人吧。”
張清和歎了口氣,他回憶起數百年後,那個小縣城裏再普通不過,但是卻很讓人舒心,生不起反感的書香門第來。
又或者是,太浩天裏長眠的那兩尊許家老聖人。
自己可是一次他們的課都不曾上過了。
“如此一來……你便真成了張家村裏長住的教書匠,能一步步接近來人,從邪祟和來人的舉止之間推導出張家的秘密,再判斷出南天一係究竟要做什麽。”
“是這樣,其次便是給自己找點事做,終日憋在村子裏,身子骨都要沉到鬱結裏頭。”
張清和伸著懶腰。
“我所料不錯的話,這事實則是小公子在歸途裏頭臨時起意。似乎從那小童兒說起什麽浮塗起,你的狀態便比剛來時好多了。”
太陰星君沉默好一會兒,這才說道。
張清和笑了笑。
“拜那小童兒所賜,我現如今總要試試《浮塗篇》能不能被我完善才好,要是不能,我把先生處理好便繼續投滄江,在裏頭當浮屍吧。”
太陰星君袖口盤桓了一陣,又化作一道不可查的流光飛到了玄囊裏頭,她算是知道,今後一段時間,自己也要與這小村子,那小童兒為伴了。
“貴人現如今是要決定在村子裏常住了?”老村正見得張清和一直不再言語,也不像個動怒的樣子,於是試探道。
“至少總要等村子的危局解了,順帶醫好這位族姐。”
老村正臉上也閃過喜色,他本身自然也期許這番局麵,隻不過怕觸怒了這位本家嫡係罷了。
也正是數日以後……
一間雖說粗陋,但是在這村子裏已經算得上很是敞闊體麵的屋內,有十幾個孩童坐在台下。
張清和神態嚴肅,一撇一捺寫下一個大字。
這些孩童並不吵鬧喧嘩,不過有些的關注點卻不在那字——這先生未免也長得太俊了,並且言語之間不經意便使得他們挪不開精神,仿佛有種莫名的靈氣。
“先生,先生,這字怎麽念呀?”
虎妞較為活潑,看著前頭的大字睜大了好奇的眼睛。
張清和轉過身來,聞言一笑,他走上近前來,環顧了這些孩童,包括張三,也在他的要求下自己領了個座位,聽著自己早已經學過的東西。
屋裏的火爐子呼哧呼哧地燒著,屋子外頭刮著不間斷的鵝毛雪。張清和身周蕩著些靈息,溫養著這些孩童的小身子骨,使他們不至於被凍著。
“這個字便是我們的第一課,它念作‘人’!”
“原來這就是人……”
“我知道,阿父說我們就是人!”
“人字這麽好些的嗎?”
張清和笑著搖了搖頭。
“這是天底下最好寫的字,也是天底下最難寫的字。”
……
屋裏頭的課還在上著,年輕的白衣夫子終於放下刻板的臉,鬆懈下來應對這些頗為活潑的孩童們,可不過半晌之後,他卻猛然一抬頭,見著一道長虹劃破天際。
那道長虹散著玄幽的靈息,帶著淡淡的壓迫感,巡梭著往這處山穀裏有人煙處而來,目的很是明確。
張清和自這長虹裏沒有觀透半點兒邪祟的氣息,隻見著一個身材嬌小,披散著一頭青絲的小姑娘,她的羅裙好些有點寬大,顯得整個人愈發地單薄,上麵勾著細密的鑲珠,和羅織的金紋。
就是顯得有些邋遢,讓人看不清原本的顏色……
張清和淡淡地感受著那股子靈壓,嘴角勾起笑容——與他所料完全不差,這是個命星修士,張家果真立馬委了個命星修士過來。
隻不過這麽一個小姑娘,怕是中天裏有數的天驕了,張家究竟是過於舍得,還是過於重視?
想到這兒,他於是放下戒尺,往穀口走,朝著那道長虹迎了上去——
那正也是趙海棠來的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