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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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孤山坊市。
人影閃動,元清還為本來麵貌,形如鬼魅,出了坊市。
剛一離開坊市法陣範圍,少年便喚出斷水劍,身與劍合,衝天而起,竟是以身劍合一之術催動禦劍之法。
然而劍光方現,便有暗紫靈光四起,接連成幕,渾凝厚重,覆蓋裏許方圓。
光幕之內,煙氣彌漫,劍光頓時為之一滯,不過隨即,便聽清鳴起,劍光暴漲化作晶瑩巨劍,震散煙雲,一鼓作氣,斬向光幕之頂。
“噗”,一聲悶響,巨劍沒入光幕,消失不見,誰知下一刻,竟憑空出現在下方,並一轉直直斬向地麵,砸出沙坑十餘丈,激起好大沙塵。
沙坑內,元清解去劍術,麵色凝重;上方,人影閃過,老者腳踩虛空,負手而立,盡是從容之姿。
正是那陳掌櫃。
這陳掌櫃微微一笑,正要說話,忽然神色一動,緊接著煙雲消散,光幕震動,道道裂隙乍現其上,透進些許天光。
這大陣不知為何,竟自行開始崩解!
元清自不會錯過這等絕佳良機,當即重新使出身劍合一之術,並一咬牙,用盡幾乎所有剩餘靈力,以劍氣雷音之法強行催動。
但見劍起如流光,刹那間便突破法陣光幕,化作銀線一道,消失在天際,其速之快,隻在電光石火。
陳掌櫃登時一驚,急忙放出神識探查,卻見瞬息功夫,少年已在十餘裏外,再一個閃念,竟直接消失不見。
見得此景,陳掌櫃瞬間麵色鐵青,顧不得法陣,就要動身一探究竟,便在這時,爆鳴聲大作,隆隆滾滾,宛如雷鳴;緊接著又聞尖利童聲,響徹天際。
“陳樂!你這老不死的,竟敢壞我風月穀大事!”
話音落地,紅芒閃爍,一行四人虛空現行,卻是一纖瘦女子,一秀美少年,一俊朗壯漢,以及那童姓女修。
陳掌櫃掃了四人一眼,眼角不自覺微微一跳,強壓下怒火,打了個哈哈,笑著回道:“嗬嗬嗬,童道友說笑了,老夫獨身在此,怎會與諸位風月穀同道有礙?”
童姓女修聞言一聲冷哼,責問道:“我且問你,這破陣可以是你布的?”
“是又如何。”陳掌櫃淡淡回道。
“哼,你可知此陣激發之時,也正是我大陣運轉之時,兩相充斥,致使法陣崩解,憑白讓那賤人走脫!你運轉陣法,該當何罪!”童姓女修仗勢不饒人,繼續責問道。
“我該當何罪?”話音入耳,陳掌櫃麵色陡然轉陰,狠狠說道:“爾等設陣,壞我大道機緣,這筆賬還沒算,居然還舔著臉向老夫問罪!怎麽,當真覺得陳某怕了你不成!”
說著靈光一起,一根紫玉戒尺便浮現在其頭頂,同時周身靈壓外放,如怒海翻波,節節攀升。
女修見狀絲毫不懼,譏笑著吐出一顆赤金圓球,拳頭大小,鏤空燃火,幽幽然懸在胸前。
其餘三人亦紛紛出手,其中少年手掌一搓,現出一支青紋白玉長笛;壯漢眉心綠芒一閃,飛出一杆翠玉金絲大筆。
而女子則素手一揚,拋出一方絲帕;絲帕迎風見長,至十數丈乃停,宛如幕布般蓋在眾人頭頂。
雙方對峙了片刻,終於那陳掌櫃把心一橫,一聲爆喝:“敕!”
隻見豔豔紫光八方起,刹那間聚在一處,化作巨大光團;光團隨即爆裂開來,陣陣光波化為焰浪卷過十餘裏虛空。
俄頃,焰浪殆盡,陳掌櫃蹤跡全無;童姓女修四人傲立虛空,一層纖薄紗巾飄飄然擋在其人身前,毫發無傷。
“自爆法陣。哼,百餘年了,除了這逃跑手段,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且說元清。
逃出法陣沒多久,少年便解去身劍合一之術,換為普通禦劍之法。
殊不知劍術剛解,一口鮮紅便抑製不住,噴薄而出,同時體內一陣空乏,幾乎連禦劍飛行都難以維持。
“沒想到此法竟有如此負荷”
元清轉念想道,不過手上動作卻未停,靈光一閃,取出一張千裏瞬息符,夾在指間。
須臾之後,靈壓升騰,恢宏浩大,但見靈符銀光燦燦,騰空而起,一轉生出耀眼光柱,卷起少年,破空而去。
千裏之外,靈光天降,元清重現身形,一個踉蹌後再次取出一張千裏瞬息符,再度破空離去。
如此這般,一連三次,最終在一片山林內,少年跌坐在地,臉上紅潮湧動,又吐出一口鮮血。
然而,隻是略微調息了一二,其便又起身,放出神識,運轉萬化訣、隱身法,足不點地,於這山林間騰躍穿行。
約莫一刻鍾後,其腳步一頓,停在一處低矮山崖邊。
山崖下有水潭一方,青幽靜謐,少年毫不猶豫,一個縱身跳入其中。
清光濛濛起,隔絕水流,撐開丈許空間,正是法衣避水之效。
而後,陣旗紛飛,光幕締結,青、黃、灰三色靈光次第亮起,旋即而隱,乃是磐石,春華,靈隱三座法陣。
元清盤坐陣中,取出一隻青釉小瓶,倒了數顆淺綠丹丸服下,卻是那“翠乙丸”。
“三千裏地,還調換了兩次方向,應當不會追來了”長吸一口氣,元清如是想著,緩緩閉上了眼。
十餘日後。
惠國,屏遠,先福兩郡邊界。
高空中,一輛飛車晃晃悠悠,似緩實疾,劃過天幕。
車內,陳木端坐環榻,麵色凝重,正凝神傾聽著什麽;在其身前橫有方桌一張;方桌之上置有香爐一隻,另有茶具一副散放在旁。
青煙嫋嫋起,煙氣之中,一枚青白玉符淩空輕旋,散發出濛濛清光。
不多時,清光漸斂,陳木揮掌收起玉符,倒茶自飲了一杯,咂咂嘴歎道:“他奶奶的,鏡天宗真和風月穀幹起來了!嘶,這鏡天宗是不能去了!還好本少爺知道一座古傳送陣,否則真他奶奶的要被困死在這了。”
說著指間法訣變換,調轉飛車,朝東南飛去。
然而,僅僅行不過十餘裏,其便又驚坐而起,隻因茶桌上,煙氣繚繞,聚合變幻,竟成少年身形!
少年腳下另有一股煙氣,化作雲團模樣,似乎正托著其前行。
陳木很是瞧了幾眼,微微一笑,自語道:哎喲,是他!在這荒郊野嶺的也能遇上,還真是緣分不淺。”
“嗯?看著方向,這小子是要往鏡天宗去,嘿嘿,那地方現在可去不得啊!”其如是說道,然話到此處,又猛然念頭一轉,頓覺有異!
“不對,這小子去了孤山坊市,沒理由不知道鏡天宗與風月穀交戰一事。嘶,莫非,他還知道什麽其他路子能回去?不行,得跟上去瞧瞧。”
念及至此,陳木當即再度變換法決,飛車表麵隨之亮起銀灰兩色異芒,呼吸間便隱於無形。
與此同時,數裏外,雲翼珠內,元清手捧《玄元通鑒》,正在用心研讀。
三張千裏瞬息符,並未遠走,反倒將其送至津砂、屏遠、先福三郡交界。
於是,待到傷愈圓滿,元清結合司貴珍所給玉箋與昔日員外府所得輿圖,細細研究後決定:北上,入先福郡,沿先福、屏遠兩郡邊界轉東,繞過鏡天山門,到達歿羽環山地界。
之所以還要前往環山,則是因為歸途路遠,何止百萬,唯有傳送之法可行,縱然陣法破敗,也需親自前往一試。
何況那離渡石就靜靜躺在少年儲物袋中,原本是想以此為憑,防止司貴珍半途逃脫,沒成想一場拍賣,其人不知去向,而元清自己也是死裏逃生,當真是世事無常。
至於那秘道位置,早在前往孤山坊市途中,少年便已從司貴珍口中得,代價則是那株七葉絕憂草。
過了不久,元清收起《玄元通鑒》,揉了揉眉心,顯出一絲倦意。
囫圇吞棗,連讀十餘日,總算是將其中有關陣禁部分強記完畢,接下來就看能否從中悟出一星半點,能對修補傳送陣有益了。
突然,少年動作一停,隨之起身喚劍,雙眼精光爆發,遍察四方,
卻是冥冥中靈覺示警,似乎有人暗中窺視。
然而神念感應下,方圓五裏,空無一人。
不過元清並未就此罷休,略一思量後,其停下雲珠,祭起靈劍懸在頭頂,負手淡淡說道:“閣下在一旁跟了許久,有何要事,不妨現身一敘。”
話音出口,如泥牛入水,半晌無人回應。
元清不動聲色,繼續說道:“也罷,既然閣下執意偷偷摸摸,做那藏頭露尾之輩,那也別怪元某劍下無情。”
說著周身靈光一起,斷水劍銀芒大放,幻化十丈之巨,就要一劈而下。
隻是這一番威懾最終還是落到了空處,元清喚回靈劍,心頭仍有不安,略一沉吟,幹脆收了雲翼珠,起劍遁,隱身而行。
殊不知此時,裏許外,陳木嘿嘿一笑,自得說道:“就這種虛張聲勢,也想把本少爺詐出來,未免也太天真了。”
“不過這小子靈覺也著實霸道,老子隻是用望氣術這麽遠遠看了一眼,就被發現了,難怪閣中都不願意和他們打交道。”
“想跑?嘿嘿,沒門!”